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夜曜看着寧凝歌的房間,一應都是淡淡的顏色,很符合她的性格。她在的時候感覺還沒有這麼明顯,她不在的時候,安夜曜卻覺得這間房間都充滿了她的味道。
她曾經在書桌旁看財務會計看得睡着,曾經在陽臺上吹風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曾經偷偷的把浴室的浴缸改成了花灑,被他發現之後還滿是不好意思的跟他解釋……原來,他們有過這麼多的曾經。
可是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拉開抽屜,裡面靜靜的躺着一個盒子,打開一看,是那枚鑽戒,在瑩白的燈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這枚戒指……安夜曜怔在那裡,她爲什麼沒有帶走?
那時,寧凝歌什麼儀式都沒有的就進了安家,奶奶覺得對不起她,就和夜晗一起過來商量着辦一個婚禮,結果被他決絕的拒絕。寧凝歌也沒說什麼,奶奶卻很堅持,後來雙方都做了一定的讓步,奶奶答應可以不用辦婚禮,但是必須得有婚戒。
於是安夜曜就在安老夫人的監督下訂做了一對婚戒。
印象裡,寧凝歌好像只戴過一次,就是在婚戒做好了之後戴着給奶奶看了一次,後來就收了起來。而他,一次都沒有戴過。
爲什麼她沒有把這個戒指帶走?
安夜曜的心鈍鈍的疼,忽然猛地抓起那個盒子,看了最後一眼之後,關上扔到了垃圾桶裡。
景妍早就知道了安夜曜和寧凝歌離婚的消息,見到安夜曜又回了家裡,喜不自勝的站在房間的門外等他。哪裡知道安夜曜壓根就沒注意到她,直接就去了寧凝歌的房間,出來的時候還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裡的火一下子就冒了上來。
她快步來到安夜曜的面前,堵住了他的路:“安夜曜,你是不是騙我的!她都已經走了,爲什麼你還要這麼對她念念不忘,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安夜曜冷冷的看着面前像個潑婦一樣的景妍,發現自己真的是越來越不明白眼前的這個女人了。
不過,他答應過的事情,他不可以反悔。
沒有絲毫徵兆的,安夜曜把景妍拉進自己的懷裡,頭一低,性感的薄脣便壓在了景妍的脣上。
既然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就好好對待留下來的人吧。
第二天安夜曜去公司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簡凡把陳慧茹調到國外去。
“怎麼突然做這個人事變動?”簡凡奇怪地問道,財務總監突然換人可不是一件小事,陳慧茹這個人能力不錯,就是性格有些強勢,但是也沒有到令人無法忍受的程度,安夜曜怎麼會突然想要把她調走?
“沒什麼,就是現在不想看到她。”安夜曜回答道。
簡凡噎了一下,這叫什麼回答,不過看着安夜曜的臉色,他也猜出了這件事情應該和寧凝歌有關,進而想到,以前安夜曜似乎利用過陳慧茹刺激過寧凝歌,於是便試探性的問道:“昨天你回去的時候,寧凝歌……已經走啦?”
安夜曜沒說話,簡凡就當他是默認了。
“唉,又多了一個無辜的女人。”簡凡嘆道。
“你是不是也想出國去了?”安夜曜冷冷的說道。
簡凡趕緊擺擺手:“我可沒這麼說,不過,你想好誰來接這個財務總監的位子嗎?目前公司裡有這個能力又還沒什麼正職的人可沒有幾個。”
安夜曜點頭:“我知道沒有幾個,所以我決定讓你先把陳慧茹的工作接過來。”
“什麼!”簡凡慘叫一聲,“我已經很忙了好嗎,整天伺候你的工作還要順便當你的情感顧問,我連我自己的私人問題都沒有時間管了。你還好意思讓我去財務部面對一羣整天對着電腦和數字的面板女!?”
“就是讓你多看看數字磨磨你的性子,省得你一天到晚閒得沒事做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安夜曜做了個請的手勢,“簡總監,兩小時後我需要看到這個季度的決算報表。”
“算你狠!”簡凡咬着牙說道,然後就衝了出去。
簡凡走了之後,安夜曜合上面前的卷宗,開始漫無邊際的想東想西。
讓陳慧茹離開,的確是因爲寧凝歌的原因。他曾經用陳慧茹狠狠的刺激過她,儘管寧凝歌表現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但是他知道,他們之間從那之後,就變得越來越遠。
所以他很不想很不想看到陳慧茹。
儘管這件事情不是她的錯。
哦,對了,還有兩個人。
安夜曜拿起電話,撥通了人事部的電話:“把前不久辭職的樂禕和許康寧的人事檔案給我拿過來。”
人事部總監離開之後,安夜曜仔仔細細的看着樂禕和許康寧的簡歷和檔案,兩人都出身於平凡的家庭,在一個不錯的大學裡上學,然後談戀愛,畢業之後一起找工作,很平淡的人生。
可能就是這種平凡的友情,才更加的持久與珍貴吧。
想到當時樂禕和許康寧來他的辦公室對他破口大罵的時候,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甚至不惜丟掉一份人人羨慕的工作,只爲了替寧凝歌出口氣。
她們認識的時間應該不長啊,可是怎麼就可以爲她做到這樣子呢?
而自己活了這麼久,身邊除了一個簡凡算得上是朋友之外,連個可以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了。
還真是羨慕呢。
簡凡曾經無意之中說起,他在背後做了些手腳,到目前爲止,樂禕和許康寧都還沒有找到新的工作。
想了一會兒,安夜曜又打了一個電話:“給你推薦兩個財務高手,要嗎……”
許康寧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和樂禕討論找工作的事情。
“喂,您好。”見到是個陌生的號碼,許康寧看了樂禕一眼,還是接了起來。
“您好,我是盛泰集團人力資源部的工作人員。請問是許康寧先生嗎?”一個公式化的女聲響起。
許康寧有些詫異地說:“是的。”
“請問您還記得您曾經向我們公司投了簡歷的嗎?”
“是啊,不過,你們不是說你們現在不缺人了嗎?”許康寧問到。
那邊沉默了幾秒中後又說道:“是這樣的,我們這邊的財務部因爲有兩個人辭職了,所以現在財務部這邊有兩個空缺的職位。請問您和樂禕小姐有興趣嗎?如果有興趣的話,待會我可以把面試的時間和地點以短信的形式通知您。”
“好的,謝謝。”許康寧抑制不住的激動。
掛了電話之後,樂禕緊張的問到:“怎麼啦?是誰打來的電話?”
許康寧一把把樂禕抱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兒,開心的說:“我們就要有工作啦,高不高興?”
“真的啊?”樂禕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那我們有了工作,有了工資,是不是我們就可以養活我們自己還有凝歌,她就不用出去工作啦?”
“是的,我善良的小公主。”許康寧認真的說道。
“太好了!”樂禕歡呼起來,“那我們一定要好好準備才行呢。我就說嘛,安夜曜那裡不留我們,自有留我們的地方!”
知道了樂禕和許康寧成功找到工作的事情,凝歌也很開心。不過,她還是拒絕了樂禕讓她不要出去工作的建議。
“樂禕,我不能一直給你們拖後腿啊,你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太累的。”凝歌勸道。
“我們可以養活你的。”樂禕卻很堅持,“你要相信我和康寧兩個人的能力嘛。”
“這不是養不養得活我的問題,也不是相不相信你和許康寧的問題。只是我想給自己找點事情來做,免得整天悶在這裡。”凝歌解釋道,“哪怕是很簡單,工資很低的事情也無所謂,我只是不想讓自己閒着,一閒下來,就會想很多很多不開心的事情……”
許康寧知道凝歌是想起了在安家的時候,也開口勸道:“樂禕,我們尊重凝歌的意見吧。她既然答應了我們會注意自己的身體,就肯定不會食言的。”
樂禕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才嘟着嘴巴說道:“好吧,說不過你們了。”
過了一會兒,許康寧突然問道:“咦?蘇木呢?感覺好久沒見到他了。”
凝歌解釋道:“他好像家裡有什麼事情吧,回美國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許康寧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想了想又問道:“凝歌,你知道的蘇木,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樂禕馬上就想起了自己當初下定決心要撮合凝歌和蘇木的事情,一聽許康寧這麼問,馬上就來了興致:“對啊對啊,你覺得蘇木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人很好啊。”凝歌怎麼會看不出來樂禕的小心思,“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幹什麼的,但是也沒有必要知道。我只需要知道這個人幫了我很多忙,我很感謝他。也不知道以後要做些什麼才能報答他的恩情。”
“那他的背景呢?你知道多少?”
凝歌擡頭看了一眼許康寧,雖然有些奇怪,還是誠實的說道:“他的背景,我一點都不知道。只是隱隱覺得,他身上有那種像是天生的貴族的那種氣質。不過我沒問,他也沒說,我這些,不過就是猜測而已。”
“如果蘇木和安夜曜,是同一個階層的人呢?”許康寧接着說道。
樂禕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不是誰要撮合凝歌和蘇木嗎?怎麼許康寧盡是在問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啊。爲了不再繼續偏題,她插了句話進來:“什麼和安夜曜同一個階層。就算蘇木和安夜曜是什麼一個階層的人,但是反正安夜曜是王八蛋,蘇木是好人。凝歌纔不在乎他有沒有錢呢,在乎的是人好。對不對?”
凝歌微笑着點點頭:“嗯。金錢的多少真的並不重要。至於蘇木,我也不在乎他是不是什麼豪門後代,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朋友,一輩子的朋友。這就足夠了。”
許康寧點點頭,說道:“也是,這些都不重要,朋友最重要。凝歌,還有我和樂禕,也是你一輩子的朋友。”
“嗯。”凝歌感動的看着他們,低頭看着報紙的招聘版塊說道,“來幫我看看這些工作有沒有比較適合我的。”
見到凝歌指給他們看的都是一些諸如營業員服務員一類又累工資又低的工作,樂禕疑惑的問道:“凝歌,你不是從我這裡借了書去自學的嗎?按理說的話,你應該找一個比較正經的至少也是個事務所的工作吧。怎麼還在找這些工作啊?”
凝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算了吧,就我的那個水平,別人肯要纔怪呢。”
“什麼啊,我對你的自學能力相當看好的。”樂禕不滿的說,“來,我來考你一道題,如果你答出來了呢,就證明你可以進公司,沒必要做這些了。”
許康寧把手上的報紙放到一邊:“凝歌,樂禕說得對,你的確沒必要再做這些工作了。我看啊,出題也不必了,我們明天陪你一起去人才招聘市場吧,那裡的公司進去沒有那麼累。”
寧凝歌猶豫的說道:“我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樂禕堅定的說,“你也不看看你是誰的好朋友。就算不是科班出身,但是在我的身邊薰陶了這麼久,就算是個白癡也會算賬了啊。何況凝歌還這麼聰明。對吧,康寧?”
許康寧和凝歌忍俊不禁:“是,在身爲大才女,高材生的樂禕樂小姐跟前,像我這種天生白癡的人都能變成天才。”
許康寧說得果然沒錯,他們三個人第二天來到人才招聘市場後,凝歌很快憑藉踏實的性格和豐富的知識得到了一家化妝品公司的工作機會。
凝歌很開心,正好蘇木忙完了他們家那邊的事情回國,於是四個人就商量着一起吃頓飯,就算是爲找到成功工作的三個人慶祝一下。
吃完了飯,樂禕和許康寧回了他們那邊,蘇木負責送寧凝歌回去。
開到濱江路的時候,凝歌忽然讓蘇木在路旁停車。
坐在路旁的梯子上,凝歌看着河上偶爾出現的一兩盞漁火,波光粼粼的河面倒映着河兩邊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一時竟然有些恍惚。
蘇木就坐在她身邊,靜靜的陪着她。
“你知道嗎?其實我很怕這樣的水。因爲小時候差點被淹死,所以至今看到這樣的水的時候都會覺得它會把我吸進去。”凝歌眼神飄忽的看着河面。
淡淡的聲音讓蘇木有些心疼,不禁問道:“你小時候,到底過得是一種怎麼樣的生活?凝歌,能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