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童惜秀眉微微一緊,阮眠忙說:“我這話沒有諷刺你公公的意思,你別誤會。”
“沒關係,我理解。”白童惜說。
阮眠看了她一眼:“童惜,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應該這樣去苛責自己的母親?”
“我……”察覺到阮眠話裡的落寞,白童惜一滯過後,最終順着她的意說:“可能……是我知人知面不知心了吧。”
聞言,阮眠扯起嘴角笑了起來,彷彿自己這麼多年來所堅持的觀點,終於站穩了腳般。
“我是不會冤枉她的,想當初我爸剛被確診爲癌症晚期住院治療的時候,我拿着兼職賺來的錢哭着從學校跑回家,卻撞見她被一個陌生男人壓在沙發上動手動腳,
我瘋了一樣的拽起椅子打跑了那個男人,卻被她反過來打了一巴掌,還說我壞了她的好事,那是我第一次爲了她打人,也是她第一次爲了別人打我,你說,我爸爸正在受病痛的折磨,可她卻忙着在給我找後爸,她還是人嗎她!”
白童惜眉心一跳:“阿眠,你別激動!”
阮眠端起桌前的冷飲吸了幾口,直到心頭的火氣不再那麼旺了,這才接着說:“算了不提她了,越說越想打人!”
“好好好,怪我多嘴。”白童惜安撫了一下後,又想起一茬來:“記得我們每學期的學費是1萬塊,再加上生活費和零零總總的學雜費,你當年打的那些臨時工,應付得過來嗎?”
白童惜問這話,沒別的意思,就是單純的好奇。
臨時工不比正式工,時間都是在學習之餘擠出來的,而且這種工作一般都是跑腿、發傳單的雜活,收益畢竟有限。
阮眠深深的看了白童惜一眼,心裡響起了一個聲音:是啊,那四年,她究竟打的是什麼樣的工,才能在畢業之後又開了一家咖啡館呢?
她倏地嘆了一口氣,輕不可聞的說道:“童惜,我說我瞧不起我媽的爲人,但我卻在接下來的四年裡,漸漸變成了一個像她一樣的人,你說這可不可笑?”
白童惜露出一副究竟“是你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的表情,半響才道:“阿眠,我不怎麼明白你的意思。”
阮眠苦笑一聲,也覺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事碎三觀:“那四年絕大多數的學費和生活費,包括這家已經被你盤下來的咖啡館,都是一個男人給我的,如果沒有他的話,我想我會活得比現在清貧但卻……快樂。”
“清貧但卻快樂?”白童惜喃喃了聲,然後下一秒:“男人?!什麼男人?”
阮眠說道:“關於這個問題,又要從之前說起了,那個時候,醫院說我爸的病基本上是沒得治了,就算是在醫院住着,那也是拖一天是一天,再加上住院費高昂,我爸聽後立刻動了回家等死的念頭,
我們其他人都沒同意,心想就算是死,我們也不能讓他死的那麼痛苦,所以就繼續將他留在醫院度過最後的時光,
雖然當時我有學業,無法陪伴他左右,但我也清楚家裡的經濟狀況,所以經人介紹,我進了一家休閒會所當起了推銷員,
當年我剛滿18歲,又剛上大一,什麼都不懂,想着那人畢竟是老鄉,應該不會坑自己吧,所以就去應聘了,
剛開始,我還擔心自己會被涮下來,沒想到老闆還挺好說話的,讓我自由安排時間,這樣我就可以等星期六、日沒有課業的時候前去工作了。”
白童惜聽得一頭霧水:“爲什麼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你去休閒會所兼職的事?”
阮眠嘆了口氣:“因爲我不好意思,那種地方,跟你們格格不入。”
“所以,你才騙大家說,你一般都在快餐廳兼職?”
阮眠小小的“嗯”了聲。
白童惜恍然大悟:“怪不得……每次我們想去光顧生意的時候,你都百般推辭。”
阮眠閉了閉眼:“沒錯,我口中的兼職,其實只是一個幌子。”
白童惜一邊理着時間線,一邊問:“你在那間會所整整工作了四年?”
阮眠搖了搖頭,糾正:“只有半年。”
白童惜不解:“咦,怎麼會這麼短?”
阮眠臉上閃過了一絲傷痛:“因爲某些原因,我辭去了會所裡的工作。”
“那你後來又去找了什麼工作?”白童惜記得大學四年,阮眠從來沒有讓自己閒下來過。
“我後來就轉型了,成了某個人見不得光的……”阮眠停頓思考了下,才說:“發泄對象。”
發泄對象?!
白童惜又一次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了,只覺得阮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像驚雷般,打的她措手不及。
阮眠又端起身前的冷飲啜了口:“事情要從我進休閒會所後說起,那個時候,老闆要我向前來消費的客人推銷一款按摩油,我便傻乎乎的去了,之所以說自己傻,是因爲那款按摩油裡含有催情的成分,只要抹在客人身上,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催發他們的慾念,讓他們進一步的留在會所裡消費。”
“進一步消費?”白童惜想到了不好的東西。
阮眠看着她,點了點頭:“對,就是嫖的意思。”
白童惜秀眉一皺。
阮眠道:“你應該猜到了吧,那不是一般的休閒會所,而是風月場所,只不過是巧立名目,掩蓋了其中的骯髒而已。”
“那你有沒有被……怎麼樣?”白童惜的聲音有些發顫,那個時候的阮眠只有18歲啊,正是剛剛成年,脫離父母保護的懵懂年紀,卻被那個什麼老鄉騙去那種地方賣印度神油,簡直慘絕人寰!
“我倒是沒有被怎麼樣。”阮眠搖了搖頭,不過這卻是她淪落的第一步。
她接着道:“也許是因爲我年紀小,所以那個老闆對我還算照顧,只讓我把按摩油推銷到客人手裡,實在沒事的時候跟着推拿師傅學兩招,我當時不知道按摩油的‘妙用’,再加上賣這東西有提成,所以做的特別得勁,恨不得連書都不念了,天天泡在會所裡面賣這東西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