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一直狂奔的腳步卻生生停了下來,修長的黑色身影靜靜站在房門口前,黑髮因爲奔跑全部凌亂遮住了額頭,只露出一張線條冷美的臉龐,還有那雙情緒難以捉摸的眼眸,他就這麼站在那兒,胸口劇烈起伏着卻聽不到他的呼吸聲。
“夜……”蘇子氣喘吁吁的跟上來時見他這樣於是擔憂的輕輕喊了一聲,剛喊完之後便驚恐的發現草坪上全是屍體,全是被槍擊的。風一吹,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幾乎令她差點就嘔吐出了。
而安夜,他始終靜靜站在那兒看着眼前這一切,一張臉從蒼白變得慘白然後是深沉的黑色,一片狂戾。
“安夜……”他從來都沒有這個樣子過,蘇子又喊了一聲視線早己模糊不清。
他如同沒聽見一般,一步一步朝着裡面走去,黑色的身影幾乎連月光都無法照亮了,蘇子忍住哭聲跟着他輕步走了進去,一進去的那一刻便看到室內一片狼藉,似有掙扎打鬥過的痕跡,可是卻沒有屍體,想到這她不禁放了下心,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朝前走的他突然再次停下了腳步,眸光死死的盯着一處不知在看什麼,蘇子好奇而又不安的跟隨他的目光看去頓時整個身體的溫度都冰冷了。
天花板的吊燈處,吊着一個老人,繩子一圈圈繞着他的頸脖幾乎都勒入了脖子裡讓人看不到,而他表情一片痛苦,蒼老的臉頰上血肉模糊,似乎印着幾個字,看到這的時候她的胸口不可抑制的疼痛起來,那幾個字她認識,他曾經也曾印在她的胸口,在往下看的時候他的胸口中了好多好多槍,如同馬蜂窩,卻沒有一滴血,在一看的時候原來地上不知什麼時候全是一片鮮豔的紅色,原來,不是沒流血,而是血都流盡了。
她從沒有看到如此殘忍的一幕,頓時胃一陣痙攣然後跑出去不停嘔吐。
安夜死死盯着那一具懸掛的屍體,神色狂亂變化着,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在強忍着如暴風雨一般無法控制的情緒,黑眸被血絲纏繞,一片暴戾的血色,他越安靜身上那一股殺氣便越深,越安靜整個房內的氣氛便凝固。
蘇子吐了約半個時辰纔好過一點,她帶着虛弱的身子慢慢重新走進去,來到他身邊停下,凝視着他的眼眶開始流下眼淚,他和他爺爺感情最好,如今……
不知看了有多久安夜緊抿的脣終於張開,嗓音無比暗啞的喊了一聲:“爺爺。”
只是一聲己讓她泣不成聲。
他慢慢走上前,動作緩慢的如同被拉長的鏡頭,血紅的眸中有溫柔,悲痛,哀傷的情緒滋生,然後融合在一起變成了眼淚凝在眸中,他嘶啞着嗓子道:“對不起,爺爺,我來晚了。”
“安夜……”蘇子捂住脣哭了起來,瘦弱的身子不斷顫抖着。
“對不起,爺爺,對不起,我來晚了,來晚了,來晚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幾乎是聲嘶力竭,他紅着眼眶望着那具被凌虐過的屍體,英俊的眸如結了霜一樣慘白,就在這時只聽天花板上發出“吱”的一聲輕響,那吊燈似是承受不住屍體的沉重轟然落下,而安雄的屍體也沉沉掉在地上,臉被那破碎的燈片劃破,一片猙獰。
蘇子的咚的一聲沉到了深淵中,連呼吸都沒了。
室內一片安靜,安靜的如同死寂。
安夜前行的腳步僵硬了下然後生生停住,他喘息着望着那一具摔在血灘中的屍體,眉頭深深皺着,有哀痛的情緒無聲從眸中釋放着,只見他雙膝一軟沉沉跪在屍體前,頭緊貼着地板看不清表情,雙手緊握成拳頭。
“……夜……”他的痛,他的悲,他的崩潰都令她承受比千倍萬倍的痛,蘇子跟着他也一同跪下,淚如雨下。
安夜彎腰跪在那裡,頭低垂貼着地面,沙啞的聲音含着幾分顫抖喊着:“爺爺……”就在這個時候安靜的氣氛中突然有電話聲響起,安夜悽傷的眸中頓時閃過一絲凌厲,他冷冷望着手機屏幕上的幾個字,眉宇間的陰霾越來越深。
蘇子不安的看着他。
安夜不動聲色的接了電話可是卻沒有說話,表情陰沉,彷彿隨時都會毀滅一切。
“呵呵,看到我送給你的結婚禮物了麼?”神奈明在電話那頭愉悅的笑着。
安夜安靜聽着他的述說,眸色如血狂亂。
“其實這件事要多虧了你的女人。”神奈明說過之後又意味深長的補了一句,果然,安夜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眉頭深深一蹙然後回眸朝蘇子望去,那眼神是那樣的決烈,蘇子整個人的身體都不禁一顫,怔怔望着他流淚,不知所措。
“你在說什麼。”安夜終於開口,每一個字都帶着咬牙切齒的恨。
神奈明幽幽道:“你去看看她的耳杯就知道了。”
安夜的心臟深處發出一聲輕脆的碎裂聲,他死死盯着她,然後慢慢起身朝着她走來,如修羅般煞氣的黑色身影慢慢覆蓋了她,蘇子臉色慘白,竟有些不知所措的驚慌,他怎麼了?爲什麼用這麼可怕的目光看着她。
“夜……”她忐忑不安的開了口,可是剛開口的時候他便朝她的耳朵伸出手,然後,他漆黑的眸有濃烈的情緒洶涌出,安夜清楚的看到那個四葉草的耳杯是一個竊聽器,上面植着蕊片,一般人無法看出卻逃不出他的眼晴。
“如果不是靠她身上那個竊聽器我就不會那麼順利的掌握你們的一切情況,在英國的時候就不會能找到黑豹,同樣,回來之後亦如此,要不是知道你們在她租住的房中恩愛我又怎麼可能讓安妮去找你們呢。”神奈明淡淡說着,可是言語中無不透着一絲致命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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