七天之後是官振業的葬禮,曾經的商界名流就這樣隕落了,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
就連白仲堯也親自來了,本來以爲自己會先一步離開,只是沒有想到,官振業會比他先走一步,真是世事無常啊,他們鬥了大半輩子,即便現在白家破落,可是官振業卻連命都沒了。
追悼會一直持續到下午,就在快要結束的時候,夏知晚一襲黑衣從側門走了進來。
她來的時間人不是很多,也沒有注意到她。
一襲黑衣包裹着她,顯得整個人愈發消瘦了,而且,她剪了短髮。
從前那一頭如雲的秀髮被她毫不猶豫地減掉,三千青絲,萬般煩惱,她這樣就算是與之前做了一個徹底的告別,從此之後,愛也好恨也罷,煩惱恩怨都遠離她了。
官逸景第一個發現她,一開始只是看到一個背影,沒有敢確認,但是她轉過身來,不可抑制的,官逸景的眸子裡面就浮現起了沉痛。
短髮的她也沒有掩蓋去五官的精緻,但是卻顯得陌生極了。
夏知晚見到了他,但是隨即就把眼神移開了,然後走到靈堂前,將手上的鮮花獻上,深深鞠了一躬。
照片上的人,面容硬朗,曾經也是叱吒商界的一代名人,可是終究是逃不過命運和人時間還有病痛。
夏知晚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感情,七天之內她想得很多很多,即便自己再無法原諒,可是官振業已經去世了,自己也做不了什麼,只不過還是有點淡淡的怨恨吧!
畢竟被矇騙了這麼久,畢竟曾經她那麼敬重他。
剛起身,就看見一個人影衝到了她的面前。
顧鳶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看着她,“賤人,你怎麼還敢回來?”
顧鳶那副樣子恨不得立刻就撕了眼前這個女人,在她心裡面,夏知晚就是害死了官振業的女人,可是偏偏官逸景對此無動於衷,也根本不相信她的話,而顧鳶也不敢和官逸景對着來,畢竟官振業死了,官家就他一個人做主了,如果惹惱了他,恐怕自己很有可能就被趕了出去。
夏知晚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顧鳶作勢就要給她一巴掌,卻被從後面過來的官逸景一把拉開,他神色極度不悅,“這兒人多,你要是不想上報紙,就安分點。”
顧鳶看着周圍來往的賓客,終於是不敢放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退到一旁。
夏知晚低下頭,對擋在她面前的男人咬脣輕聲說了兩個字,“謝謝!”
官逸景看着她現在這副陌生的人樣子,動了動脣,最後低了聲音,“去後面休息室等我!”
夏知晚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好!”
官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官逸景忙得焦頭爛額,夏知晚也不敢提離婚的事情,就這麼一直拖着。
等這件事情塵埃落定之後,自己就開始新一段的生活,以前的一切,就當是做了一個夢吧,明明是二十四歲的年紀,可是夏知晚竟然覺得已經如同四十歲那樣的心了。
真是人未老,心先衰。
在休息室裡面坐了一會兒官逸景就走了進來,夏知晚急忙站了起來。
官逸景看着她的臉,只覺得真是熟悉而又陌生,一個星期沒有見面而已,她竟然變化的這麼大,以前的如雲秀髮被剪掉,只剩下齊耳的短髮,黑色風衣顯得整個人都冷冽了不少。
不自覺地伸手,捏起她的一簇頭髮,有些冷冽地笑了,“這是要和過去做別嗎?”
夏知晚避開了這個問題而是說,“你讓我等在這裡是有話和我說嗎?”
或許還有留念,但是到心在爲止再多的留念也無濟於事了,好聚好散纔是最重要的。
官逸景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好了,待會兒景希會拿給你,你覺得沒問題了,就簽了吧!”
“好!”
她回答的很乾脆,似乎沒有一點眷戀。
心沉沉地痛了一下,一時之間無言。
夏知晚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問道,“還有事嗎?”
話音剛落,男人就欺身而上,將她一步一步逼到牆角,俊逸的臉上是徹骨的森涼,他咬牙,“夏知晚,以後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這城市這麼大,只要不是刻意的話,基本上是見不到面的。
她現在已經在一家小小的雜誌社找到了一份工作,過幾天就可以去上班了,她的活動範圍基本上和官逸景的活動範圍跨了一個市,所以說,見面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好!”
生平種種挫敗都是來自於這個女人,長指勾起她耳側的短髮,“如果,要是讓再見到你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不會的,我以後會離你遠遠的,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官逸景盯着她有些蒼白和憔悴的臉,聲音森冷,“記住你的話。”
說完放開了她,推門出去。
不一會兒景希就走了進來,然後將手中的文件遞給她,目光有些沉痛,“夫人,您看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就……”
夏知晚接過離婚協議書,心裡顫了顫,這持續了將近一個月的拉鋸戰,終於要告一段落了,從此,再見面也是陌生,她翻了幾頁,因爲是自己要求淨身出戶的,所以沒有什麼財產分割,官逸景也沒有爲難她什麼,所以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了,就簽了自己的名字。
當寫完最後一個筆畫的時候,心裡面說不出的感覺,或許是輕鬆吧!
從此,她的生活又要掀起了新的篇章,官逸景對於她來說,就是回憶裡面住着的那個人而已,她的事情都和自己再也沒有關係了。
景希皺了皺眉,然後忍不住說,“夫人,以後要是有什麼困難的話,我或許還能盡一點綿薄之力。”
夏知晚擡起頭,微微一笑,“景希謝謝你,還有,不要叫我夫人了。”
一年前的這個時候,她穿上婚紗,嫁給了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男人,一年後的今天,她離開了他,從此以後,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恩怨都隨着那一頭青絲消散而去。
再見,亦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