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曲淺溪咬牙,女兒根本沒有死,何來的墳墓?要她怎麼說?
但是當天扭頭,看到他眼眸深沉得難以化開的痛楚,心一緊,身子緩緩的抖了下,別開眼眸不看他。
“淺淺~~~”連慕年見曲淺溪臉色發白,想要說出的話卻哽在喉嚨中,不上不下,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問。
即使知道曲淺溪因爲兩年前的事情,女兒的死,不可能這麼快就原諒他,或許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但是看到她微微顫動的眼眸還有她的沉默,只是眼底掩不住的失落。
曲淺溪沒有說話,眸子轉向不斷的後退的風景,心事重重。
四年前的事,即使女兒安好,她現在想起來也無法雲淡風輕的掛在嘴邊說,那一幕慕在她的心底依舊曆歷在目,她知道連慕年心裡也是有女兒的,如果女兒有什麼事,他心裡的難過不會比她少多少,現在女兒還活着,她沒告訴他,無論緣由是什麼,她都有錯,尤其是看着他這麼痛苦和自責,但是……她說不出口。
連慕年心事重重的,看着曲淺溪,似乎有話想說,他頓了下,喉嚨一上一下的,滑動了好幾次,感覺到鼻孔中堵塞的物體漸漸的減少纔開口,“淺淺,我們的女兒有名字嗎?我能不能知道到她的名字……”
連慕年近乎祈求的聲音讓曲淺溪心一顫,肩膀動了下,眼眸微微的酸澀起來,攥緊小手不說話。
曲淺溪默然不語,連慕年也就知道她的意思了,眼裡已經不能用失落和沉痛來形容,曲淺溪沉默了好久才忽然開口,“念念……”
連慕年張眸,笑了下,隨即響起什麼似的,臉色發白,薄脣無聲的念着,“念念……”
他沒有說,其實,在失去了女兒之前,他也給女兒起了一個名字,就叫做念念,只是,他沒有機會叫給女兒聽,兒女就永遠都不可能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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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別四年的地方,再次回來,曲淺溪沒有什麼感覺,腳底縈繞的還是她喜歡的柔軟地毯,地毯還是毛茸茸的,卻嶄新,應該是近期才新買回來的。
曲淺溪對此沒有表達自己的看法,沉默的上樓,連慕年看着,緊追其後。
打開熟悉的門,裡面還是她熟悉的模樣,卻沒有一絲的灰塵,可見有人經常打掃。
曲淺溪的目光落在梳妝檯上面多出來的一些並不屬於她的瓶瓶罐罐,眸子微微的頓,扭頭看他。
連慕年站在她的身後,“我……四年裡都睡在這。”
四年裡,只要他不出差留在南城,他就會回來她的房間睡,但是每次只要在留在這個房間裡,他就不可能睡得着,只是他離開了這個房間,心就會感覺到不安,更加睡不着了。
四年裡,徹夜未眠是家常便飯。
曲淺溪沒有回答,而是進去拉開櫃子,尋找屬於自己的東西。
四年前,她記得自己的護照和身份證都是放在櫃子裡的,果不其然,她來開櫃子的時候,她的東西都整整齊齊的放在裡面,只是——
讓她感到意外的是,裡面還放着一條即使她四年沒見過,卻能清晰的想起每一個紋理的項鍊。
它……不是被許美伊帶走了嗎?怎麼還會在這裡?難道他沒有將項鍊交給許美伊?那那天許美伊戴着的項鍊又是什麼?
送出去的東西是不可能向人要回來的,所以她皺眉思索了會兒,卻沒有答案。
但是她仔細的想了下,回來之後,他從沒提過許美伊的名字,是怕她遷怒於許美伊嗎?所以他的舉動是在保護許美伊?
她諷刺的勾脣一笑,恐怕,她不會讓他如願了,許美伊,她是一定會親自處理的!
想到這,她冷笑着,用餘光緩緩的瞄了立在門外不敢進來的連慕年一眼,卻其然的對上他溫柔似水的眸子,心一震,平靜的別過頭,將自己的身份證、護照連同那條本屬於她的項鍊收進包包裡。
不是沒感覺到他的改變,只是——她現在沒有興趣去知道。
這四年前,她匆匆的離去,這些東西沒有帶走,她要用到身份證的機會不多,雖然如此,凌彥楠爲了讓她出行方便還是給她弄了一個身份證。
女兒的身體不好,她經常要跑醫院,女兒又要住院,要用證件的機會也是有的,但是連慕年這麼久都沒找到她,跟這個僞造的身份證也有一些關係的。
曲淺溪拿了東西轉身就走,連慕年拉着她,“淺淺,如果你不喜我留在這裡,我走,你留下來休息好不好?”夜已深,她一個人出去他不放心,只要她留在這裡,什麼條件他都可以答應的。
曲淺溪不語,扭頭看了連慕年一眼,連慕年頓時笑了下,走了出去,他才扭頭回來,但是曲淺溪已經鎖上門,將他拒於千里之外。
連慕年眼眸一沉,苦澀的笑了下,留在原地,久久沒有離去。
曲淺溪沒有開口,所以,他沒有離開房子,而是到隔壁的房間睡了,知道有她在隔壁,他的心神定了很多,許久沒有入睡的他慢慢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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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連慕年醒來,倏地張開眼眸,眼眸沒有一絲剛醒來時的睡意和模糊,清明不已。
他快速的起身,衣服也沒有換的走到隔壁,毫不猶豫的推開門,裡面,已經空無一人。
他心一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掏出手機給王天鳴打電話時,邊往房間走去,“夫人去哪裡了?”他坐在*上,大手落在明顯凹下的地方,緩緩的伸手摸着,上面,已經沒有一絲的溫度。
眸子微微的一暗捏住電話的手骨節白希。
日後,總會有一天,他們能像以前那樣,夫妻共眠,一同醒來。
“夫人託李允雍買了今天早上八點到w市的機票,但是途中叫人退了票,改爲早上十點的,夫人離開家後就到了一家銀行,現在正在去往機場的路上。”
“你也跟過去,一定不能丟了,另外,也給我買一張今天十二點的機票。”連慕年說完,身軀往*上一躺,拉着被子緩緩的覆在身上,鼻子上熟悉淡雅的清香讓他緊緊的繃着的肌肉緩緩的放鬆了些,但隨即的,眸子一閃,眼眸倏地變冷,“許美伊的情況怎麼了?有沒有安分一點?”即使許美伊已經進了監獄,連慕年還是沒有打消對她的防備,牢裡的眼線來信,聽說她搭上了不得了的人。
如果淺淺沒有回來,他是不會將她放在眼裡,但是現在淺淺回來了,他可不想再讓許美伊再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劉二強要出獄了,承諾要將許美伊帶出監獄。”
連慕年眸子一冷,如冰屑般冷厲,不以爲然的冷哼一聲,“好大的口氣!叫人盯緊他!”
“是。”
連慕年切斷電話,聞着鼻端熟悉的味道,許久沒有睡過安穩的覺,眼皮緩緩的變得沉重,嘴角卻微微的翹起。
淺淺,你放心,日後誰要是敢傷害你,我一定會十倍奉還,絕不手軟,只要你想要,就算是去偷去搶,我也一定幫你達成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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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母偷偷摸摸的拿着一張銀行卡塞進包包裡,準備出門,但是她還沒出門,許萬重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樓下看報紙,見她下樓,扔下報紙,一把奪過她包包,翻出裡面的卡,冷笑一聲,“你將我的話當放屁?!”
許母心虛,但是想起他四年來對女兒不聞不問,心不舒服,所以沒有哼聲。
許萬重獎卡塞進口袋裡,冷指着門口,“給我滾出去!”
許母伸手搶他口袋裡的卡,叫道,“我這麼做有錯嗎?四年來你沒有去看過小依,你這麼多錢,花一些在她身上,讓她好過一點有錯嗎?”
“我跟你說過我的錢是有用的,你不懂!”
“什麼能比女兒重要?如果女兒沒了,你就守着你的錢過一輩子吧!”
許萬重冷哼一聲,沒有說話,扭頭上樓。
四年前曲淺溪跟老爺子兩人聯手,想將許萬重拉下位,但是他們還沒實施多久,曲淺溪就出事了,事情就擱淺了,即使當時許萬重心慌,但是曲淺溪還沒有真正的拿到許萬重手裡的股份,所以,許萬重還是許氏集團的董事長。
許萬重得知曲淺溪出事,甚至有可能死了,心裡別提於多高興了,以爲她的計劃就此不了了之,但是他還沒高興幾天,公司就迎來了各方面的打擊,他一時之間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手裡的股份就被人奪取了三分之二,待他回神時,他手裡的股份只剩下百分之十不到。
知道連慕年出現,許萬重才知道,他被人計算,公司要易主了。
這件事,每一次想起,都是許萬重心頭的痛。
雖然剩下不到百分之十不到的股份,但是也是一個分量不少的股東,尤其是現在公司發展得越來越好,每個月進賬的錢也非常可觀,再加上十幾年來許氏集團賺回來的錢,許萬重也還是挺富有的,只是,他是一個與野心的人,他的錢不是誰都花更不能隨便花,尤其是他還想着東山再起,他不甘心。
所看着許母每一次去探監時都帶一筆巨資過去,如果沒有一大筆錢,監獄那邊的人根本請不動,但是實際上也是沒有什麼作用的,所以,他對此心有不滿。
許母想起女兒現在的現狀,心痛得哭了出來,見許萬重無情的轉身上樓,更加悲愴的做子啊地上哭,許萬重看許母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臉色一冷,懶得理她,但是兩人還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傭人就過來跟他們報告了,“老爺,夫人,外面有一個叫曲淺溪的小姐過來了,在外面等着,要請她進來麼?”
許萬重眸子一眯,曲淺溪?
她還沒死?!
許母聽到曲淺溪的名字,愣了下,咬牙切齒的,冷冷的說,“這個賤女人還沒死?不是誰隨着她的女兒去了嗎?”
傭人見許萬重和許母兩人神色猙獰,有些害怕,看他們沒有什麼表示,說道,“那我要不要將她請走?”
“不用了,請她進來。”許萬重冷哼一聲,下樓冷看了眼許母,“還不快點將自己收拾一下,你想讓她看你的笑話嗎?!”
許母也正有其意,在許萬重的話音剛落下,她就起身,抹了抹眼裡的淚水,上樓去整理儀容去了。
許母才上樓,曲淺溪就在傭人的帶領下,進了門,我許萬重看着依舊光鮮亮麗的曲淺溪,冷哼一聲,暗咐着她這次過來,到底是爲什麼。
四年了,她都沒有任何消息,四年後她再次回來,想必來者不善。
曲淺溪看到許萬重,臉色平靜,在他開口叫她坐下前,她就已經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那模樣,一點都不像是客人該有的舉止和神態,反而儼如自己纔是這裡的主人一般。
曲淺溪坐下了,也沒有跟許萬重說話,扭頭四處的看着已經十多年沒有回來過的房子,眸子晦暗不明。
許萬重不喜她的舉止,一點家教都沒有,他冷哼一聲,“怎麼?你回來就是爲了跟我玩沉默?”
許萬重的話纔剛落,許母的聲音就從樓上傳了過來,“是啊,你四年前不是很想死的嗎?爲什麼死也不死得乾脆點?要滾回來礙眼?”
看到曲淺溪,許母就恨,如果不是有她,她的女兒現在一定已經嫁給了連慕年過榮華富貴的日子,現在進去牢裡的人只會是曲淺溪而不是她的寶貝女兒,一切都是曲淺溪的錯!
許母換了一套做工良好的定製的衣服,還微微的畫了個淡妝,遮住眼角的浮腫,現在看起來,剛纔失態的坐在地上哭的老婦人已經不再,看起來又是一個有修養的高貴闊太太了。
曲淺溪冷笑了下,身軀傲然挺拔,優雅的疊氣修長漂亮的雙腿,不動聲色的扭頭看了眼夫唱婦隨的兩人,“你們都還沒死,我怎麼會先走一步?“
“你這個賤女人!誰準你這麼說話了?!”許母怒,尤其是看曲淺溪臉色不錯,好像過得不錯的樣子,心裡更加是牙癢癢的,很不得將狠狠的抓花曲淺溪那張漂亮的臉蛋。
“我怎麼說話,輪得到你來教訓嗎?!”曲淺溪手掌一拍,冷睨許母一眼。
許萬重抿脣,“你這次回來,想幹什麼?”
曲淺溪自十多年前被他們他們夫婦趕出去後,從來沒有回來過這裡,這次回來,只怕是有事了,想到這,他微微的皺眉,心裡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許萬重是想對了,如果沒有要事曲淺溪是不會回來的,曲淺溪聞言,笑了下,翻開包包,將自己今天在銀行里弄到的一張紙掏出來,擺在茶几上。
許萬重抿脣,拿過那紙張一看,老臉一沉,攥緊了大手,“你發什麼神經,這棟房子是我的!什麼時候輪到銀行來說事了?!“
許母聞言,也湊過去一看,見到上面的內容,臉色也是一沉,一把扯過紙張,將紙張狠狠的撕碎,“許昕侑,你簡直是異想天開,誰不知道這個房子我們一家三口住了十多年?你想要我們搬出去,不可能!“
曲淺溪看着許母撒野,笑意冷然,尤其是聽到那諷刺的一家三口時,笑容更多的是諷刺,“是啊,你們霸佔了本來屬於我的房子十七年,你說我該向法院起訴你們怎樣的罪名呢?對於法律,我還真的懂得不多,不過……這個房子的擁有人是我,而不是你們非法入住的一家三口!”
許萬重心一沉,知道曲淺溪是拿到了那條項鍊,憑着那條項鍊拿到了藏在銀行裡的房契,“許昕侑,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許先生,請問我該怎麼跟你說話?難道你想我親切的喚你一聲……”最後連個字,曲淺溪說不出口,諷刺的笑了起來,扭頭冷冷的看着他們夫婦,“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我的房子!否則,可不怪我不客氣了,非法佔有別人的財產,聽說罪名不小呢。”
許母對曲淺溪是仇視得牙癢癢的,她不可能會聽話,起身指着曲淺溪尖聲說道,“你這個賤女人,你以爲你是哪根蔥?敢這麼跟我說話?來人啊,給我將這個賤女人趕出去!”
許萬重倒是很冷靜,冷笑了一聲,“曲淺溪,你叫曲淺溪,而不是許昕侑,這個不成立!”
許母聞言,也安靜了下來,哈哈大笑了幾聲,好笑的指着曲淺溪道,“是啊,現在我們小依的名字才叫許昕侑,而你,什麼都不是——”
說着,她冷睨着曲淺溪,好笑的說,“你廢了這麼大的心思就是爲了想要取回你媽媽的東西,很抱歉啊,原來,你,忙活了這麼久,就是幫我們小依做事啊,真是辛苦了呢。”
說着,她將一杯茶,推到曲淺溪的面前,“這是慰勞你的,喝吧,別說我們不懂待客之道。”
曲淺溪看着他們鬆一口氣的表情,這是覺得好笑,冷哼一聲,“先別高興得太早了,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曲淺溪才說着話,伸手進去包包裡掏出另外一張紙,冷冷的看着他們錯愕的臉,“這是十三年前我外婆叫人修改過的,怎麼?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你——”許母咬牙切齒。
許萬重倏地起身,指着曲淺溪的鼻尖冷冷的說,“你耍我們?”
她一開始沒有將這張紙拿出來,到現在才說,目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耍你們又怎麼着了?就你們兩個,還耍不起嗎?!”
曲淺溪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連慕年冷傲的身軀忽然出現在門口,他的身後跟着一名傭人,臉色發白的看着許萬重和許母。
許萬重冷睨了眼傭人一眼,但很快就將視線落在連慕年的身上,冷着臉,說不出話來。
曲淺溪頓了下,聽到熟悉的聲音的時候以爲自己聽錯了,扭頭看到他的身影像守護者般矗立在她的身後,一時間說不錯愕那是假的。
但是讓她更急感到驚訝的是連慕年剛纔說的那句話,他不是一顆心都攥在了許美伊的身上嗎?他捨得這麼對待許萬重夫婦?
連慕年見到曲淺溪抿起脣,看不出喜悅,心裡有些忐忑,輕淺的喚道,“淺淺——”
“你來幹什麼?”曲淺溪收回視線,扭頭不看他,冷聲的說道,”來幫他們將我趕出去?我看你沒有這個能力了!”
連慕年搖頭,“不是的,淺淺,我不是——”
但是曲淺溪卻沒有功夫聽他說話,她扭頭看向許萬重,“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給你們一分鐘,消失在我的眼前,否則,警察很快就過來了,我不會介意看你們被帶上警車的模樣,或許我也可以拍下來留着作紀念。”
“你這個賤女人!”
許母聞言,那個氣啊,恨不得上前吸曲淺溪的血,她也這麼做了,撲上來,想要扯曲淺溪的頭髮,但是連慕年身子一閃,擋到了曲淺溪的面前,狠狠的捏住她的手,陰騭的眼眸冷睨着她,“如果你敢放肆,我會讓你立刻就進去陪你的女兒,你儘可以試一試!”
連慕年才說着,許母身子抖了下,想起女兒這段時間以來的狀況,抖了抖身軀,搖搖頭,身軀緩緩的後退了幾步。
許萬重看到連慕年出現,心裡本想弄一套辦法制住曲淺溪的,但是現在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他扭頭冷看一眼許母,“還愣着幹什麼?走了!”
許母這纔回過神來,跟上許萬重,但是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發瘋的跑上樓去,許萬重皺眉,扭頭看曲淺溪也不管,起身到處看,想起自己的還有幾個銀行卡沒有拿,也上樓去了。
連慕年在一邊看着,微微的蹙眉,但是見曲淺溪什麼也不說,他也沒有阻止。
這裡的一切還是她熟悉的模樣,雖然有些桌椅已經換了新的,但是裡面的裝修還是一樣的,曲淺溪上了樓,扭頭推門進去了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