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現在好後悔那個什麼一年之約,如果她沒有那麼的矯情和傲嬌,葉致遠便不會帶她去求婚,她天真的以爲那樣就不會有那天的車禍。
葉致遠苦笑了下,這個傻丫頭,這些人明擺着是來對付他的,怎麼會因爲他不出門就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呢。
這就是她,還是單純的她。
“一年之約,我怕是等不到了。”葉致遠乾咳了幾聲,聲音沙啞道。
“葉致遠,你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和辰辰啊!!求你,不要這樣殘忍,好不好?我其實很膽小,我很害怕,我根本沒有你就沒有辦法生活啊!!!”寧靜擡起小手,拼命捶打着白色的病*。
葉致遠卻只是輕輕地溫柔地把她的手握在手裡,眼淚順着那凹陷的眼睛滑落而下。
傻女人,即便我放棄全世界都不會放開你的手,可是我知道,我沒有了機會。
“寧靜……五年前你穿婚紗的樣子真的好美!”葉致遠淺淺勾起脣角,他的笑容很真,可是寧靜看了,卻哭得更厲害,心也隨着他的嘴角上揚而更痛。
“你還好意思說,那時候你那麼拽,我要你重新給我辦一場婚禮,把我風風光光的娶回去。”
寧靜咬住脣,頓了頓,才繼續說道,“等你傷好了以後,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好。”
“這一次,我要穿露肩的婚紗?”
“好。”
“婚禮要童話般的,我要有旋轉木馬,辰辰最喜歡了。”
“好。”
“我要有很多的甜食,我要在教堂舉辦,我要百合花鋪滿我們走過的道路,我要粉紅色的八層大蛋糕,我要......我要......”寧靜哭着上氣不接下氣,其實她最想說的只有一句,我要你,不管是紅地毯還是黑地毯,我只要你牽着我的手走過。
“好,好,好,全都好,只要你說的就都好,等結婚後,我們和辰辰就倖幸福福地永遠在一起!”他的嘴角上揚的更加厲害,彷彿那樣的畫面就出現在眼前。
“嗚嗚嗚......”
“寧靜,五年前的那場婚禮,其實我有早到,我有到化妝師外面,我一直看着你,看着你穿上婚紗,看着你盤起長髮,看着你爲我抹上紅脣,我都有......”
寧靜聽了,哭得很洶涌,她緊緊抱着葉致遠,聲音顫抖地哭着說:“不,爲什麼不告訴我,我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聽了寧靜的話,葉致遠笑了,他直直地深深地望着她,許久才慢慢俯身,吻住她的脣,就那麼輕輕的、小心謹慎的,如同對待珍寶一般。而寧靜十分配合地回吻着他,只是在回吻他的過程中,喉嚨裡一直髮出嗚咽聲,她迷戀他的吻,她想這輩子,他能隨時隨刻、時時刻刻都吻自己,可是,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好像這個吻,將會是他最後一次吻她。
葉致遠努力地吸走寧靜喉嚨裡的哽咽聲,直到感受到,她不再哭,才鬆開她的脣。
“葉致遠,只要你平安的出院,我保證辰辰會叫你爸爸。”寧靜吸了吸鼻子,看着他,她現在才知道自己對他有多麼的殘忍,那麼多天,居然沒有跟辰辰說過要叫他爸爸,她一直以辰辰需要時間來消化爲藉口,其實她卻忘記血濃於水的事情,她現在恨極了自己的自私。
“咳咳咳......”葉致遠忽然猛烈的咳嗽起來,只是這次咳嗽來的又兇又猛,儘管他想要壓下,卻還是將那口鮮血吐了出來。
白色的*單上映襯着那刺眼的紅色,寧靜慌張的捧着他的臉,“不要嚇我,葉致遠……你不要嚇我……”
而葉致遠卻皺了皺眉,似乎在努力忍着什麼,好半晌,才用喉嚨說出一句話,而那句話,卻讓寧靜足足心疼很久很久……
“老婆……我捨不得你……捨不得離……開你!”葉致遠是用喉嚨說出的,因爲他不敢張嘴,怕……嘴裡的血流的更兇。
“我也捨不得你,我比起你捨不得我,更捨不得你,求你……求你……求你不要扔下我……老公……啊啊......”雖然葉致遠儘量不張開嘴,可是刺目的嫣紅已經從他的嘴角漸漸地一點一點漫出來,寧靜見了,立即慌張得不知如何是好,慌張得手足無措,慌張得腦子裡一片空白,除了慌張,只剩下害怕……
“寧靜,你終於又叫我老公了......老婆,我好愛你,也好愛我們的辰辰!所以,答應我,要帶着他,好好活下去……”葉致遠咬緊牙齒,費力講出這句話,只是,他的頭越來越低,而眼睛也越來越小,最後完完全全閉攏,整個頭無力地靠在*櫃上,而嘴裡漫出的刺目的鮮血,染紅了他淡藍色的病號服……
“啊——啊——啊啊啊……啊!”寧靜抱着葉致遠的頭,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叫。
在嚎叫的過程中,她彷彿看見有一條直線從眼前劃過,那是什麼......
“老公……不要離開我……啊啊啊……老公……不要離開我……”寧靜慌張地抱着葉致遠,欲將他的身體從自己的身上扶起來,可是當手摸到他的後背,她立刻驚恐地收回手。
她緩緩把手擡起,定眼一看,卻看見自己手上沾着的全是血,她愣了幾秒,隨即瘋狂地摸向他的後背,幾乎整個背部,全是黏糊糊的液體……
寧靜立刻陷入崩潰邊緣,扯開嗓子,撕心裂肺地仰天悲涼地大聲嚎叫道:“啊……老公……不要離開我……不要......求求你,不要扔下我——!”
“葉致遠,你對我做過的事情,你不是說過要彌補的嗎?”
“現在是什麼意思,你躺在這裡,你怎麼彌補?”
“你忘記了嗎,辰辰還沒有叫你爸爸,你怎麼能夠睡着?”
“葉致遠,我求求你,求求你醒過來?”
“醒過來,好不好?”
......
......
一聲又一聲,安靜的病房內只剩下她一個人悲傷的哀嚎,可是那個被她抱着的男人卻再也未給過任何的反應。
門輕輕的從外面被推開,陳慶帶着主治醫生趕來,“寧小姐,讓醫生看看葉少的情況。”
她不想離開他,一秒鐘都不想,可是她要救他,必須要給醫生看,她萬不得已只得站起身,退到一邊去。
醫生帶着專用的聽診器,又是摸這裡,又是摸那裡,幾分鐘後,轉過身來,深深地看了寧靜一眼,“夫人,請節哀順變!”
淚順着眼角流下,寧靜錯愕的看着醫生,沒有歇斯底里,沒有徹骨的咆哮,只是輕輕的問一句,“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見?”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您先生已經去世了。”
再一次的,再一次的將心口破開,整把整把的將鹽撒上去。
她的心痛到無法承受,那生生被破開的痛再也忍不住,身子慢慢的滑落下來,她纖細的手抓住醫生的褲腳,仰着頭,可憐兮兮的開口,“你爲什麼不救他?”
醫生無奈的搖了搖頭,“對不起,他受的傷實在太重,撞擊加上爆炸幾乎要了他的命,他能在最後醒來交代遺言已經是萬幸了。”
“呵呵,不會的,他不會離開我的。”寧靜抓着他的褲腳,緩緩的站起身子,朝着病*邊走去。
他睡着了,或許是太累了吧,居然睡得那麼沉,就連她的靠近都感覺不到。
“是不是很累,累了就多睡一會吧,我在這裡陪着你。”她拉着他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上。
“手怎麼那麼涼呢?不怕,我給你暖暖。”她用手搓他的手,想要把自己的溫暖傳遞給他。
可是,爲什麼越來越冷,他的手越來越冷了。
“是不是被子蓋得少了,你看看你這麼大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照顧自己。”說完,她站起身,將被子給他蓋好,一直蓋到脖子上,那方纔吐出的刺眼的紅正好在肩膀處。
“其實,我有問過辰辰,他很喜歡你,只是他不好意思開口叫你爸爸,他雖然是個男生,但見到生人還是很靦腆,不過沒關係,以後會好起來的。”
“我告訴你哦,那次你不是告訴我辰辰談戀愛了嗎,我本來還不相信,原來是真的哦,辰辰說他很喜歡悠悠,長大了要娶悠悠當老婆呢。”
“你說,你要不要努力工作,努力賺錢,不然辰辰長大了怎麼娶悠悠啊,我還忘記告訴你了,安子皓在香城可是首富呢,那麼他的女兒肯定很難娶到的,所以現在爲了辰辰,你都要好好的擴大家業了。”
“不過看在你這麼累的份上,我就允許你休息一下,但你要記住了,只能休息這一天,只有今天哦。”
安靜的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緩緩地訴說着,*上的男人安靜的躺着,未有一絲生氣。
陳慶看着這樣的一幕,淚水也是充滿了眼眶,他曾近親眼目睹了他們的愛情,他本以爲一切都開始慢慢變好了,怎可知顏聖翼會沒有死,而且居然回來報仇,當年的一切明明就是他的錯,他發誓,只要遇見顏聖翼,他必定會要了他的命。
“葉......葉致遠......只有今天可以......”
說着說着,寧靜疲憊的靠在他的肩頭,眼睛慢慢的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