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今天上午有一個會議,我不能親自送你去醫院了。”歐陽軒邊對着鏡子打着領帶邊對喬奇奇說。
喬奇奇柱着柺杖走到歐陽軒面前,接過他打到一半的領帶,“沒關係的,有司機送我過去,你好好開會。”
“恩。”歐陽軒淺淺一笑。
四年前,他退出娛樂圈接掌了整個歐陽集團,更在一年前和喬奇奇完了婚。將近五年的復健喬奇奇已經能夠柱着柺杖走路,他們都一起在期待着喬奇奇可以丟掉柺杖的那天。
喬奇奇爲歐陽軒打好領帶後,又拿過包遞給他,“中午一定要吃飯,不要只顧工作。”
“我一定會準時吃飯的。”歐陽軒一副乖乖老公的模樣。
喬奇奇目送着歐陽軒上車離開,嘴角噙着的盡是幸福。
歐陽軒的車子以優美的弧線劃出院落,歐陽軒坐在後座,廣播裡音樂主持人念着新一週音樂排行榜,聽着曲風略變的歌曲,那段娛樂圈的生活似乎離他已經太遠太遠了。
若不是偶爾看見電視上重播着他當年演出的電影或電視劇,他恐怕真的早就將那段生活忘的乾乾淨淨,只是她的臉龐卻還是深深的刻在腦海裡。
她是一個夢嗎?
若不是夢怎麼會消失的那麼瀟灑與絕決。
五年了,人生裡的五年不算少,卻也不算太多。這一個五年卻異常的深刻,深刻的在於對一個人想忘無法忘記。現在想想,若是她出現了,會怎麼面對她?
兩人兩杯咖啡的暢談着五年裡的變化嗎?
歐陽軒到達公司時,秘書忙迎了上來,“會議的資料已經放到您的桌上了。對了,今早有人送來了一束花,我也放在了您的桌上。”
“花?誰送的?”
“不知道。”
“我知道了,通知一下所有的人,五分鐘後開會。” 歐陽軒丟下一句話就走進辦公室,放下包,將桌上的花棒到面前。
五葉草。
沒有卡片,沒有署名,誰會送這樣的花?
歐陽軒在手指撥動着花瓣,想着難道是哪個粉絲送過來的?這幾年雖然他已經全面退出,但是仍然還是會有不少粉絲對他關注不減。
五分鐘後的會議讓歐陽軒沒有時間再去研究這件事情,將五葉草放在一旁,歐陽軒開始翻閱一會會議的資料。
這天收到五葉草的人不止歐陽軒,連剛度假回國的秦浩也收到了一束五葉草。
秦浩研究了半天都沒有研究出頭緒就將花扔到一邊,剛想去補個眠倒一下時差,屋裡的電話鈴響了。秦浩皺了皺眉,他出國度假半個月,回來的時間沒有告訴任何人,怎麼剛到家就收到快遞送來的一束花還有這個堅持不懈響起的電話。
“喂。”
“花收到了嗎?”電話裡傳來的聲音顯然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分辨不了人聲。
秦浩有些警惕,“你是誰?”
“日子好像很不錯
啊。”對方依然沒有說出名字。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報的人,有什麼意思。”秦浩帶着些不耐煩。
電話裡卻傳來一陣愉悅的笑聲,輕飄飄的,帶着些秦浩無法理解而又有帶着某種熟悉情緒的感覺。
“我們會見面的。”
沒頭沒尾的電話掛斷了,好象從一開始就只是打算捉弄一下秦浩而己,對於這種情況,秦浩選擇了漠視,既然說他們一定會見面,那他現在再怎麼想也沒有用。
掏出手機看了眼日期和時間,可以睡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後再出去。
秦浩會在今天回來,因爲今天是尹婉的祭日。自從她消失之後,每年都會有人替她去看尹婉。或許也算是一種期盼吧,期盼着哪一天她會在尹婉祭日的那天帶着久違的情緒站在墓前。
那幾個人也是同樣的期待吧。
這五年,他們見面的機會每年大概也就不到五次。確定會相遇的這一天,大概就是尹婉的祭日。
秦浩跑回房間將自己的頭努力的埋進了被窩裡,深吸一口氣,享受着熟悉的家的味道,可是那個家人卻從來也沒有出現過。
五年裡他用盡所有的辦法避開了秦正和鍾芸,連自己的爸爸都無法再以從前的方式面對。若是她還在,至少在她的面前他還可以帶着輕鬆和愉快。
五年了,你什麼時候回來?你還是會回來的吧。我們這麼多人都在等待着你,你捨得就這麼把我們拋棄在這裡嗎?
歡愉過後永遠都是這種落寞,模糊中秦浩睡意正濃,漸漸的眼皮也就搭了下去。
鬧鐘響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三個半小時,秦浩利索的起身出門,跑車快速的行駛在大道上,在一家花店停下,買了一束花。
捧過花,想起什麼,“請問五葉草的花語是什麼?”
“五葉草嗎?這種花代表的意思挺多的,每一片葉子都可以帶代表一個意思。不過用來表示機遇,相遇的比較多一些,當然有些人也認爲它是重逢的象徵。”
“謝謝。”將花丟在副駕駛座上,腦海裡還想着剛纔花店裡人說的話,“重逢。”
一種不敢相信的可能性慢慢的從心底往上涌起,握着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得收緊了些,是你嗎?即使心裡在努力的叫囂着這種可能的興奮,卻更害怕又是一次的失望。
畢竟五年的時間裡,這種起起伏伏的希望,絕望已經讓他從最開始的折磨感變成了麻木。
秦浩在一片胡思亂想中到達了墓園,不出所料的在尹婉的墓前看見兩個人的身影。走上前,兩人男人並肩而立,誰都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尹婉的照片。
秦浩將花放在尹婉的墓前,也與他們站在一排。秦浩以爲歐陽軒今年不會再來,一年前他和喬奇奇結婚了。這種舉動難道不是一種放棄等待楚千雪的舉動嗎?
弈少宸似乎又瘦了些,五年來最折騰的就屬他了。每次他聽到了都是弈少宸又去了哪裡;
弈少宸又做了什麼廣告;弈少宸公開否認黃金單身漢的身份,舉着右手亮出無名指上的戒指,向全世界宣佈他早已屬於另一個女人,縱然她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今天你們收到花了嗎?”秦浩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歐陽軒轉向秦浩,“你也收到了?”
“恩,沒有署名的五葉草。”秦浩嘆氣,“我問了花店的老闆這代表什麼意思,他說有一種寓意是重逢。”
弈少宸黯淡的雙眸一動,目光緩緩落在兩人的身上,帶着些奇異的光。
“你沒有收到?”秦浩疑惑,如果弈少宸沒有收到,是否代表他們的猜測是假的,她如果真的要回來不可能獨獨漏過弈少宸。
弈少宸陰鬱的臉色僵硬了些,“她最終也不會想要見我嗎?”
“或許不會是她。”歐陽軒不抱希望,“這些年的失望已經夠多了。”
秦浩沒在說話,相同的兩束花,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根本就不能代表什麼。之前甚至他們有過更多的她可能回來的線索,結果也不過只是一場夢。
三個人又靜靜站了會,確定她不會出去後,相繼離開。
偌大的墓園在落日下再次顯得孤寂蕭索,一陣清風吹過,樹木搖曳揮動,地上些許的塵土四處飛揚。
女人手捧着一束百合花,踩着高跟鞋走到墓前。遮面的太陽鏡摘下,面色平靜的蹲下身擦了擦照片上的些許灰塵。墓前的另外三束花顯得突兀又溫暖。
女人站起身向三個男人離開的方向看了會,很久很久後才慢慢的回神,又回頭看了眼女人墓碑上的照片纔再次踩着高跟鞋離開墓園。
墓園前一輛銀色座駕已停在眼前,司機見到女人身影忙下車爲女人打開後座的車門。
女人彎腰坐在車裡,後座被黑暗籠照着的一片黑暗裡傳來嘶啞的聲音,不像是感冒或者其它,而像是喉嚨裡好像卡着什麼,顯得粗糙而難聽。
“看見他了?”
“恩。”女人語氣平靜。
“還記得回來的條件嗎?”
“我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辦到。”女人看向黑暗裡男人模糊不清的輪廓,“等所有的事情結束了,我纔會是我。”
“結束?”男人聲音里加了些鼻音,聲線顯得更粗厚,“一輩子能結束嗎?他會等你多久,再一個五年?”
“一輩子。”女人帶着些驕傲與自信。
男人沉默了。
女人目光轉向窗外。五年了,一切似乎依舊,他的背影卻比五年前更多了些孤寂。她足以確定他會等她一輩子,只是如果她不再是她,他還會等待嗎?或許是離開。
車輛在寬闊上大道上飛馳,男女的心事各異。
出現意味着另一種人生的開始,代表着要忍痛挖去身體裡壞掉的部分。有些人期待着她的出現,只是她不會再是他們想像中的模樣。
我回來了,卻已經不再是我,你們會接受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