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檸歡喘息的聲音,她向來隱忍,額頭泛着薄薄的冷汗,胸口彷彿燃燒着一團火焰,渾身火辣辣的疼痛,整個人彷彿被浸燙在一片火海之中。
靖雷背對着檸歡,沒有去看她痛苦的樣子,他還是手下留情了,他不忍心看到她傷痕累累的樣子,但是他卻必須讓她開口,他給她打了一針對付俘虜的藥物。
CY3號,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研發出來的麻藥,因爲有硫噴妥鈉的成分,會麻痹人腦部分的神經,讓人不由自主地吐出真話。不過,爵墨又找人在這支藥劑中添加了一種成分,讓人在精神抵抗的過程中受到極大的痛苦,在身體和神志的雙重摺磨下,會讓CY3號的藥效發揮到最大的程度。
檸歡出生於北美特工,所以身體對於藥物的抗性比一般人要好得多,甚至於她的毅力也比一般人更堅強,因此她所受的痛苦也會比一般人更大。
“雷……好痛……”檸歡的神志已經有些渙散,呢喃着輕聲地低叫,宛如委屈的貓咪,面色慘白一片。
靖雷抿緊的脣線透着心痛,但是他卻沒有轉過身,他不敢,去看她受折磨的樣子。
“雷……雷……好痛……”檸歡漸漸陷入昏迷,卻依然喚着他的名字,聲音低沉沙啞,彷彿是小貓的爪子撓着心間。
靖雷轉過身去,將她摟緊了懷裡,眼底深沉一片,目光冷冷地鎖住站在身後的兩個保鏢,“你們兩個出去。”
兩人對視一眼,默然離開。
“檸歡……檸歡……”靖雷心疼地爲她擦拭額頭上的薄汗,他的身體也跟着顫抖起來,幾乎用盡了他所有的自制力,才忍到現在。
“雷……”迷糊間,檸歡輕聲地開口,雙眸緊閉。
將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眸色沉了沉,已然恢復了冷靜,他沉聲問道,“你是誰派來的?”
檸歡緊皺雙眉,似乎潛意識中還有些許的抗拒,忍不住悶哼出聲,過了一會兒纔回答,“北美……北美特工組……”
“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靖雷閉了閉眼,居然和他猜的一樣,他繼續問道。
身體動了動,檸歡張口說道,“破壞……黑手黨和……意大利政府的關係……還有,找到暗殺美國……政要的證據……”
靖雷的脣角泛着譏諷,他即使已經查到了這一切,卻依然自欺欺人地相信檸歡,他將檸歡的背景查了三次,得到的是同樣的結果,卻依然不相信。
“特工基地在哪裡?”靖雷的聲音越來越冷淡,幾乎像是爲開闢的冰山。
“不知道……”檸歡緊皺的雙眉始終沒有鬆開,身體伴隨着微微的抖動,她似乎還在抵抗着藥力,“我們,都是蒙着眼睛進出的。”
靖雷垂下眼簾,居然藏得那麼嚴實,難怪北美特工可以一直活躍在各個地方,他們確實有他們自己的優勢。
“上次北部的強襲,也是你泄露的?”靖雷又問。
“是。”這次回答得非常簡潔。
“那麼,被我救,也是你的計劃之一?”靖雷忍不住問了一個無關黑手黨的問題。
檸歡竟是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是,是我計劃好的。”
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布的局,而自己,不過是她棋盤上的棋子。
靖雷直覺胸口隱痛,即使知道她喜歡的人是主子,他也沒有這樣痛過。他只是想着,她能幸福就好。
“雷,一定會救我。”檸歡突然又說了一句話,似乎是在補充剛纔那句。
“爲什麼?”靖雷皺眉,不明白她哪裡來的這樣的自信。
“因爲,他是世界上最善良的男人。”檸歡回答得很快,彷彿不需要思考,甚至不需要抵抗藥力,直接而自然地說出了她的答案。
原來,是這樣。
靖雷緩緩撫摸着檸歡的臉頰,蒼白而嬌弱的她,彷彿是在風雨裡凋零的花瓣,讓人忍不住泛起憐意。她很少說話,總是安靜地立在一旁,眼中只有主子,他喜歡的就是這樣單純而直接的她。
她知道他的深愛,不接受也不拒絕,他一直以爲她是在等待他的放棄,如今看來,恐怕她不過是因爲他的愚蠢而作壁上觀。他願意守着她護着她,他以爲至少,她也將他放在心裡的,至少他們也是朋友。卻沒想到,她不過是把他當做一個笨蛋罷了。
什麼全世界最善良的人,靖雷想起來她從前說過的,善良和愚蠢,是同一個意思,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善良的人,而那些所謂的善良不過只是蠢笨罷了。
“雷……”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檸歡的毅力驚人,CY3號的藥效散得很快,她已經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勉強地看着將自己摟在懷裡的男人,那個永遠只知道站在自己身後守着自己的男人。
“我帶你去休息。”靖雷冷漠地別開視線,將她攔腰抱起,踢開門,走出了審訊室,沒有理會兩個保鏢的阻攔。
而看着監視器的爵墨,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靖雨,你哥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靖雨也是同樣思索的表情,點點頭,“我也覺得,他似乎誤會了什麼。”
只是,兩個人對視了很久,都想不通,靖雷到底誤會了什麼,纔會有那樣沉痛而悲壯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