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致遠看着那濺落在橋底的水花,嘴角輕輕的笑着,一行淚卻順着臉頰滑落而下。
寧靜,我後悔了,你知道嗎,我後悔了。
我後悔五年前放開你。
後悔今天帶你去求婚。
其實,他們已經結過婚了,雖然離婚了,但復婚是遲早的事情,可是他居然爲了那可笑虛僞的自尊心,安排了什麼求婚,他本來就是要帶她去求婚現場的,可是他偏偏沒有想到,他的執念卻差點害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只可惜,那片在冬天裡會開花的花海,那片在陽光下旋轉的木馬,那個會用直升機送來的鑽戒,那個美如白雪公主的童話世界沒有等到它的主人......
眼角的淚滴落在深色的西裝裡,身後的車依然窮追不捨。
這一刻,只有面臨死亡,那洶涌而出的情感纔會噴薄而出,他是那麼強烈的想要擁有她,想要就這樣和她一起到白首,可是,他不可以這樣自私,他知道如果沒有了她,辰辰便會無法生活,那是他心裡唯一牽掛的人......
淚流的更兇起來,葉致遠從未覺得一個男人可以哭的如此,但情感的內線就是不受控制。
腦海裡閃過寧靜的小臉,那日,他記得清楚,她是微笑着的,微笑着說,“葉致遠,你可以等我一年嗎?”
一年,只要一年的時間,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擁有她。
終究是誰,是誰想要他的命?
車子一如既往快速的行駛着,狂烈的風從敞開的窗戶裡呼嘯而過,吹得他眼睛都無法睜開,但他依然將油門踩到底,一路向前。
突兀的手機鈴聲在此時響起來,他本能的一手拿過,劃開屏幕鎖,聽到的卻是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葉致遠,我回來了。”短短的只有七個字,然後便是冗長的沉默。
此時,顏聖翼一身黑色站立在窗前,骨節分明的大手拿着高腳杯,鮮紅色的液體順着玻璃杯緩緩地滑入喉管,然後全數嚥下,薄脣貼緊聽筒,低低吐出那七個字來。
“你沒有死。”
即便只有短短的幾個字,即便只是這麼沒有禮貌的話語,但葉致遠卻在一秒鐘之後便斷定那是誰。
只有他。
顏聖翼。
他說,葉致遠,我回來了。
我回來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呵呵,想笑卻也笑不出來,他不知道這裡什麼是他的一切。
是沈小愛。
還是依依。
“碰”的一聲巨響,那輛黑色的車子翻倒在地,車窗玻璃都碎裂成一片,裡面黑色的充氣氣囊爆開來,將整輛車都撐得滿滿的。
然後便是“轟隆”的爆炸聲在耳邊爆開,玻璃碎片像是刀子劃過他身體的每一寸,傷口泛着紅光開始流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還有淡淡的古龍水味道,交織在一起,卻熨帖到讓人想流淚。
只是,他知道現在不是感嘆的時候,他必須要離開這輛車,不然他敢保證他將永遠都不會見到寧靜,撐着最後一口氣,艱難地從充氣氣囊中掙脫出全身,葉致遠緊閉着的眸睜開,粘稠的血液便從睫毛上滴落了下來,四肢像是被劇烈碾壓過,頭腦嗡嗡作響。
額頭上一片血,雙腳更是疼的要命。
葉致遠只覺得後腦一片劇烈的痛,痛得快要昏厥,卻強忍着,深邃的眸緩緩睜開,他沾着血的修長手指觸摸到工具箱裡的車簪子,拿起,用盡全身的力氣,朝着玻璃砸去......
“顏,已經解決了。”身後的路虎倏然停下,穿着軍靴的男人赫然出現在視線裡,薄脣對着耳邊的藍牙耳機低語。
“嗯,收隊。”顏聖翼清冷的目光注視着面前淚流滿面的人兒,薄脣抿成一字型,眼神裡卻是殺人般的兇狠。
“爲什麼要這樣做?”終是忍不住,沙發上蒼白着臉色的女人抽泣的問着。
“因爲這是他欠我的,我從不犯人,但卻不能被人.犯。”他望着她,*溺的眼神裡卻透漏着堅毅,握緊雙拳,繃緊身子,低啞的聲音再次開口,“我們之間了清了。”
女人卻是笑了,只是那笑卻比哭還要傷心。
真的了清了嗎,如果真的可以劃上句號,那爲何愛情不可以呢?
---------------------稍後會交待坐在沙發上的女人是誰,同時也會寫顏聖翼的番外,希望支持哦。-------------------------
寧靜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她變身成了美人魚,周圍全都是碧綠的水,還有很多的小魚親切的和她打着招呼,等她戀戀不捨的離開這些小魚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由於她在水中憋悶的時間太長,所以醒來的天數也就多了幾天。
混沌的大腦卻在第一時間清醒過來,就連主治醫生都感欣慰,從未看見過生命力如此頑強的人兒,他們原本擔心的失憶,智力減退,看來都是多餘的。
而寧靜揮開了還在爲自己檢查症狀的醫生,抓住陳慶的手,驚慌的問道:“他呢?葉致遠呢?”
陳慶眸子帶着憂傷,對上寧靜的瞬間,連忙把眼睛移開,不肯說話。
雖然他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寧靜並沒有忽視他眼中隱隱閃爍的淚水,男人流淚,這說明什麼,何況陳慶和葉致遠的感情是怎麼樣,寧靜比任何人都清楚,她驚嚇的連忙拉着他就再次問道,“告訴我,葉致遠呢?”
陳慶看着寧靜萬分悲傷,放佛馬上就要崩潰的樣子,連忙移開眼睛,不敢看寧靜那雙寫滿乞求的可憐眸子。
見他一直沉默不語,寧靜有些激動,連忙掀開被子,跳下*,光着腳便站在他的面前,大聲的質問,“陳慶,你告訴我,他呢,葉致遠怎麼樣了?他在哪裡?”
之前的一切她都記得很清楚,車子撞過來的那一刻,他狠狠地將她推開,她掉落地方水不是很深,而且周圍的人很多,所以他篤定了一定會有人來救她。
可是,他呢?
難道救了她之後,他就要......
寧靜不敢想,陳慶抿脣不語,她等不到答案,那便自己去找答案,她就不相信,這個醫院,她還找不到葉致遠了。
光着的腳,顫巍巍的向門外走去。
陳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寧小姐,請你......躺好......”沒有勇氣把話講出口,亦沒有勇氣看着她的眼睛,最後索性把頭扭到一邊。
寧靜的身體抖了一下,險些倒下去,她把目光落在陳慶身上,雙眸充滿懇求,她只希望,他能告訴她,他,沒事!
“寧小姐,他......沒事......”陳慶耐與不過她的哀求,慌里慌張的回答。
只因爲他這樣着急的回答,卻助長了寧靜心底的恐懼,害怕以及擔憂。
寧靜猛地退後幾步,用不可思議的眼光掃了他一遍又一遍,最後撕心裂肺的狂吼道:“陳慶,他沒事對不對,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們一定來得及救下他,對不對,對不對......”
悲傷的眸子裡全數都是隱忍着沒有掉落的淚花,陳慶的心被絞在了一起,他也很想救下他,他也很想代替他受傷,只可惜,當他帶着暗夜的人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已經是被燒燬的了殘骸,他全身都是血,根本分不清有多少的傷口。
他的沉默,令寧靜更加害怕起來,但她想要一個答案,只是想要而已!
她的手明明那麼無力,明明在剛醒來連骨頭都是酥軟的,此刻卻攥緊了陳慶的外衣,晃動着他,只求他可以清楚的告訴她答案。
“他還沒有醒過來,醫生建議我們放棄!”終於,在她的強烈晃動下,陳慶抖着聲音將事情的真相告於她。
“你說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她不信,她一個字也不信。
她不相信他就那麼輕而易舉的離開了自己!
她明明還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明明他還在她的耳畔溫柔的說着,“靜兒,我愛你......”
那是他的聲音,她怎麼可能會聽錯。
可是,陳慶說的那麼認真,連白癡都應該相信的答案,而她居然連白癡都不如,偏偏就是不信。
她只是睡了一覺,只是在夢裡變成了美人魚,只是簡單的一個夢而已,他就不在了。
她不會去信!
“寧小姐......”陳慶有些爲難,皺着眉頭望着她。
“告訴我,我能承受得住!”寧靜的眼眶突然紅的嚇人,只是眼淚卻未曾掉下一滴來,她天真的以爲他沒有事,她便不要哭。
老天爺,我從來沒有抱怨過你,也從來沒求過你,我只求你這一次,唯一的一次,求你,求你把他還給我!
我錯了,我不該讓他等我一年,不該的。
求求你,收回我之前說過的話,讓他回到我身邊吧。
求求你了。
心裡像是又把刀狠狠地絞着,心痛到極致卻依然還是沒有哭,只剩下漫天的自責和後悔。
看着寧靜的模樣,陳慶猛地收起拳頭,放佛在自己給自己力量一般,直直的與寧靜對視好半天,他從動了動薄脣,從緊閉的齒縫裡吐出一句話:“是......”
門從外面被推開,帶着急急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