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龍輝直接的打斷了她的話,“如果你相信那些資料,你現在還會過來找我嗎?再說了,我跟萬重的感情很好,就算我對你母親有什麼世俗不許存在的感情,我也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畢竟,他可是我大哥,我也明白,什麼人可以指染什麼人不可以,尤其是像我們這樣,身在官場的人更甚,要是被人知道了,批鬥是少不了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曲淺溪不語,第一次覺得,對方真的是一個聰明人。
“我知道,你想要得到你想要的東西,無非就是缺少了一樣……許萬重的dna,這一點,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幫你。”
曲淺溪也不再驚訝他的直接了,她眯起眼眸,好不掩飾的懷疑的看着他,她雖說是她的侄女,但是他們相處的機會真的是少之又少,他爲什麼會幫她?而這件事,還涉及到許萬重。
他真的能毫無條件的幫她?別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就是不相信了。
許龍輝怎麼會不懂她心裡所想,她冷哼一聲,算是解釋的道,“我幫你,也只是幫我自己,我也見不到將這件事鬧出來的人過得太安逸了。”
連慕年眯着眼眸看着許龍輝,不以爲然的說:“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爲什麼到現在才說這句話,以前你可以有大把的機會說這句話,不是嗎?”
許龍輝笑,看着連慕年,“以前也沒有人問我啊,我以爲當事人都不在乎,我沒事吃飽撐着去胡說八道幹什麼?”
連慕年抿着脣,有些不悅的看着許龍輝,但是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直入正題,“那就謝謝許先生的幫助了,不過爲了保險起見,我想那許先生的頭髮先做dna驗證,不知許先生能否配合一下呢。”
許龍輝笑,雙手一攤,“有何不可?”
曲淺溪看着笑得毫無隱瞞,大方配合的許龍輝,無法懷疑他的話的真假,不過,倘若真的像許龍輝說的那樣,他幫她要到許萬重的dna就能知道她是不是許萬重的女兒了。
許龍輝見曲淺溪不說話,眯眸看了看她,帶着別樣的審視的意味,“其實……我覺得你是多此一舉的,旁觀者清,外人見到你跟萬重站一起,我想沒有人會懷疑你們的關係,但是我也挺佩服某些人的,竟然在事實的面青輕易的就扭曲了萬重對事情真相的判斷。”
許龍輝深一層的意思她怎麼會不明白,無非就是說,她肯定是許萬重的女兒,但是爲什麼報告上顯示的卻是他許龍輝的女兒,這一點,肯定有隱情。
想到這,她倏地睜大眼眸,想起十七年前,自己好像隱隱的聽媽媽跟許萬重吵過架,那時候,正是她媽媽們出事前一段時間,但是她小時候不懂什麼是dna,那時候dna也不像現在這麼流行,人人都知道,不過現在想起來,她隱隱的覺得,可能母親的死,跟着一點,肯定脫不了關係的。
想到這,她眸子倏地變得銳利,二話不說的忽然起身,看着許龍輝,“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了,謝謝你的配合。”
許龍輝輕抿一小口茶水,笑目彎彎,“不客氣。”
連慕年見曲淺溪轉身離去,他想她或許明白了點什麼,他凝眉,看了眼許龍輝,沒有再說話,轉身跟着曲淺溪出去了,跟她並肩而走,“你是不是有頭緒了?”
曲淺溪不說話,她垂着眼眸,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連慕年也不打擾她,替她拉開車門,在她坐穩後,才上車。
車子在車流中平緩行使,連慕年以爲曲淺溪不會開口的,但是曲淺溪好像想起了很久遠的事情,眼眸深深飛望着遠方,眸子淡淡的說:“我記得,小時候我媽媽跟許萬重的感情是很好的,雖然我媽媽比較強勢,頗有女主外,男主內的意思,很多人都說許萬重是看上我媽媽的財富纔跟我媽媽在一起的,好像,暗地裡,也有人說他是小白臉,吃軟飯。”
連慕年不說話,看着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那時候,許萬重總是笑笑,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他那時候,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並沒有現在看起來的這麼冷漠,他對我很好,真的是一個好爸爸,正是因爲如此,我纔不懂,不懂爲什麼在他們吵架不到兩個月,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冷漠得可怕,甚至可以說是絕情的,到了最後,我媽媽死了,他也不去看她一眼,甚至還帶着另一個女人還有他們的女兒,進入屬於我們的家,讓她們母女奪走屬於我們的一切,包括我的名字。真的,那一刻,我除了恨,別無其他的,因爲,他變得我都快要不認識他了,正因爲如此,我無還毫無芥蒂的將他當成我的爸爸。這十幾年來,我不曾一次的想過,爲什麼一個人會變了這麼多了?還是其實他本來就沒有變,他本來就是衝着我媽媽的公司,我媽媽的財富來的?他只是過分善於僞裝罷了,但是,我記得,我還很小的時候,媽媽的公司還沒怎麼起步,我媽媽也不是一個有錢人,這些是有矛盾,但是我始終想不明白,如果許萬重不是像外界說的那樣懷着目的接近我媽媽,那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我真的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
說到最後,曲淺溪眼眸已經溼了,但是不想他看見她臉上狼狽的模樣,她微微的別過小臉。
十七年前,她母親的死,包括十七年前的一切,都是她心底無法忘懷的傷痕,那時候,家裡*暴變,快得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媽媽就死了,那時候,她根本承受不了,但是讓她同樣的承受不了的,還有許萬重的態度,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心底的噩夢,到現在,她還能夢到母親滿身是血的樣子,還有許萬重冷漠的臉龐。
這件事,她即使是徐萱蔓,她也沒有完整的跟她提起過,她根本不可能說得出口,現在,這個時候,她說出口了,卻感覺心情越來越沉重,即使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十七年,但是她依舊無法忘懷。
連慕年知道曲淺溪在哭,所以,他的心裡即使有話想說,他也沒有立刻說出來,不想打擾她,想讓她自己一個人安靜的處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想,她也不見得希望他這時候說話。
不過,說實話,他感情很幸運,他能夠有機會跟她一起處理這件事情,也很開心,她能讓他這個時候陪伴着她,而沒有讓凌彥楠回來陪她或者讓她幫她處理這件事,讓他可以多瞭解她一些,補充了他對她不算深入的認知,瞭解她的心情,她的過去,她的想法,畢竟,即使他愛她,但是他們真正的相處的機會不多,而且,她能讓他跟她一起共同進退的機會幾乎沒有,這件事是第一次,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對他而言,還是特別的,所以,他很感激。
連慕年沒有開車回公司,也沒有在某一處停着,而是將車子使去了一處風景優美的郊外,打開車窗,讓大自然乾淨舒爽的肆意的灌進車子裡,掃去人們心底的陰霾和抑鬱。
車子行駛了一段時間,在涼爽純然的涼風中,曲淺溪的心情好了些,胸腔那些鬱悶,被周圍又沒的景色,新鮮的空氣慢慢的掃除,心情慢慢的沉靜下來,眯着眼眸,看着眼前掠過的風景,不言不語。
雖然她沒有說話,但是她的小臉不再別過去不看他,連慕年就知道,曲淺溪的心情好多了。
車子緩緩的停了下來,停在了一片白樺林籠罩着的公路邊,清風依舊,陽光淺淡,周圍一片安靜淡然,美好和美的模樣,讓人很舒心。
連慕年知道他現在不適合再度說那些話題,畢竟她心情看似很好,他也不想打破她的好心情,她不語,他也不打破寧靜。
他看着遠處的日落,第一次發現,原來這裡這麼美麗,他側身眼眸微微的看向身邊的人,薄脣勾起淡淡的笑容,俊美如斯。
他忽然感覺,生活其實很美好,遠離了城市的喧囂繁雜,安靜的跟一個人呆在風景美好處,細細的品味時間的流逝,靜然的心會變得很舒暢。
如果可以,他想,以後有機會,他會帶上她,還有念念,他們一家三口,一起感受這個美好的時刻,此處美好的風景。
只是這麼一想,他的心口卻忽然發痛,就不知道,他的願望能不能實現,她其實不知道,他多麼希望,他能有機會跟她和念念一起,度過每一天快樂的時光。
良久之後,黃昏將至,看着不遠處變得紅澄澄的日落,曲淺溪眯了眯眼眸,好像想起了什麼,嘴角微微的勾起,忽然開口打破了寧靜,說:“說起來,現在還是我們認識了這麼久之後,第一次如此平靜的呆在一起看日落呢。”
連慕年愣了下,經她這麼一說,還真的有這麼一回事呢。
他也是一個談過戀愛的人,跟許美伊,但原諒他,他真的不懂何爲浪漫,一起看黃昏日落的事,即使許美伊提過,但是他提不起興趣,所以一直都不了了之,他一直認爲,這些純粹是浪費時間,也很無聊,但是,直到自己體會過後,他才知道,其實不然。
他忽然明白,浪不浪費時間,無不無聊,這得看對象。
心口一動,他緩緩的轉身,凝視着她的小臉,大手緩緩的摸上她的小手,食指教纏,眼眸渴望又直白的看着她,忍不住的說出自己的期許,“淺淺,只要你想,我們可以後很多這樣的機會,以後的日子,只要你想來,我都可以陪着你來,好不好?”
曲淺溪一愣,看着兩人交握着的十指,她心口微動,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抽出小手,任由他握着,小臉卻微微的別過不看他。
連慕年心急,想說話,但是曲淺溪這時候說話了,“下一次,如果有機會,帶念念一起來吧,我知道念念會喜歡的。”
連慕年抿脣,曲淺溪的話他明白,她是既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她只是想跟女兒一起,有什麼好的東西,都習慣的跟女兒分享罷了,並無他想要的東西。
想到這,他心一陣落寞,眼眸看着她,不禁的帶着些幽怨。
日落西山,很快,天就黑了,曲淺溪扭頭看他,緩緩的抽回自己的小手,只是,冷風一下子灌進手心,手心的溫度一下子就被沖淡了,她心口一頓,語氣淡淡,“天色已晚,我們回去吧。”
連慕年點頭,打開車子裡的燈,發動引擎時,回到正題上,“對於許龍輝說的話,你已經有了答案了,是嗎?”
說到這,曲淺溪一頓,眯着眼眸說:“說不上有答案,但是,卻明白了自己的方向罷了。”
連慕年一言道破,“你覺得是許母?”
曲淺溪點頭,“不是她,就是許萬重。”
連慕年不說話,不知爲何,他聽了許龍輝的話,他心裡反而覺得,直接的將許萬重給排除了,而許母纔是他心裡最主的疑犯,但是事情的結果還沒出來,他也不好這麼快就下定論,也不想打亂曲淺溪心裡的想法,所以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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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慕年載着曲淺溪回去,兩人一起吃了晚飯,纔將她送回家。
他駕車回家途中,叫王天鳴深入的去查許母的事情,回到家時,卻見到了許久不見的妹妹連慕然,他蹙起眉頭的看着衣服有些寬鬆,也穿得有些厚的妹妹,同樣的,不意外的他發現,她的臉色有些發白。
他眉宇越蹙越緊,在她的身側坐下,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如果我沒記錯,你現在應該還在外地吧?公司的事處理完了?”
連慕然不以爲然的撇撇小嘴,“不處理完,我難道就不應該回來一趟嗎?”
連慕年眉宇反駁,只是審視的看着她身上寬大的毛衣,淡淡的說:“你什麼時候品味變成這個樣子了?這跟你的穿衣風格不大搭。”
連慕然臉色一白,緊張的抿着小嘴,很快的就不着痕跡的訕笑一聲,說:“人偶爾變一下不可以嗎?你覺得以你妹妹的風姿,穿什麼會不好看?“
連慕年的心裡其實還記掛着曲淺溪的事情,剛纔他只是隨口的說出自己的想法而已,並沒有多麼的留心妹妹的事,也就沒有發現連慕然的臉色,只是笑笑,起身打算上樓回去書房處理公事了,他這幾天忙着曲淺溪的事,公事反而被他先行的丟像一邊去了。
連慕年才起身,連慕然就叫住了他,“哥,你跟嫂子怎麼樣了?嫂子她現在還好嗎?聽說她那邊出來點事情,凌彥楠聽說現在也在外地工作,她一個人能行嗎?“
聽到連慕然關心曲淺溪,連慕年很高興,在家不常笑的他,薄脣微勾,“放心,我會陪着她的。”
連慕然笑笑,頓了下才說,“哥,聽說凌彥楠快回來了,那……”
連慕年眼眸黯然,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上了樓。
“哥——”連慕然小臉糾結,上前叫住他,猶豫再三才說,“哥,現在嫂子忙不忙,我可不可以去找嫂子聊聊天?”
連慕年點點頭,“她最近心情不怎麼好,你們年紀相仿,你嫂子也挺喜歡你的,你去找她,跟她聊聊天,或許也能讓她的心情好一些。”
“那……我過幾天處理完剩下的那點公事就去找她去?”
“嗯。”連慕年拍拍她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麼的上樓,本來想回去書房的,但是想起這兩天跟女兒相處的時間少了點,步子方向一轉,去了女兒的房間。
念念剛洗完澡,及肩的頭髮還有點溼,趴在*上抱着一本書正在看的津津有味,小臉兒笑米米的,看得正入迷,好不開心,感覺到傳遍凹下來,見到連慕年進來,笑米米的合上書,撲過去抱住連慕年的脖頸,“爸爸,你回來啦?”
連慕年親親她洗的香噴噴的小臉兒,笑着“嗯”了一聲。
念念眼眸眨啊眨的,撅起小嘴道:“姑姑說爸爸跟媽媽去約會了,是不是啊?爲什麼不帶上我?”
連慕年喜歡聽這句話,聞言,就笑了,揉揉女兒柔順的髮絲,不語。
念念也不糾結這一點,依賴的賴在連慕年的身上,蹦蹦跳跳的,心情很好。
連慕年看着女兒酷似曲淺溪的笑容,笑容更加溫柔了,將女兒一轉身,抱在懷裡,輕聲道:“念念,爸爸跟媽媽這幾天有事要忙,不能陪念念,念念在家乖乖的聽小叔叔的話哦,知道嗎?”
念念很乖的點頭,“嗯,念念會聽話的,爸爸跟媽媽,還有爹地忙完後,都要陪念念玩哦。”
連慕年聽着她最後加上爹地這了兩個字,只是笑笑,心裡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不舒服,其實,他知道曲淺溪說得沒錯,就憑四年前,念念出生的那天,凌彥楠及時的將曲淺溪救起,他都有資格接受念念的喜愛,也有資格讓念念叫他爹地。
畢竟,四年前,要是遲了些才救起曲淺溪,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他臉色也更加黯然了些,其實,想起來,他也不能怪曲淺溪現在對他的付出無動於衷,四年前,是他太過混賬了,無論是什麼原因,四年前,錯的人都是他,而且錯的離譜,到最後,已經挽回不得了。
現在,曲淺溪咬着不鬆口,對他沒有表示什麼,但是他還是不回輕易的放手!
連慕年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他看了看時間,也有些晚了,書房還有一大堆的工作等着他,但是念念卻纏着他要他教她讀書,連慕年無奈,什麼都不說,答應了,抱着她給她念故事,直到她在他寬闊的臂彎裡睡熟了,才緩緩的停下來,替她蓋好被子,才轉身出去,回去做自己的事。
他回到書房,工作了一段時間,接到了王天鳴的電話。
王天鳴心情煩躁,“老闆,許美伊不安分的吵着要回國,您看……”
“既然她想回來,那就讓她回來吧。”連慕年想想,覺得許萬重不會對她怎麼樣,畢竟,在這件事中,許萬重也利用他跟曲淺溪的注意力不在公事上,趁機拿到了百分之二十分的股份,雖然沒有到達許萬重的目的,但是也有所收穫。
而他答應許美伊的這件事情,也做到了,以後她有什麼事,跟他都沒有半毛錢關係。
“好的,我知道了,不過……許美伊其實這段時間挺安分的,什麼都不問,只是,今天她接到了她母親的電話,她才忽然間想回來的,這件事,您怎麼看?”
連慕年心一頓,想起自己今天所瞭解到的事情,眯眸道,“知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
王天鳴感覺自己似乎失職了,忙道歉,“抱歉,我們沒有監聽她的電話,所以,不清楚,只是,剛纔您叫我查一下許母,我纔想起這件事,跟您說一下,或許,這件事跟許母有關。”
連慕年沉默,頓了下才說,“找人盯着她吧,有事記得報告給我。”
王天鳴應了,就掛了電話。
連慕年掛掉電話後,就整理好心思,投入工作中,待他忙完後,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
他洗漱完後,入睡,補了個眠,醒來時,九點多,想起許萬重的事,有些擔心,他就到了曲氏集團,查了些事,見沒有什麼異常,才放下心來,安心的往曲淺溪的公司走去。
他到了曲淺溪的辦公室門口,剛敲門,曲淺溪的秘書就走過來,說:“連先生,總裁她剛出去了,您找她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如果有重要的事,我可以替你告知總裁一聲。”
連慕年皺眉,有些在意,“她去哪裡了?”
秘書搖頭,“這個我不清楚,我沒問,不過她是跟凌先生出去的。”
連慕年臉色一僵,拳頭微微的緊握,點點頭,什麼都不說的,轉身離開。
進入電梯,他緩緩的闔上眼眸,心情波動起伏得有些大。
他以爲凌彥楠過幾天才回來,卻沒想到,他已經回來了。
是不是連慕年回來了,就不需要他了,所以,她去哪裡了,也不會跟他說一聲了嗎?
他扯了下嘴角,咬脣昂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