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漫漫夜
站在燈光下拿着水杯的霍建亭身軀微微一滯。8
轉過臉來,眼神緊緊鎖在這女人臉上,彷彿想瞧出些什麼東西來。
“霍建亭,我討厭你…”
“我恨你…”
“麻煩你離我遠一點…”
顧清歌窩在枕頭裡,閉着雙眼,話雖然說的很輕,但卻可以很清晰的令霍建亭聽到。
她沒有醉,一點都沒有醉。
意識明明那麼清醒,心口上的痛那麼明顯,如果醉了,怎麼還能覺得到?
但願長醉不願醒…
霍建亭放下了水杯,轉身來到顧清歌旁邊,他抱着胳膊站在牀邊,居高臨下如帝王一般俯視着她。
“你恨我?”
半邊眉毛微微挑起來,帶着些許輕微的顫抖,似在極力隱忍着某些東西。
意識在醒與不清醒之間跳躍的顧清歌也不知道聽到了他的話沒有,只是簡單而機械的發出幾個音階。
“嗯…”
高大如帝王一般的男人迅速俯下身來,緊緊捏着顧清歌的手,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意識明明是清醒的,被人捏住的手明明那樣痛,她卻一聲也不吭。
只是麻木如木頭人一般的承受着。
幽暗的牀頭下,一側眼睛中似有什麼清白無暇的東西溢出,順着眼角緩緩滑落。
霍建亭…
你終究是我無法言明的傷。
男人身上好聞的沐浴露味道傳過來,浸染在鼻尖,微閉的眸子上被覆上一道陰影。
她知道霍建亭此時此刻離她非常近,近的可以看清楚她臉上的每個毛孔。
“霍建亭,愛你太累,我好累…”
“累到已經愛不動了…”
“我想停下來,休息…”
淺淡模糊的話語在她嘴角輕輕溢開,明明不是她想說的話,說出來的時候,心上被一種尖銳的利刃劃過,帶着一種淋漓盡致的令人血脈賁張的暢快。
霍建亭捏着那隻手的力量又一次加大,痛得顧清歌眼淚快要掉下來。
“顧清歌,是你酒後吐真言?”
他的聲音依舊平和,只是冷冽了許多。
彷彿像是這窗外的小雪花,落在她的心上,明明那麼細小,卻足以凍傷她。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死死咬着下脣,把臉遮在枕頭裡,不讓他瞧見。
“我真的就那麼讓你討厭?”
“還是你喜歡那個姓葉的?”
她知道,這已經是霍建亭忍耐的極限了。
平時,話還沒說幾句,這男人的拳頭就過去了。
他又幫自己倒水,又容忍自己發酒瘋,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一般。
她忍住心頭的酸澀,嗓子眼兒裡又幹又疼,又疼又苦,生怕他聽出什麼來,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回答他。
“就算是吧…”
她回答的很平淡,沒有任何不情不願,霍建亭第一次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大傻瓜。
“砰…”
牀頭櫃被狠狠砸中,無辜的櫃子只能發出輕微的呻/吟聲,以示抗議。
“你喜歡葉卓燃是吧?”
“明天我就下他一條腿!”
“看你還怎麼喜歡他!”
他猛的鬆開顧清歌的手,朝着一旁白壓壓的牆又是一拳。
牆被他打的發出悶聲,不用看也知道這一拳霍建亭用了多大的力氣。
“顧清歌,我他/媽怎麼招你不待見了?”
兩隻手的指關節部分浸染着血,連皮帶肉的被撕開,委實駭人。
他卻絲毫不覺,仍舊攥着拳頭站在那裡,背對着顧清歌。
顧清歌突然就坐了起來,“霍建亭,你講不講點道理?”
“我喜歡葉卓燃是我的事,關他什麼事?!”
“你這麼蠻橫不講理,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相處?!”
事情本來不關葉卓燃的事,見他把葉卓燃拉進來,顧清歌生怕連累到葉卓燃。
話趕話趕的急,也不知道的,聽在霍建亭耳朵裡,就彷彿是在譴責霍建亭一般。
流着血的手背血還的殷殷的滲出來,明明那麼疼,他卻不覺得疼。
和心上這點疼相比,手上的疼又算什麼?
顧清歌,纔不過短短几天而已,你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麼?
“顧清歌,你說過,就算全世界都遺棄了霍建亭,你也會陪在我身邊。”
“怎麼?”
“這才幾天啊?你就忘了你的諾言?”
那是結婚後的第三天,大雨滂沱,他在夏楠的房間裡喝了很多的酒,回到幕府山的時候,渾身都溼透了。
那個時候的他,明明像是一個乞丐,顧清歌卻像捧着什麼寶貝一般,把他拖進房間裡。
一邊替他擦身上的雨水,一邊寬解他。
最最讓他印象深刻的便是那一句話。
三年來,這也是顧清歌唯一讓他記住的地方。
可是,在兩人經歷了那麼多以後,他突然覺得,其實,不是這句話讓他記得住。
而是,他真的很希望說這句話的那個人,真的就可以這樣陪着他一輩子。
一輩子是多久?
不知道。
沒有人量過。
其實,也不過就是幾十年而已。
聽到霍建亭的話,顧清歌只覺得心底一陣陣疼痛,似被車輪碾過。
他一直都記得的這句話,恰恰是當初她那麼用心說的一句話。
是的,霍建亭,不管怎麼樣,只要我還在,我就會陪你一直到最後,哪怕是世界的盡頭,我都不會拋棄你。
可是現在,我還是這麼想的,只是,我已然不能夠…
做爲有血緣關係的表親,我只能遠遠望着你,讓可以給你幸福的那個人,陪你一直到老。
“其實,以前說的話,你未必要當真。”
“就像有些你對我說過的話,我也沒有當真一樣…”
“說過的話都可以不算,愛過的人也可以再換…”
“只不過,我已經不再愛你了…”
她神情淡然,彷彿在說着別人的事一般。
只是手卻悄悄的捂上了胸口第二根肋骨下的位置。
霍建亭,不是我不愛你了…
是我無法陪你到世界的盡頭了…
“顧清歌!”
“你到底是在鬧哪樣?!”
他雖然不知道這女人在彆扭什麼,但有一點他很清楚,這女人眼下說的話,分明是狠絕的話。
月惜晨的泡妞語錄裡好像有這麼一句,當一個女人哭泣着說不愛你的時候,千萬不要相信她的話,多半這女人還愛着你,而且很深很深。
仔細看了看顧清歌的臉,卻找不出絲毫哭過的痕跡。
她甚至平靜如水,臉上無波無瀾。
霍建亭第一次覺得,他猜不透這女人的心思。
前一秒鐘還在死死拉着你的衣角說要和你天長地久。
不過才一個轉眼的工夫,卻又絕決的要說不愛你,愛上了別人…
女人都這麼BT的麼?
顧清歌覺得特別累。
再這樣裝下去,她怕她真的會忍不住破功。
霍建亭的話在她聽來,每一個字都是世間最美的情話。
卻獨獨是她最不能承受的。
不如,就讓他討厭自己吧?
愛情裡,當一方厭倦另一方的時候,不管做什麼,都會適得其反。
那就讓她做那個愛情裡的壞人吧…17129544
“霍建亭,我現在只問你,是你走還是我走?”
她掙扎着勉強坐起來,揚手指着臥房的門。
心裡卻帶着一種深深的驚恐。
如果霍建亭不走,她該怎麼辦?
如果他一直堅持在這裡,她還能撐多久?
那勉強拼湊而成的僞裝,會不會全部土崩瓦解?
霍建亭看了看她,幽深的眼神看不清他的情緒。
喉節滾動,他終於把視線停在顧清歌的身上。
拿起外套掛在胳膊的彎處,正斑斑點點向外滲着血的手背因爲過份用力,而顯得猙獰可怕。
深深望一眼顧清歌。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
“那麼,我寧願是我走…”
已然走近了門,手落在門把手上,卻忍不住還是回頭叮囑她。
“你的腿不好,下雪天注意點…”
如果霍建亭此時回頭,一定會看到顧清歌無聲落下來的眼淚。
可惜,他只是微微側了側臉,加上臥室裡的燈光本就幽暗,所以,他什麼也沒看到。
門“喀噠”一聲被關上。
不過是一聲細細的輕響,在顧清歌聽來,卻彷彿是鎮定劑。
她張大了嘴巴躺在牀/上,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氣,彷彿是瀕死的魚一般。
幾秒鐘以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光着腳跑下牀,把耳朵緊緊貼在門上。
她沒有穿襪子,也沒有穿拖鞋,坐在毛絨絨的地毯,神情悲赧,如喪考妣。
霍建亭走了…
他真的走了…
這一次,他不會再回來了…
淚無聲的大顆大顆掉下來,洇溼了她纖細而修長的脖子。
屋子裡很暖和,她卻覺得如處冰窖。
霍建亭,我不想你走…
我需要你…
顧清歌需要你…
其實,我一點也不討厭你,一點兒也不恨你…
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
但是…
但是,我真的接愛不了某些東西…
我無能爲力…
她就倚在門上,坐在地毯上,那樣一直哭,一直哭着…
不敢哭出聲來,只是無聲的用力掙扎着,壓抑着喉間的疼痛。
出了別墅門,霍建亭就坐進了車裡。
雪下的越發的大了,紛紛揚揚,無聲的落在地面上。
樹枝上已然沾滿了雪花,偶爾有風吹過來,承受不住壓力的樹枝被壓斷。
掉落在地上,發出“撲簌撲簌”的響聲。
寂靜的夜,也因此而顯得更加的悠長冗繁。
發動了車子,卻不知道爲什麼,又熄了火。
手扶在方向盤上,手背上的血已然乾涸。
顧清歌這是怎麼了?
以前,看到自己身上有一點點傷,她都會心疼不已。
那個時候,雖然他討厭她,總是在欺負她,可她卻從不曾像今天這樣過。
霍太太,是不是你對我的愛都在這三年中被消磨的無影無蹤了?
剛剛不是還說好,要好好過日子的嗎?
怎麼一下子就變了?
她提出那個屋子總有一個人要離開。
既然她的腿不好,那離開的人註定是他。
這樣冰天雪地的天氣裡,她的關節炎發作,他又怎麼捨得讓她離開溫暖舒適的房間?
他一個大男人,這點小風小雪算什麼?
想到顧清歌,就莫名覺得煩躁。
她說她喜歡葉卓燃…
可如果她真的喜歡葉卓燃,不是早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了麼?
爲什麼非要到今天才說出來?
這不是很奇怪麼?
驀然,一顆原本還七零八落的心又聚攏在了一起。
顧清歌不喜歡葉卓燃!
那也就是說,今天,她只不過是小女人一般的亂髮發脾氣而已?
想到這一層,霍建亭突然就釋懷了。
不管怎麼樣都好,只要霍太太還沒愛上別人,一切都好辦。
她的房間就在一擡頭就可以看到的地方,離着不過幾十米遠的距離,他仰望着那個房間。
他的霍太太,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
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屋頂上,樹枝上,道路上,連花壇裡綠油油的冬青也未能倖免。
顧清歌一夜未睡,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隨便扒了幾口早飯,便背了包準備去上班。
卜一打開門的那一刻,她驚住了。
霍建亭的車就在前方不遠處,整個車子都變成了白色。
唯一沒有變白的,是駕駛座旁邊的窗戶部分,半搭雪遮住了半邊玻璃,卻沒有遮住霍建亭的臉。
他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睡在車子裡。
顧清歌忍不住就紅了眼睛。
霍建亭,你就這樣呆了一整夜麼?
你知不知道這樣會生病?
我的心會難過…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緩緩的,一步一步靠近霍建亭的車子。
駕駛座下的雪地上,隱隱還有些未被雪埋沒的菸頭。
他,抽了一整夜的煙嗎?
顧清歌突然間覺得,自己原來比劊子手還要殘忍…
她竟然會這樣對待霍建亭…
他是她的心頭寶,是她一輩子的愛人。
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離車子越近,她就越發的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淚。
霜前冷,雪後寒。
雪雖然停了,這風颳在臉上,卻彷彿是刀割一般。
同樣被刀割着的,還有顧清歌的心。
隨着她越發靠近車子,駕駛座上的霍建亭眉毛動了動。
他要醒了麼?
顧清歌立刻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屏息凝視他。
這男人永遠都是那麼好看,即使是這一夜窩在這麼小的地方睡下來,臉上長了許多黑乎乎的胡茬,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
站了一會兒,見他似乎沒有醒來的跡象,她又大着膽子往前靠近一些。
伸出手,隔着車窗玻璃,一寸一寸細細描繪他的五官。
霍建亭…
對不起…
對不起…
我不知道你會在這裡一直等…
真的對不起。
就在她的眼淚即將落下的時候,車窗裡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緊緊鎖住顧清歌。
卻已然是一眼萬年。
顧清歌,此時此刻,我就在這裡看着你。
看着你含淚的眼睛對着我笑,我突然就覺得,人生百年,不如如此…
滄海桑田,不過寥寥之間…
即便是擁有了全世界,也不及你嫣然一笑。在的枕霍雖。
見到原本睡着的人突然張開了眼睛,顧清歌下意識的往後退。
走到雪地靴被卡在厚重的雪地裡。
遠處有推雪車開過來,把這潔白的雪推到一旁,堆積在樹下。
再去看時,潔白的顏色已然被變成了黑白色。
霍建亭迫不急待的推開車門,手伸向顧清歌的方向。
“霍太太,早…”
剛纔她那副模樣兒,明明就是心疼自己。
這一次,他非要把她的心裡話給逼出來不可。
顧清歌忍不住將眼淚咽回去。
苦澀滾過喉間,她卻麻木的如同不曾經歷過一般。
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看向霍建亭。
“霍先生早…”
默然中帶着淡淡的疏離,一如他們現在的關係。
進不得,卻又退不得。
霍建亭身上還穿着那件銀灰色的風衣外套,釦子沒有扣,風吹起衣袂一角,露出他裡面單薄的襯衫。
襯衫再往裡面看過去,就是白花花的肉。
霍建亭一直不喜歡穿保暖內衣,再冷的天裡,也是一件風衣外套加一件襯衫,最多就是在襯衫外套一件毛衣。
顧清歌越發覺得心疼。
這樣子在雪地裡坐一夜,他不會生病嗎?
心疼…
揪成一團的疼。
見霍建亭靠近自己,她不由得又後退了兩步。
“你…爲什麼一直呆在這裡?”
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霍建亭怕她再後退,索性停在原地,不再近前,不再逼她。
她問他,爲什麼在這裡呆一整夜?
他只是認真而清澈的看着她的眼。
“我怕壞人靠近這裡時,你找不到我…”
顧清歌的眼淚刷就掉了下來。
她能想到一千種一萬種理由來解釋霍建亭爲什麼待在這裡的原因。
卻獨獨沒有想到,答案竟然是這樣。
霍建亭,你這是存心要我難過麼?
她捂着嘴巴,用力吸氣,用力呼氣,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緩解自己現在波濤洶涌的心。
在她說了那麼絕情的話以後,在她趕他出門以後,他竟然還守在這裡。
只是怕壞人來的時候,她找不到他…
霍建亭,不要對我好…
不要再對我好…
霍建亭站在那裡,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爲什麼,不過是一句話而已,爲什麼這個女人就哭成這樣?
想上前靠近她,她卻彷彿如避蛇蠍一般躲開,轉身就向遠處跑去。
霍建亭看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慢慢伸出手,扶住車門把手,才發現,自己連打開車門的力氣都沒有了。
警衛員王三五從遠處跑過來,立正向他敬禮以後,替他打開了車門。
“頭兒,您在發燒,得趕緊去醫院…”
他卻無所謂的擺擺手,“開車,去追你嫂子…”
明明嗓子眼裡又幹又疼到極致,卻還是極力的隱忍着。
只因爲,在前方那個亂跑的女人太讓他牽掛。
車子“霍”一聲就在顧清歌身旁停下。
顧清歌一看是霍建亭的車,彷彿見了鬼似的,慌不擇路,繼續亂跑。
見她這般反應,霍建亭眉心緊皺,朝着王三五使了個眼色。19SaY。
“抓回來!”
王三五下車,果然不辱使命,三下兩下就把顧清歌抓了回來,直接往後排車上一扔。
顧清歌就落在了霍建亭身旁。
沒想到霍建亭用這麼流氓的手段對付自己,顧清歌欲哭無淚。
這個男人一直都這麼不講道理的,她再哭再喊再叫又有什麼用?
索性什麼也不說,閉上眼睛,靠在車座上。
你霍建亭要殺就殺,要剮就剮,反正我顧清歌是無所謂了。
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吧。
霍建亭燒得厲害,連眼睛眶子裡都是疼,只要稍稍垂一下臉,那眼珠子就像是要蹦出來一樣的疼。
渾身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來。
見顧清歌被扔上來,他睜了一下眼睛,伸出胳膊抱住她。
顧清歌劇烈掙扎。
“霍建亭,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從車上跳下去!”
說着,就要去推車門。
霍建亭沒有心思和她爭那麼多,也不解釋,只是抱住她的肩膀,頭歪在她肩膀上,再也沒了反應。
顧清歌嚇了一跳,急忙去推他,卻怎麼也推不開他。
只好認命。
既然推不開他,乾脆就不推唄,反正男人永遠比女人力氣大。
不管她怎麼用力,都是白費力氣。
等等。
爲什麼霍建亭只是維持着靠在自己肩膀上這一個姿勢?
爲什麼他的頭那麼重?
臉也那麼紅?
顧清歌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燙得嚇人。
果然大雪夜不能呆在外面。
霍建亭一定是凍壞了。
“王三五,趕緊送他去醫院!”
王三五早就覺得老大不對勁兒,再一看顧清歌的臉,就知道事情嚴重了。
二話不說,開着車子一路就殺到了醫院。
風風火火替霍建亭掛了號,帶到醫生跟前。
霍建亭已然限入半昏迷狀態裡,卻還是不肯放開顧清歌的手。
無論顧清歌怎麼努力,那隻手就像是粘在了自己手上一樣,怎麼推都推不開。
她只好一直陪在霍建亭身旁。
從包裡掏出電話跟醫院領導請了假,便就陪着霍建亭看醫生。
霍建亭是爭性肺炎,必須住院。
好在王三五身上有不少錢,墊付上了住院費。
顧清歌一再向他道謝,“小王啊,實在是太謝謝你了,這錢我明天就拿給你。”
王三五卻一點兒也不介意,“嫂子,這都是頭兒的錢,您不用還的…”
“其實,平時頭兒對我們可照顧了,誰家生病了,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頭帶我們去看醫生,連醫藥費都是他付的。”
顧清歌點點頭,她從來不知道,士兵們眼中的霍建亭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感謝任性可愛小公主親親送的大紅包,稍後果子會奉上特意爲你加更的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