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
當蘇良辰出現在喬廷東的視線中時,這位老人像個孩子似的笑了起來。
在牀上熱情地招手,眼中充滿了無限慈愛,猶如冬日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蘇良辰的心房。
他是位老人,以前的事還是不要計較了吧。
蘇良辰默默告訴自己。
“良辰,來,到爺爺跟前來。”當他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孫女時,他的心裡就像是開了一扇窗,滿滿的奇香撲來,令他心情愉悅,與病魔鬥爭的慾望重新燃起。
不僅爲了自己,更爲了自己的親孫女。
後悔,不可能改變過去的事實,所以,他喬廷東不後悔,也沒有時間後悔,他要珍惜與孫女在一起的時間,在有生之年,他還有好多事要爲自己的孫女去做。
所以,當他醒來時,他就急着要見蘇良辰。
衆護士看到冷靜下來的喬廷東,都舒了口氣,暗暗慨嘆親情的偉大,將一位老人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爺爺,你就是想我,也不能不吃藥,不吃飯,不打針啊?”蘇良辰趴在牀邊,握着喬廷東的手,語氣分明就是在哄一個任性的小孩子。
“傻丫頭,爺爺見不到你,就是要不吃藥,不吃飯,不打針。”
蘇良辰無奈一笑,老小孩老小孩,說的就是像喬廷東似的人嗎?
“那不打針也不吃藥的後果,是什麼?”蘇良辰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喬廷東。
喬廷東當然知道,但是他固執地別過頭去,沉默不語。
“病情加重!”喬司離笑着走了過來。
“對,那病情加重了,會怎麼樣?”蘇良辰望向喬司離。
喬司離莞爾一笑,“當然就不能與良辰說話、吃飯,一起玩嘍。”一邊說一邊看向正默不作聲的喬廷東。
“爺爺,爺爺——你聽到了吧?”蘇良辰扳過喬廷東的肩膀,嫣然一笑,“下次,再也不許這樣了,喬老同志。”
喬廷東像犯了錯似的孩子,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候,尹護士送過來喬廷東的藥,想要親自服侍他喝下去,蘇良辰卻笑着示意她來照顧就行,尹護士會意,笑着轉身離去。
“良辰,你跟爺爺說說你的媽媽,好嗎?”自從見到蘇良辰,還沒有好好談談她的家庭狀況呢。
“媽媽……”蘇良辰不由擡眸看向喬司離,眸光中分明帶着求救的信號。
當時只以爲爺爺的病情不好,也許是人生最後幾天了,沒想到,在見到了良辰後,竟奇蹟地好轉起來。
說實話,他確實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所以,當蘇良辰向他求救時,他竟不能在一瞬間想到合適的回答。
喬司離,你竟然裝傻,看我等會和你算賬。
蘇良辰明白喬司離是有意躲避,正在心中不斷腹誹時,喬廷東的聲音再一次傳來,“怎麼?良辰,你媽媽……”
迎上喬廷東的目光,蘇良辰嘆了一口氣,努力平靜地說:“她……她在一場車禍中喪生了……”
說完,垂下頭去。
這個回答不僅令喬司離一驚,也令旁邊的喬廷東一驚。
“良辰,是爺爺的錯,是爺的錯啊——”兩行濁淚流下,浸溼了枕頭。
“爺爺,這不能怪您,要怪——要怪只能怪我!”要不是自己不懂事的要冰激凌,母親也不會分心,這樣就不會發生車禍!
“良辰,爲什麼這麼說呢?”喬司離上前一步,瞳孔微縮,緊盯着面前的簌簌淚下的蘇良辰。
良辰,看你的模樣,肯定是十分傷心,可是我不得不在你的傷口撒鹽,因爲,我想知道你的一切,一切!
“司離,良辰現在已經夠傷心了,你不要再上傷口上撒鹽了!”喬廷東怒斥道,然後又語重心長地蘇良辰說:“良辰,如果不能回答,就別回答了。”
蘇良辰被淚水湮沒,事隔多年,每每想起,她都會痛不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