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我發誓
儘管這會兒,他臉上的神情,和平時似乎沒什麼兩樣,然而他那雙看着她的眸子,卻有着一種異樣的深沉,他的喉結在不斷地微微滑動着,他垂落在身側的雙手,在慢慢地握成着拳狀……
他是在緊張嗎?她突然有此猜測。
儘管她很少看到他會對什麼事物緊張,但是很少並不代表沒有。可是,他又爲什麼要緊張呢?
然而,他接下來的動作,卻直接給了她解釋。
突然之間,他單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這樣的盒子,通常包在裡面的,很大可能會是戒指。
果不其然,當君謹言打開盒蓋的時候,夏琪看到了裡面放着的,是一枚精美的鑽石戒指,很大一顆粉紅色的鑽石,旁邊鑲嵌着一些小鑽石。
就算夏琪再不懂行情,也曉得粉鑽比普通的鑽戒要貴得多,更何況是這樣大的一枚。
“這是我想給琪琪的戒指,會……要嗎?”他舉着戒指,聲音卻有些遲疑。
夏琪想到了那一次,他帶她去珠寶店挑選情侶戒,可是當時,她並沒有真正愛上他,所以她堅持不肯戴上戒指,甚至還和他冷戰了好幾天。
而現在,他的緊張,是因爲怕她會拒絕嗎?
曾幾何時,他在她的面前,也需要這樣地緊張,這樣地小心翼翼了呢?夏琪心中,產生着一種澀澀地感覺。
她的沉默,似乎讓他更加緊張了,他的薄脣抿得緊緊的,漆黑的眸子變得更加幽深,而整個身子,都已經是僵硬無比。
夏琪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中指上,她曾經戴上過一枚戒指,她以爲她的那段戀愛,最終會開花結果,可是卻沒想到,在戴上戒指後,不過短短的幾個月,她就親手摘下了那枚戒指,扔進江水。
她對自己說,她的手指上,不再輕易地戴戒指,因爲有些承諾,不是一枚戒指可以盛載得起的。
而現在……
夏琪擡起自己的左手,遞到了君謹言的面前,“我願意戴。”
他的眼中閃過狂喜,接過了她的左手,無比小心地把戒指套進了她的手指,“琪琪,我發誓,我一輩子都愛你,只愛你一個。”
低着頭,他的脣虔誠而又鄭重地吻在了戒指上。
她傾過身子,右手輕撫着他柔順的黑髮,親吻着他額頭的髮絲,柔聲道,“我也發誓,將來,只愛你一個!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
是的,一輩子都要在一起,因爲她愛他,愛着這個無比地愛着她的男人!
清晨的墓園中,因爲並非是掃墓的日子,因此,幾乎沒有什麼人,分外地寧靜。
一座座地墓碑,整齊地排列着,在這青山環繞的郊野,給予死去的人安寧。
縱然生前再如何風光的人,可是死後,不過也是一捧骨灰,一座墓碑而已。同樣的,生前就算再如何不甘,死後,也只是在這裡靜靜地躺着。
手中捧着百合,葉南卿緩步走到了一座墓碑前,墓碑照片上那美麗的女人,依然在淺淺地笑着,似在等待着什麼。
“媽,我來看你了。”他說着,彎下腰,把手中的百合花放在了墓碑前。
今天,是她的忌日,也是他回到葉家的日子,從此以後,他作爲高碧溪的兒子,而在葉家生活着。
他小心地守護着他所知道的秘密,裝作慢慢地遺忘着自己和親生母親一起生活過的記憶。也讓高碧溪漸漸對他放下了戒心。
可是,其實他記得,他全部都記得一清二楚!
父親已經死了,而剩下的,只有高碧溪了。當初如果不是這個女人的話,那麼母親不會死。
“媽,你希望我怎麼對高碧溪呢?”葉南卿問着照片上的女人,迴應他的只有周圍的風聲。
頓了一頓,他又徑自地說着,“當初,你不是很恨四海集團嗎?是四海,讓父親拋棄了你,也是四海需要繼承人,所以又把我從你身邊帶走。那麼不如我就把四海獻給你,如何?我想,你一定會很高興吧。”
而至於高碧溪,她所欠下的債,他遲早都會要她償還的,所以……“媽,你再耐心等一下吧,很快,你就能等到你想要的一切了。”
葉南卿淺淺地笑着,站起身子,轉身離開。
風聲沙沙,彷彿是在奏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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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盤似的月亮,倒扣在天際,銀輝色的光芒灑落在地上,迷人亦煞人。
昏暗的房間中,傳來陣陣嘶啞的低吼聲,如同負傷的野獸在苦苦掙扎。那種深埋在君家人血液骨髓之中的疼痛,讓無數曾經驚才絕豔的君家人,無法承受地結束生命。
而此刻,君謹辰——這個在b市的軍隊中掌權一方的男人,這個高高在上,冷漠貴氣的男人,卻因爲繼承着這種血脈的詛咒,而疼痛不堪。
命依……他的命依……曾經那麼地近在咫尺,曾經,他的身體無比明確地在告訴着他,命依就在他的附近。
可是……終究沒有找到!終究……還是錯過了!
以後,還可以再找到嗎?如果終其一生都找不到的話……
“哈哈……命依……你知道我有……多想找到你嗎?爲什麼……既然已經走到了我身邊……爲什麼不多停留一會兒呢……讓我……可以找到你,可以抓住你……”君謹辰喘粗氣,狼狽地笑着,他的手指不停地在身上抓出一道道的血痕,彷彿只有這樣,纔可以去壓住身體中那種蝕骨的疼痛。
他的眼,猩紅而絕望,視線落在地上那些散落的藥片上,帶着一絲嘲諷。這些藥片,都是君家秘密研究地止痛藥,可是,隨着年歲地增長,他身上的疼痛也在不斷地加劇着,藥的效果已經越來越不明顯了。
而他,還能再堅持多久呢?
君家繼承了這份血咒的人,最長的不過也只是活到了45歲而已,而他,或許根本就活不到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