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牛奶,窗外淅淅瀝瀝的聲音聽得她心一顫,她鎮定道,“李媽,外面什麼聲音?”
李媽探個頭拉了窗簾,咕噥道,“天氣預報明明說明天才有雷雨的,怎麼今晚就下了起來……”
雷雨?寧夏臉色一白,不是吧?
“寧小姐,你怎麼了?”看她白了幾分的臉,李媽狐疑的問道。
寧夏咬着牙搖了搖頭,“沒事的,李媽,你也去睡吧!”
李媽囑咐了幾句,又替她掖好被子,才輕步走了出去。
燈一關,寧夏連忙縮進被子裡,連腦袋都不肯露。
雷家老宅內。
雷赫照例在母親生前生前的房間呆了會兒,撫摸着相框內笑的溫婉的女人。
不知不覺的就想起了寧夏,今晚他不在身邊也不知那個小妮子會不會掛念她。
心裡有些想她了,雷赫兀自笑了笑,輕聲問着照片上的女人,就是她了,對嗎?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雷赫從房門出來,上了鎖。卻聽到底下一陣吵鬧。
他走到欄杆旁,看到利落的指揮着傭人們的吳管家,沉聲問道,“吳管家,什麼事這麼吵?”
吳管家連忙上了臺階,道,“少爺,外面下了大暴雨,老爺平時擺弄的花花草草還擱在外面,正吩咐他們趕緊抱進來呢。”
雷赫皺眉,“下暴雨?”
吳管家不明所以的點頭,“是啊,雷打的老響,看樣子這雨一夜都不會停了……哎……少爺……這麼大的雨您要去哪兒!”
吳管家在後面叫着,雷赫卻如一陣疾風一般早沒了蹤影。
吳管家很是疑惑,一轉頭就看見立在門前的剛硬身影,“……老爺……”
雷軍霆沒有說話,閱盡滄桑的銳利雙眼閃過一絲算計。
下雨?轟隆隆的雷聲促使雷赫的油門踩的更用力。
此時,寧夏正躲在被窩裡發慫的捂住耳朵,可那轟鳴的雷聲還是清晰的落入耳中。
寧夏的心撲通撲通的亂跳,是恐懼的節奏。
她嚥了一口口水,小心的從被子裡探出半個腦袋,朝窗邊望去,緊緊闔着的窗戶被雨點擊打的陣陣作響,明明沒有一絲風飄進來,窗簾卻不時的輕輕擺動,看在寧夏的眼裡,十分詭異。
寧夏很想打開燈,卻不敢露出整個頭和手臂。正在內心中與懼怕做天人拉鋸戰,突然一個閃電劃過,有如一道極光打在窗上,映出一片慘白,下一瞬又忽地滅了,伴隨着震天的轟聲,寧夏好像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黑色影子,忽明忽暗。
她全身一顫,趕緊躲回被子裡。
全身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顫抖,她又在害怕了,童年的那個雨夜如鬼魅中再次纏住她。
漆黑的被窩裡,她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脈搏的跳動聲。她死死的抓住被角,唯恐下一秒被什麼東西掀開,即使稀薄的空氣讓她呼吸急促,也絲毫不在乎。
雷赫急忙打開門後,開了燈,室內安靜如斯。
被子裡鼓出小小的一團,密不透風。
雷赫心尖一緊,連忙拉開被子。牀上的人兒早就縮成了一團,小臉慘白,眼神呆滯,死死的咬在自己的手背上,像是隱忍着什麼。
“寧夏……”他顫着聲音叫她,都沒有喚回她的理智,瑩白的手背上漸漸滲出了血絲。
雷赫變了臉色,把她輕盈的身子抱在懷裡,拍着她的小臉,低聲叫她的名字,“寧夏,寧夏……”
一連叫了好幾聲,寧夏才慢慢神智回籠,看着眼前一臉焦急的男人,不確定的反問,“雷赫,你回來了?”
確定眼前的人沒事,雷赫的一顆心才緩緩歸位,擔憂立即轉化爲一股焦灼的渴望狠狠的吻上了脣。
“……唔……”
寧夏現在哪裡使得力氣,何況他全身緊繃的嚇人,摟在她腰間的大手幾乎以一種嵌入骨髓的力道狠狠的勒着她。
見她臉都漲成了紅色,雷赫才漸漸平息了呼吸,放開她。
“你怎麼回來了?”
寧夏一邊喘息着,一邊不敢相信的問,許是前面一直陷在雷聲閃電的恐慌之中,聲音還有些顫,有些怯弱。
“擔心你。”雷赫毫不避諱地道。
三個字,不大不小,清晰的撞進寧夏的耳膜裡,寧夏的心像是被密密實實的水草纏住了,安全感驟然席遍全身,她撲進他的懷裡,帶着哭音道,“那你爲什麼不早回來?”
雷赫緊緊的摟着她的腰,聲音裡充斥着憐惜之情,“害怕了?”
寧夏沒出息的點頭,她怕,她快怕死了。如果是在家,學校宿舍或是任何一個她所熟悉的地方也好,她都不會表現的這樣膽小,可剛剛身處的是她最排斥的醫院,她最恐懼的惡劣天氣,單身一人的無力,不安和陌生,令她幾欲尖叫。
“是我的錯,以後都不會扔下你一個人了。”雷赫拍着她的背,低低的道歉。是他的疏忽大意,不知道今晚會有這樣的雷雨天氣,否則怎會忍心把她丟在這裡。
寧夏搖搖頭,什麼也不說,緊緊的靠在他的懷中,攀附着他的肩膀,汲取着他胸膛內的暖意。她有點想哭,外面下着這麼大的雨,他知道她害怕還是來了,她又怎麼可以再去責備他?
雷赫撫着她的長髮,看着她露在穿着單薄的睡衣,徵詢着她的意見,“我抱着你,我們睡覺?嗯?”
寧夏輕輕的點點頭,摟着他的脖子,緊緊地貼着他躺下。
她這副不捨的樣子讓雷赫心疼又欣喜,平時她總是神采昂揚,堅韌不拔的樣子,彷彿全世界都盛着無盡的快樂,只有在這樣脆弱的一刻,纔會這樣依戀着他。
無疑,雷爺很受用。
“不要關燈。”寧夏趴在他的胸膛上,執拗的道。
雷赫要去關燈的手停在半空中,愣了一下,才道,“好,依你,不關。”
處在驚懼之中的寧夏是脆弱的,楚楚可憐的,是想讓他疼進骨子裡的。
“乖,睡吧。”雷赫的手很大,一隻手幾乎可以掌控着她小小的頭顱,他沒有忽略她後腦上的傷,只是輕輕的撫着。
過了好一會兒,寧夏都沒有閉上眼睛。
“怎麼了,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