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裡看,只見客廳裡坐着一個老婆婆,她的頭髮花白,鼻樑架着老花鏡,正慢慢悠悠的掰着籃子裡的花生。
“奶奶。”孟沛遠這聲奶奶,透着多時未見親人的激動,驚的老婆婆一下子擡起頭來:“老二?”
白童惜這纔看到,老婆婆的面容清秀,一雙眼睛慈祥溫和,而這人,就是孟沛遠的親奶奶?
孟奶奶把手裡的活停下,站起身迎上去,摸了摸孟沛遠的臉,感慨:“我的乖孫長的就是好。”
頓了頓,很快注意到孟沛遠身旁的白童惜,孟奶奶往前一步,細細打量這個未曾謀面的孫媳婦,之後連連道:“好好好!跟你爸形容的一樣,天生麗質。”
白童惜臉微微一紅:“奶奶,你過獎了。”
孟沛遠用眼角睨了睨白童惜,咕噥一聲:“她有你們說的那麼好嗎?”
孟奶奶唬着個臉:“臭小子,你在說什麼?”
孟沛遠搖頭:“奶奶,我有說話嗎?你聽錯了吧。”
白童惜眼界大開,孟沛遠還有這麼慫的時候?
孟奶奶親熱的牽起白童惜的手,在摸到她掌心裡的繭子時,嘴角的笑紋加深。
孟奶奶是過來人,一摸手就知道白童惜是幹家務的人,心裡對她的印象更佳:“對了,你們爺爺在樓上,快跟我去見見他。”
孟沛遠趕緊說:“奶奶,我扶你。”
“不用!”孟奶奶和善一笑:“有童童牽着我就行了。”
孟沛遠只能作罷,不放心的囑咐白童惜:“看着點路,別摔着奶奶。”
“知道了。”白童惜很鬱悶,她有那麼不靠譜嗎?
書房。
沙發上的中央,端坐着穿着黑白兩色蟬衣的孟老,他的左手邊拄着一根手杖,不怒自威。
在認出逆光而來的人中,有一個是自己的二孫子後,孟老“騰”的一下從座墊上直起身,揮起柺杖就往孟沛遠的腿肚子抽過去:“有能耐了啊,還知道回來!”
同樣的一句話,由孟老和孟奶奶口中說出,完全是兩種風格。
白童惜看着一來就捱了一下打的孟沛遠,嚇得連呼吸都停住了。
片刻後,她一雙杏眸小心翼翼的望向孟老,卻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面孔,彷彿這樣打孟沛遠還是輕的!
小腿肌肉火辣辣的疼,孟沛遠卻愣是一聲不吭,很硬氣的看着孟老說:“我確實不想來,是你求着讓我回來看看你的,不是麼?”
孟老黑下臉,抖着聲道:“老子看你就是找抽!”
孟奶奶一把攔在孟沛遠身前,直接反嗆孟老:“老頭子!你知道老二爲什麼一直不來看我們嗎?就是因爲每回他來你總要發火!換作是誰,誰都不會來!”
孟老雙頰緊繃,一瞬間說不出話來。他跌坐回沙發上,指着孟沛遠說:“從小你就難以管束,比起你大哥,真是……”
“差遠了。”孟沛遠冷冰冰的接了一句:“對吧?”
孟老哼了哼:“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孟沛遠習慣了的勾起脣角,卻有股誰都看不到的澀意。
孟奶奶苦笑:“老頭子,你就少說兩句吧。”
接着,孟奶奶把白童惜拉到孟老面前:“你不是一直想見自己的孫媳婦嗎?喏,她來了。”
孟老斜眼一瞧,也許是心中跟孟沛遠有芥蒂,說出的話自然不太中聽:“瘦不拉幾的,怪不得月清在電話裡跟我說她懷不上小娃娃。”
“……”白童惜到嘴邊的問候通通哽住。
孟沛遠眯了眯桃花眼,寒聲道:“生不生孩子那是我的事。”
孟老不同意:“但你有爲孟家開枝散葉的責任!”
孟沛遠冷嘲:“大哥不是生了對龍鳳胎了嗎?還不夠?”
孟老怒極反笑:“只要你還是我孟家人一天,你就必須像你大哥看齊,結婚、生子。”
“我是我,大哥是大哥,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爲他的復刻品!”孟沛遠說完這句話後,便準備轉身離開,氣得孟老抓起桌上的茶杯朝他臉上砸了過去!
孟沛遠也不知道是真沒看到還是其它什麼原因,竟然不躲不避。
“砰!”的一聲響,茶杯狠狠砸在他的眉骨,那一片皮膚很快淤青,紅腫起來。
孟奶奶“啊!”的尖叫一聲。
目睹孟沛遠受傷的整個過程,白童惜一顆心揪了起來,她問孟老:“爺爺,你這是做什麼?”
孟老怔忡了下,估計自己也沒料到孟沛遠會承受這一下。
而在聽到白童惜質疑他的時候,孟老又迅速恢復一貫的威嚴:“我在教訓我的孫子,你有什麼意見嗎?”
“那你也不能……”不講理。
後面幾個字還沒來得及脫口,就被孟沛遠擡手製住,他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屑:“不用跟他多說。”
白童惜反手扶住他,眼睛盯着他的傷,心痛一個當家長的怎麼捨得這麼虐待自己的晚輩。
孟奶奶恨恨的跺了跺腳,最後過來招呼白童惜和孟沛遠入住一間客房,又送了一個急救箱進去,自己返身回到孟老跟前。
孟老腦袋還梗着,但言語間已經流露出了淡淡的關切:“那臭小子有沒有大礙?”
孟奶奶刻意離得他遠遠的坐着,連眼角的細紋都夾帶着怨氣:“你怎麼不乾脆把他打死算了?打死了,你就順心了!”
“我問你,他到底怎麼樣了?”孟老左手握着的柺杖,不耐煩的砸了下地面。
孟奶奶一點都不懼,仍是諷着:“別問我,你自己去看。”
見老婆跟自己賭氣,孟老長嘆一聲:“剛纔是我氣糊塗了,我不該下那麼重的手,行了吧?可老二也是存心,存心要惹我生氣,我那些老同志的孫子孫女哪個不是承歡膝下的,只有他動不動就頂撞我!”
孟奶奶瞪向孟老:“他願意來看你,你就知足吧,你忘了你對他做過的事了,嗯?”
孟老哼了聲:“你是指,我以前把他的那個女友老師趕盡殺絕的事?那個女人三心二意,哪配得上老二的好,要不是我出手,老二早就成爲了上流社會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