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夕一口氣說完,抓着徐攜的衣領也漸漸鬆了力道,然後她跟個沒事人一樣慢悠悠躺下去,拽過被子蓋在肚子上,閉上眼睛說:“我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現在我很困,要睡覺了,晚安吧。”
她說完就真的不出聲了,呼吸也很勻稱,呆坐着愣了好半天的徐攜終於也慢吞吞躺下來,閉上眼沉默了一個多小時,忽然側身伸手從被窩抱住了蘇夕,吻了吻她的脣,在她耳旁低語,聲音嘶啞低沉,甚至有些顫抖,“夕夕,謝謝你沒有打算離開我。”他沒有想過會聽到這樣的話,這一個月以來蘇夕的失魂落魄他看在眼裡的。
閉了一個多小時的眼,蘇夕並沒有睡着,她把腦袋靠在徐攜臂彎裡,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但還是流下了一行清淚,這個世界上像徐攜這樣的男人能有幾個?每天看着她爲戚淵哭的渾身無力,每天忍受心裡的折磨,她不是機器人,她有心,明白這樣的自己給了徐攜多大的傷害。
蘇夕吸吸鼻子,拿腦袋蹭了蹭他的臉,哽咽着用哭腔說:“沒有你的這幾天我睡不着,感覺不安穩,徐攜,明天我們訂婚吧,好嗎?也許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但你要相信,只要和我結婚,我一定會全身心交給你,永遠不爬牆,不出軌。”放不下戚淵的我不知道爲什麼也無法離開你,人性的貪婪促使我無法停止對你的需求,徐攜,不要離開我。
蘇夕咬着下嘴脣不再出聲,眼眶裡的淚水卻仍不斷滑落,就算是閉着眼,徐攜也已感受到她輕輕顫抖的身子。
他用力抱緊她,千言萬語只柔化成一句:“好。”
就算你還愛着戚淵,就算你一輩子無法忘記,就算我這一生都比不上戚淵在你心裡的位置,但是……起碼你在我身邊,起碼你說……你也喜歡我。
一覺睡到太陽曬屁股,蘇夕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換了一身特別華麗的衣服,說不上來有什麼特色,反正不是中國訂婚穿的衣服,最詭異的是妝都化好了,她在鏡子前面轉了好幾圈,上看下看,女傭十幾個並排站在身後,微笑看着她,徐攜也陪着她照了將近十幾分鐘的鏡子,忍不住說:“我確定你今天很漂亮,站久了累,先坐會吧,等一下訂婚儀式就要開始了。”
蘇夕興奮的拉着他的手,掀掀自己的眼皮,說:“我昨晚很晚睡嗎?爲什麼睡的這麼死?誰替我化妝的?技術太好了,我居然一點都沒感覺到。”睡成這樣也算是一種功力了吧?
原來在鏡子前面轉這麼多圈就是在好奇這個?徐攜哭笑不得,牽着她坐在牀邊,然後半跪在她面前,昂起頭注視她,“夕夕,你想好了嗎?真的要和我訂婚?”
蘇夕先是一愣,而後正經的勾起脣角,認真望着他眼底那璀璨的光芒,一字一句發自內心說:“你認爲我願意和你訂婚只是覺得愧疚?怕對不起你的付出?”
徐攜沒有說話,大半部分算是默認,蘇夕反過來握緊他的手,低下頭讓自己的額頭碰在他的額頭上,喃喃自語:“還是……你後悔了?”
“沒有!”徐攜忽然強硬打斷她的話,皺眉說:“從來沒有後悔過。”
哪怕只是開個玩笑他都會這樣緊張,蘇夕笑着在他脣上啄了一下,微微紅了臉,挑眉說:“即使你後悔也來不及了,等一下就要開始訂婚儀式了,就算沒有對外公佈我的身份,但儀式過後我就是你的未婚妻了。”
說到不對外公開,徐攜心裡也有過短暫的掙扎,哪個男人不希望讓全天下知道自己深愛的女人是誰?只是他不能,因爲他的身份,也因爲蘇夕的特別身份,他捧着蘇夕的臉,解釋道:“不公開你的身份是擔心媒體的報道,夕夕,我的身份註定會給你帶來很大的風波,我擔心……”
蘇夕捂住他的嘴,搖了搖頭聳聳肩,無所謂笑說:“其實女人貪慕虛榮是很正常的,只不過大家資本不一樣,像我這樣人品大爆發釣到英國王子的能有幾個?我當然是特別希望擡頭挺胸趾高氣昂的面向鏡頭,然後自信的告訴全天下,我,蘇夕,是徐攜的王妃,你,徐攜,是我的男人,其他女人都看清楚了,不要來招惹。”她嘟着嘴滿面笑意,眼底的燦爛純真好像冬天裡的太陽,暖人心肺,徐攜就這樣癡癡的看着她,猶如第一次在金爵會所發現她的第一眼,只是當時,主角並吧不是他。
“徐攜,你爲我考慮的太多了,你擔心我們的訂婚儀式公開之後我的身份就會曝光,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我曾經是戚家大少奶奶,會挖我的過去,報道那些我不堪的曾經,你怕我受傷,擔心我再次崩潰。”蘇夕深吸一口氣,握緊他的手,依然笑的燦爛堅強,只是眼底多了一份心疼和感動,“你只替我考慮,只擔心我是不是能夠承受,你有沒有想過當媒體報道了這些新聞,你會被全天下的人嘲笑?”
徐攜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搖了搖頭要阻止時,蘇夕卻眨了眨眼睛,努力維持着笑臉,有些艱難但還是把話說完,“你身份高貴,是英國王室未來的繼承人,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但你卻寧願被全天下人嘲笑,也要撿我這雙破鞋,你有沒有想過……”
“夕夕!”徐攜忽然沉下聲,站起來臉色沉重,居高臨下不悅道:“不要這樣說自己,我不允許。”
破鞋嗎?蘇夕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歪歪斜斜倒在牀上,一屋的女傭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談論什麼,但這種時而緊張時而輕鬆的氛圍實在是太詭異了,他們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排開一行看着她笑倒在牀上,萬分的尷尬。
徐攜揮揮手她們就出去了,而蘇夕依然在笑,肢體動作豐富的錘着牀,於是徐攜無奈了,“你在笑什麼?有笑點嗎那句話?”
蘇夕無比正經的點了點頭,眼睛裡全是笑意,她說:“我都不在意怎麼形容自己,你那個表情太嚴肅了,好像我侮辱了你似的,王子大人,小的不敢的,以後還要靠你罩着呢。”
徐攜無奈至極,但臉色依然嚴肅,偏偏對手是特別不嚴肅的蘇夕,他也無法再板着臉,但又實在不喜歡她剛纔那樣說自己,只能冷冷說:“每個人都有過去,光彩的或不光彩的,開心的或者不開心的,對我而言,你不過是走了一段比較坎坷的道路,你還是你,完整的你,不是殘破的。”
他聲音平靜,語氣也很冷靜,臉上的表情冷冷的,但眼底的愛意卻走漏了他內心最真實的看法,是的,他愛她,從來不認爲她是殘缺的。
蘇夕也嬉皮笑臉不起來,說破鞋時她確實有些自暴自棄,離過婚還懷着前夫孩子的女人不是破鞋嗎?但她沒想到徐攜對她在意到了這個地步,不允許別人對她有看法,更不允許她看清自己。
其實,一個願意包容自己未婚妻懷着前夫孩子的男人,早就已經對這個女人的所有一切都不介意了。
蘇夕收起誇張的表情,感動的鼻尖酸酸的,這幾個月以來,如果沒有徐攜她無法想象自己會自暴自棄到什麼地步,面對媒體的狂轟濫炸時又是不是有勇氣繼續活的下去。
徐攜就像一座偉岸的高山,替她擋掉了一切風浪,護她在懷裡不受任何傷害,徐攜的付出她看的清清楚楚,只是越是清楚越是無法補償,徐攜什麼都不缺,什麼都有,地位,權力,一切尊貴的身份,可這樣的一個人卻爲了她什麼都肯做,甚至撒謊騙王室所有成員她肚子裡的是他的孩子。
說不感動,說不感激,說不依賴,都是自欺欺人的,蘇夕抹了把眼淚,惡狠狠瞪着徐攜,沒好氣說:“都怪你!幹什麼那麼兇,把我嚇哭了,妝都花了。”
徐攜也沒料到她突然就哭了,但他不認爲是被自己給嚇的,蘇夕掙扎着要坐起來,但怎麼也坐不起來,肚子圓鼓鼓的挺在那裡,顯得她的四肢特別短,於是,徐攜就看到了一個肉球在牀上使勁渾身力氣用各種方式,還是坐不起來,他實在忍不住,大笑了出聲。
“徐攜!”
暴躁的蘇夕狂吼了一聲,抓過枕頭砸了過去,徐攜接過枕頭怎麼也止不住笑,但還是好心的把她從牀上扶起來,摸摸她的肚子順順她的頭髮,像哄小狗一樣哄怒火中燒的她,話裡全是笑意:“看,以後不要再說那樣的話,我兒子都聽不下去了。”所以捉弄你。
蘇夕撅着嘴萬分不情願的扭開頭,拒絕順毛式的撫摸,但聽到這句‘我兒子’是,她還是有些震驚,眼球亮晶晶的,徐攜失笑,彈了彈她額頭,說:“怎麼了?”
蘇夕被彈回了神,臉色有些蒼白的問:“如果你有了兒子,是不是以後會繼承你的王位?而且還是長幼有序的排位?就跟古時候立儲立長子那樣?”如果是那樣,那她肚子裡這個萬一是兒子?
徐攜看她忽然青白的臉色,笑了笑,揉揉她的劉海,低聲說:“按照遺傳下來的規矩,王室繼承人雖然必須是我的兒子,但卻沒有規定必須是長子,要看各方面的能力,我就不是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