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停穩，項曉窗好一會兒才知道要去開車門。可是顫抖的手，卻開了半天，都沒有移動分毫。杜嘉文替她打開，伸出手抱住了她。
“曉窗，你不能夠倒下，知道嗎？凝露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他在她的耳邊低語，努力想要喚回她的神智。
唐老大迎了出來，臉沉如水，看着項曉窗灰敗顫抖的嘴脣，默默地向杜嘉文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睛裡，都看到了濃重的擔憂。
失去了渾身的力氣，項曉窗癱軟在沙發上。眼睛卻乾澀要疼，腫脹得難受。可是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曉窗，凝露一定不會有事的。翔天已經追出去了，近年他辦事越來越沉穩，何況凝露是他鐘愛的外甥女。”唐老大的聲音鎮靜而自信，項曉窗只是機械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杜嘉文半蹲在她的身前，“是啊，你放心吧，在紐約這塊地方，就等於是在唐伯伯的眼皮底下，誰能玩得出什麼花樣？就算要勒索，砸鍋賣鐵，我也會把女兒先贖回來！”
“嗯。”?都市小說項曉窗忽然哽咽着發出聲音，撲到了杜嘉文的懷裡。
杜嘉文用手輕撫她的背，心裡多少放下了心來。
自從出事以後，項曉窗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讓他覺得心痛如鉸。灰敗的脣色，心臟的跳動都讓他隱隱有了不詳的預感。
“都是我不好，沒有把凝露抱緊。”項曉窗邊哭邊說，抱着杜嘉文的頸，彷彿是一個溺水的人，好容易抓住了一根浮木，怎麼也不肯放心。
“曉窗，冷靜一點，你一向是最冷靜的人，對不對？”杜嘉文柔聲誘哄，聽到她的哭聲，反倒心裡鬆了口氣。
唐老大用手機又連撥了幾個號，陰沉的臉，似乎迴音並不讓人樂觀。
項曉窗就着杜嘉文的手，連喝了好幾口熱茶，才終於平靜了下來。看到唐老大的神色，忍不住心裡一沉：“翔天他還沒有找到嗎？”
杜嘉文連忙握住她的手：“哪有這麼？唐翔天也不是超人啊！”
項曉窗點了點頭，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再躲回自己的殼，只是皺着眉頭沉思。
“是我不好……”她有些茫然。
“別再自責了，他們分明是存心的，那輛摩托車連牌照都是假的。”
“但我……”
“你抱得再緊，除了弄傷凝露以外，也於事無補。”杜嘉文搖了搖頭安慰。
“我……”項曉窗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杜嘉文輕輕地捂住了脣。
看着他眼睛裡的溫柔，項曉窗的眼神，也清亮了起來。她輕輕地拿開了他的手，低聲說：“我們這次來美國，只是爲了求醫，和別人根本不會有什麼衝突。我想，除了……“
她咬了咬脣，看着杜嘉文。
“不會吧，陳思嘉在紐約經營多年，她哪會不知道唐伯伯在紐約勢力？她就算喪心病狂，也不可能不替家族着想。”杜嘉文看出了她的潛臺詞，仍然搖了搖頭。
“女人有時候做事，只是憑着一時的衝動，完全不會去考慮那麼多的後果。”項曉窗仍然固執地堅持己見。
唐老大的聲音插了進來：“不錯，翔天也是這麼認爲的。曉窗，你放心吧，陳思嘉已經被嚴密監視了起來，只要她去見凝露，翔天就能把孩子給救出來。你也累了一天，先去牀上躺一會兒。能夠睡一覺最好，也許醒來的時候，凝露已經回來叫你媽媽了。”
項曉窗雖然自覺憂心如焚，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杜嘉文看她站起來的時候，晃了一下身子，乾脆把她抱了起來。
“啊……”項曉窗淺淺地發出一聲驚呼，“你在樓下等着消息，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我明白焦急無濟於事，一定會養好精神的。”
杜嘉文看到她的臉色平靜了下來，才點了點頭：“我抱你上去，然後下來等消息。”
項曉窗拗不過他，順從地躺好，蓋好了被子。杜嘉文看她閉上了眼睛，又等了一會兒，才起身下樓。
這時候，項曉窗的眼淚，才終於落了下來。
杜嘉文看到唐老大在悶頭茶，脣上還叼着一根從凝露來美后，就沒有抽過的香菸。
他走過去坐到了他的對面，從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了一支，連吐了兩個菸圈，纔開了口：“一定不能讓凝露有事，不然……我怕曉窗她也……”
唐老大看着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您看……曉窗她剛纔的臉色，是不是……”杜嘉文又猛抽了幾口煙，才又撿起了話頭。
“我們不要瞎想！”唐老大飛地回答了一句，也許覺得自己過於着了痕跡，又沉默了下來。
好半天，杜嘉文才喃喃地說：“只希望是我的過於小心，曉窗她也沒事。”
唐老大被他的一席話，勾起了對項沉碧的懷念，終於嘆了口氣。年輕的時候的斷然放棄，是因爲不明白，那樣的感情其實並不僅僅是一段感情。也許只有到了他們這樣的年紀纔會明白，那其實已經是一生。
唐翔天一直沒有電話再打進來，唐老大深皺着眉，杜嘉文這才發現，原來他的年紀也不很輕，鬢邊有幾綹頭髮，隱隱現出了花白。
“凝露不會有事，翔天已經全面監控。”唐老大終於接到了一個電話，多少鬆了口氣。
杜嘉文怔了一怔纔想起要反駁：“可是，如果凝露不在陳思嘉的手上，那又怎麼辦？”
“是陳思嘉派人做的，女人會因爲嫉妒，失去所有的理智。”唐老大冷冷地說，言下之意，似乎對杜嘉文頗有指責。
“但……”杜嘉文皺着眉，“唐翔天確定了嗎？”
“嗯。”唐老大言簡意賅地回答了一個字，看到杜嘉文瞪視着他，才又解釋了兩句，“翔天已經查到了摩托車的買主，在兩天前陳思嘉和那幾個買主聯繫過。”
“陳思嘉，好！”杜嘉文狠狠地摁熄了菸頭，脣畔露出了一個冷冷的微笑。
“我不會再給她傷害曉窗的機會，你自己在美國的人手呢？”唐老大問。
“他們的效率怎麼能跟唐翔天比！”杜嘉文悻悻地說，“要查別人，也許還行。對付陳思嘉，恐怕力有未殆。”
唐老大點頭同意：“不錯，她以你的未婚妻身份，長達三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