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迅速,律師更盡責。不久,俞秋影便被駱風叫來的律師保出去。
文警官爲俞秋影開了門,有一絲語重深長:“離……他遠一點。”
“他?”
“那個人,不是好人,不要相信他們。”
“文警官,在你的眼裡,我是好人嗎?這幾小時,你不是把我當犯人一樣來審嗎?”
“我不知道,爲什麼駱風會自己親自出馬來幫你。他在你的辦公室裡,把白粉拋了出窗外。”
“不可能。我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會碰那種東西。”
“你辦公室窗口向外,空氣中還殘留有味道。我受過專業訓練,他騙不了我。”
“文警官,你有證據的話,便抓我,沒有證據,就不要再唬我。” 俞秋影從房間出來,警察局的長廊裡,駱風站在長廊的盡頭,他的黑色襯衣在盡頭處發出幽暗的光,指尖夾着的煙熄了許久,他斜靠在側邊的牆上,流裡流氣,卻又姓感非常。
俞秋影有一種錯覺,他在等她,等待一份執迷不悔的愛情。
駱風隨手打着方向盤,眼睛一直望着黑暗的路面:“這段時間,你要小心一點,循規蹈矩。你的辦公室雖然沒查出什麼,但是酒吧出事,你是負責人,還是很敏感,你別擔心,讓律師處理。”
俞秋影只能點頭,咬了咬脣問:“那個文警官說:你把東西從我的窗口拋了出去。”
“不可能的,我的辦公室裡不可能有那種東西。是你嗎?你?”
“靠,我閒着無事,找死啊。自己把東西藏在你那兒,自己又衝上去把它毀了?你知不知道,我晚去一步,你現在就得在監獄裡呆上10年8年,我動作慢上一點,我就要與你賠葬。”
“噢……”她鬱悶至極:“謝謝你。”
“你她媽的別多謝我。我才懶得救你,我巴不得你死,死得越難看越好。”他似是真的暴躁,一巴掌就拍在方向盤上,還故意把車子開得東倒西歪,把俞秋影嚇出一身冷汗。
等到車子終於有點平穩,俞秋影纔敢試探的問:“天鈞,是不是要回來了?”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
“哦。”她扁着嘴巴不再說話。她說多謝,駱風明顯不領情,那麼她,也就當什麼都不欠他的了。
栽贓嫁禍是明顯的了,可是,會是什麼人,想要害她在牢裡10年8年呢?
她已經小心提防,卻還是不知不覺的被人佈下天羅地網。
只差一步,便陷囹圄。
俞秋影打了電話給敖天揚,卻了無頭緒,而敖天鈞更是音訊不通。
一夜無眠,她早上腫着眼睛來到酒店,卻意外的碰到了文警官。
她和文警官一起來到茶座,叫了一壺普洱,慢慢的喝。
“文警官,酒吧裡的東西,只是一個客人帶進去的,與我們酒店完全無關,如果還有問題,請聯繫我的律師。”
“我昨天忙了一夜。”文警官尖尖的手指輕繞着茶杯,她的手指纖細修長,完全不像一個拿槍弄棒的軍人。濃茶的輕煙繚繞着她淡漠的臉,迷濛而又清冷的小資氣息淡淡彌散,她品嚐了一口茶,輕輕的道:“現在我下班了,所以,我不是來審你的。”
“啊。謝謝!”俞秋影對這個抓了自己的女了有幾分好感,她喜歡這個女人身上散發的處變不驚的沉着:“但是,你應該也不是來請我喝茶那麼簡單吧?”
“我只想告訴你,你身邊的男人不簡單,你惹上他,不是好事。”
“我也不想惹上他。只是他一直不肯放過我。” 俞秋影扁着嘴角:“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男人,你明明拼死都想拒絕,卻偏偏死都拒絕不了。”
文警官清亮的大眼睛突然凝視着她,眼裡涌出一絲陰暗,這一絲陰暗迅即沒入她的冷眸,她淡淡的笑,如像自嘲:“是啊,他確實令人拒絕不了,死……都拒絕不了。”
俞秋影擡眸看她,眼前的女人完全沒有昨日身爲執法者的冰冷和嚴肅,卻像一個與她一般爲情所困,掙脫不得的女人。
因着一絲同病相憐,俞秋影竟與文警官聊得尚算投契。文警官真的不怎麼問案件的事,俞秋影也樂得與她攀談。
下得樓來,酒店外早茶的人已走得七七八八。俞秋影習慣的走到對面的花店,每天,她都會站在花店的門前,望着裡面各色鮮豔美麗的花朵,卻從不購買。
“你喜歡,爲什麼不買一支?”文警官略顯好奇,像俞秋影這種看上去嫵媚俏麗的女子,天生就應該很喜歡花吧。
“我不買。”俞秋影搖搖頭,笑得有點苦澀:“我一直都想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給我送上一株花?”
“他沒給你送過花?”
“嗯,送過,有那麼一次。他給我送花,帶我上山頂看星星,但是,我知道,那是因爲,這是他處心積慮的想迎合我的手段,而不是因爲他要送我。”
“有總比沒有的好。女人不要太貪心。”
一朵花兒,卻是女人心底最浪漫的憧憬。
“他,卻連一朵花都沒有送過給我。”那樣黯然的嗓音,俞秋影在花團錦簇的玻璃窗前看到文警官轉身時落寞的背影。
也看到了對面街上如風一樣奔來的駱風,他的腳步焦灼,嚎叫穿透人行橫道的長空:“文晶,趴下……”
一聲槍響,從俞秋影的耳邊呼嘯而過,室內的花香突然撲鼻而來,玻璃窗被射穿的黑洞清晰的讓俞秋影看清花店內那一叢橙黃的月桂花。
身旁的一切清晰了,卻又模糊了。不絕於語的驚叫聲,寂靜的長街突然被這一聲槍響徹底的告別了平靜。
兩個剛剛還在窗前淡定看花的女人,一同沉沉的倒在花店窗邊一地的玻璃碎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