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 夜晚的痛

只是不知道還能抱多久……君海心在心中默默的想着,是一年、兩年……還是五年呢?!而答案,她不知道。

抱夠了後,君海心才深吸一口氣,鬆開了雙手,“我先回房去了。”說着,轉身朝着樓梯走去。

“海心!”宋意叫住道,“你明天晚上……”

“我明天晚上就不回來了,會在外頭睡。”君海心回答道。只因爲不想讓至親的人看到自己痛苦的樣子。縱然到時候她鎖着房間的門,只怕嫂子也會在門外擔心上一宿吧。

說玩,君海心邁步上了樓梯。宋意憂心忡忡的看着君海心的背影,卻是滿心的擔憂。

雖然大兒子找到了命依,讓她着實鬆了一口氣,可是一想到小姑卻至今都沒有任何命依的消息,她一顆心就又拎了起來。尤其是,現在小姑已經40歲了,過完年,就41了,可是命依卻連影兒都沒。

有時候宋意只能自我安慰着,也許再過些日子,小姑的命依也會突然出現,就像謹辰遇到了小絮那樣,在誰都沒想到的情況下發生。

這樣一想,宋意的心情纔會稍稍好一些。

君海心走進房間,整個人疲憊的躺在了牀上,從口袋中摸出了白色的藥瓶,她瞥了一眼,隨即又把藥瓶甩在了地上。

到了明天,這藥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而明天……又會有多痛呢?!

一次比一次更加劇烈的疼痛,每一次,她以爲已經是極致的痛楚了,卻不想,下一次的滿月,只會比這一次的更痛。

而當滿月的時候,當君海心再一次獨自呆在君氏酒店的總統套房裡的時候,發現這一次所忍受的疼痛,果然比上一次更厲害了。疼痛不止在血液中流淌着,更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扭曲着她身上的骨骼、肌肉。

這一次的痛,比上一次滿月的痛,所增加的痛楚不只是一點點,而是像足足增加了五分之一的痛感。當然,這五分之一,也只是她初略估量的。

在她四十歲以前,每次滿月的痛楚雖然會有所增加,但是隻是慢慢的增加,很緩慢,緩慢到有時候甚至會察覺不出來,可是40歲之後,這種痛楚的增速就快許多了。

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許多君家的人,纔會撐不住自殺吧!

君海心慘笑着,房間裡,是響徹的音樂聲,藉此來掩蓋着她痛苦哀嚎的聲音。明知道酒店房間的隔音好的很,就算她在房間裡喊到嗓子破了,也不會有人聽到,可是她卻還是把音樂開到了最大聲。

她想,是因爲她自己不想聽到自己的哀嚎聲吧。越聽,只會讓她越痛苦,越掙扎,越哀憤,也越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雖然她很多時候會覺得死亡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可是想着或許還有機會遇到命依,想着或許還能夠得到從來不曾擁有過的滿足,想着……如果她真的死了的話,那麼對於一直愛護着她的家人來說,都是一種深深的打擊吧。

而至於白逐雲,如果她死了的話,他又會怎麼樣呢?是陪着她一起死嗎?還是每年到她的墓前送一束花?又或者是把她的骨-灰從墳墓中挖出來,來個徹底的灰飛煙滅?

她相信,這種事兒,白逐雲是會做得出來的。

可是不管到時候他會做些什麼,都和她無關了。

她這輩子沒有找到一個愛逾生命的人,卻被一個人瘋狂的愛着。每每看着電視上有些人說,被愛比愛人好的時候,她心底都會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悲哀。

悲哀着自己,也悲哀着白逐雲。

當你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對一個人產生愛的時候,那種被愛,只會讓彼此都陷於糾結中。

豪華的總統套房裡,君海心痛着,而在另一頭,近乎封閉的房間中,只有一盞燈亮着,白逐雲赤luo着上身,手中握着匕首,在自己的身上划着,鋒利的刀鋒,輕易的就割開了皮膚,殷紅色的鮮血泊泊的留着。

他的臉上佈滿着汗水,白色的髮絲,因爲汗水而微溼的貼着額頭、臉頰。臉色因爲失血的關係,而泛着一層灰白。

這會兒,他身上已經有七八處的傷口了,每一道傷口,都在留着血,殷紅的鮮血,在他的身上這樣的淌着,滴落在他的褲子上、房間的地上,看起來格外的觸目驚心。

可是他卻像是絲毫不覺得痛似的,臉上綻放的是一種溫柔的笑意,而當身上的傷口越多的時候,他臉上的笑意就越濃。

“海心,你現在是不是很痛呢?如果你現在那麼厭惡我,不想見我的話,我可以不去見你,不過我可以陪着你一起痛。”白逐雲低聲的喃喃着,就好像這會兒,君海心就在他的面前,而他在對她說話。

25歲以前,他只爲自己流血,而25歲之後,他卻只會爲她而流血了。

這具身體上,有着大大小小無數的疤,出了年少時候的一些傷疤外,其他的每一道,都是他爲了她而劃下的,因爲他想陪着她一起痛,他想用這種方式,來幻想着她和他是在一起的。

一刀,一刀……

他身上所涌出的血越來越多,而他臉上的灰白也越來越明顯。

“海心,海心!我白逐雲可以給你的愛,你的命依可以給嗎?”他突然一刀,狠狠的紮在自己的手臂上,“爲什麼就不肯多看我一眼呢,爲什麼連個謊話都不肯給我?就算你是說謊的,就算是在欺騙我,可只要你說了,我就會不顧一切的爲你傾盡一切!”

只要她說,她終有一天會愛上他的,那麼他會願意活在這份虛假的幻想之中,然後奢望着在將來的某一天,她真的會愛上他,縱然,這份幻想到他死的那一刻還是幻想,他也願意。

只要她肯說……

只要她肯說的話……

寂靜的房間中,有的卻只是他的喘息聲,沒有誰來回答他這個問題。會有這麼一天嗎?會有一天,她願意對他說這個謊嗎?又或者是他永遠都等不到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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