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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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桐告訴自己,他是病人,她不跟病人斤斤計較!

雖然心裡面尷尬不已,但是她還是沒有一丁點反抗,乖巧得像只白兔。

容尉遲卻是一怔,她怎麼不躲他了呢?!

尤桐抿脣不語,徑自拿起護士剛剛給的體溫計,不是耳溫槍,而是原始的那種需要夾在腋下的,她不想再說話,免得讓他又有機會戲弄自己,咬了咬牙,直接伸手去解他病服的扣子。

容尉遲明顯一僵,好像也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大膽,一時不查,竟由着她了。

尤桐憋紅了整張臉,擡起他的胳膊,將體溫計塞了進去,悶聲說道,“不許動,夾十分鐘。”

他眯起眼睛望着她,薄脣緊抿,一言不發。

氣氛一下子變得很詭異,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十分鐘很短,但卻好像很漫長,終於在彼此都快要受不了的時候,到時間了。

她又倔倔地不說話,直接伸手探進他的衣服裡,抽出體溫計,那上面還殘留着他的體溫,驀地讓她的身體也跟着燙了起來。

纖細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捏着體溫計的一端,拿到燈光下自己觀看,三十七度六,還算正常。

她又按照護士的叮嚀,拿了一支止痛的口服液給他,“喝掉。”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很聽話,張開嘴對着吸管將藥喝得乾乾淨淨。

然後,她又餵了他一點水,漱去苦味兒。

“好了,你可以睡覺了。”她扯了扯他的被子,鋪平。

說完,在他錯楞的目光注視下,她背脊直直地走進了病房旁邊的小浴室。

她卻不知道,身後的那個男人早已經看傻了。

浴室裡,尤桐對着水龍頭大力地撩水洗臉,她用的是冷水,涼涼的,但卻澆不滅她臉上的熱燙。

她剛剛似乎是太勇敢了點!

想想都覺得後怕呢!

不過……他現在是個病號,能把她怎麼樣?!

自我安慰了一番,做足了心理建設,她又磨蹭着洗漱了一番,然後推開門,重新回到病房。

故意無視他緊緊盯視的目光,她徑自走向另外一張病牀,可還沒坐下,他就又叫住她,“睡這裡!”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尤桐立即搖頭,“會很擠的!”

“一米五雖然不是很寬,但睡兩個人也不會很擠吧,過來!”

她還是不動。

“那你是想讓我過去,是吧?!”他危險地道。

尤桐暗暗咬牙,覺得這個男人的固執可以去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了!

她關了燈,然後磨磨蹭蹭地走向他的牀。

比起臺北金陵世紀裡的那張kingsize大牀,這張牀簡直小得離譜,兩人的身體緊緊靠在一起,尤桐不由得有些僵硬,她閉上眼睛,努力說服自己快快睡覺。

容尉遲也有些異樣的感覺,他低頭看着枕邊的女人,素顏,穿着跟他一樣的病服,大大的衣服包裹着她小小的身軀,毫無美感可言,可是……他卻覺得挺舒服的!

“尤桐!”他突然喊道。

“嗯?!”她閉着眼睛應聲。

“算了,沒事,睡覺吧!”他欲言又止,也翻身躺下。

因爲肩膀有傷,他只能平躺,餘光卻一直斜視着身體一側。

她淺淺的呼吸像是帶着催眠的作用,不多時後,他的眼皮便有些沉重,慢慢、慢慢地睡了過去。

不多時後,尤桐偷偷地睜開了眼睛,側目望着身旁的男人,眸子裡浮現出了困惑。

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少面,冷酷淡漠是他,雲淡風輕是他,高深莫測是他,惡意耍賴是他,平平靜靜也是他,他到底怎麼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

這一夜,容尉遲睡得安安穩穩,尤桐卻幾乎沒睡,心事重重之外,夜裡又爬起兩次試他的體溫,確定他沒有發燒後才又重新躺下,動作不敢太大,怕吵醒他,直到天快亮,她才真正地睡了過去。

翌日,凌晨六點,護士的敲門聲吵醒了一室和諧。

尤桐猛地睜開眼睛,掀開被子就跑下了牀,抱着自己的衣服奔進浴室換好,然後輕輕開了門,讓護士進來巡查。

“昨夜病人沒有發燒吧?!”

“沒有沒有。三次體溫都很正常,第一次是三十七度六,第二次是三十七度五,第三次還是三十七度六。”她如實彙報着。

護士點了點頭,記錄下來,並告知道,“醫生八點鐘來,今天病人需要再做一次檢查。”

“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嗎?!”尤桐連忙問道。

“沒有。但是先別吃東西,也別喝水,要抽血。”

“知道了。”尤桐用力點頭。

護士莞爾笑了下,轉身離去。

尤桐回過頭來,只見容尉遲靠坐在牀頭,一臉似笑非笑的樣子,有些玩味地道,“你對我的身體狀況很上心嘛,每一次的體溫都記得清清楚楚!”

尤桐頓時面紅耳赤,辯道,“我那是記性好!”

病房裡忽然爆出某人囂張的壞笑。

尤桐連忙雙手捂臉,羞得連忙跑進浴室。

容尉遲緩緩收起戲謔的笑容,也準備下牀去洗漱,掀開被子,卻忽然看到牀單上一片紅色的血跡,小小的一塊,卻是異常的顯眼。

他驀地一怔,想了想,才恍然大悟,想必是她昨晚不小心弄上去的。

可是,這小小的紅色血跡,卻讓他聯想到另外一件事,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晚,她居然還是第一次。

回想起過去種種,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有多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