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篇五 深愛,情深不壽。
“哈哈……小姨子……癢癢，癢癢……”
滿室都是孩童樂哈哈的笑聲，脆亮脆亮的，天籟一般。
喬汐正在逗着在白笑凡身上掛着的小胖妞呢。忽然，注意到氣氛變了，回首一看，只見一位白髮鬢鬢的老人家，正盯着自己看。
喬汐怔了下，本能回以一笑，禮貌的。
白笑凡斂起黑眸，神色幽邃，把抱着自己脖子的小胖妞，放到地上瞑。
“太爺爺，您回來啦。”小胖妞嘴甜得很，左右逢源，樂哈哈的從白笑凡腳邊，“咚咚”跑到陸太爺爺身邊。
喬汐瞭然了，原來，這位老人家就是表姐夫家的太爺爺。
她剛纔還反應不過來呢璧。
小胖妞圓滾滾的，陸太爺爺年紀大了，費了一些勁兒才抱起她來。在她肉嘟嘟的小臉蛋上，捏了下。又叫來了大胖墩，揉了揉他的腦袋瓜。
老人家活到這把歲數，隨時都要兩腳一伸的了。這時候，還能抱到兩個可愛的太孫，不知道多高興。
喬然看見小胖妞在陸太爺爺身上放肆搞亂，嚇得不行。趕緊上去道：“太爺爺，還是讓我抱着胖妞兒吧。“
“這小奶娃長得快，我這把老骨頭都快要抱不動了。”陸太爺爺笑得合不攏嘴，把小胖妞交回給喬然。說道：“等他們倆學校放假的時候，就帶他們回去m市住住。我新買了一棟房子，專門給他們整了個遊樂場。”
“好啊。等他們放假，一定回去看望你。”喬然隨口應道。並沒有把遊樂場的概念，放在心上。
太爺爺的家，她去過好幾遍了。很古色古香的一個大宅子，雅緻清靜，適宜養老，並不奢華。
至於，新買的房子，喬然沒有看過。不過，估摸着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寓樓吧？
陸太爺爺點了點，目光，剋制不住的挪到喬汐身上——見她，小鳥依人的倚着身邊的男人，笑着，與他說着什麼話。
她一顰一笑間，盡是安寧的柔和。潑墨般的黑絲，長髮及腰，娟麗秀氣。
彷彿從舊上海里走出來的大家閨秀一般，氣質溫婉，是個佳人。
和以前的她……很像，很像。
“這位……這位是？”指着喬汐，陸太爺爺忍不住地問。
喬然放下小胖妞，讓她和大胖墩去玩兒。介紹道：“她是喬汐，我的表妹。身邊這位是她的老公——白笑凡。”
喬汐笑眯眯的挽着白笑凡的手臂，主動打招呼：“你好啊，太爺爺。”
陸太爺爺滯住了，看着喬汐，眼神複雜。嘴巴抿得緊緊的，說不出個話來。思緒，也隨之飄遠。
喬汐被看得有些不明所以。
喬然亦很奇怪。
至於，白笑凡，則由始至終沉默着。
這時，陸承與陸笙從外面進屋。
看到神情不太對勁的陸太爺爺，陸承叫道：“太爺爺？“
被陸承一喚，陸太爺爺纔回過神來了。意識到自己失態，卻已經顧不上了。上前，問喬汐：“你……和晚琴，是什麼關係？”
晚琴，一個很陌生的名字。
但是，卻又似曾相識。
喬汐想了想，才突然想起——“她是我姑婆。”
對。姑婆的名字，就叫琴晚，沒有姓氏。
好像說，姑婆出生的時候，剛好是民、國時期。雙親都沒了，後來，被他們喬家的老祖宗收養。
“對對對，姑婆的名字，是叫晚琴沒錯。”聽喬汐這麼一說，喬然也記起來了。
真不是她們不孝順，只因爲，從小到大，都這麼叫着姑婆。從沒叫過她的名字，也鮮少聽到有人叫她名字。
久而久之，就真的記不住了。
陸太爺爺長長嘆出一口氣。故人啊，老來憶起故人，怎能不嘆息？
他問喬汐：“她過得好嗎？”
“好啊，很好。姑婆可喜歡打麻將了，我們家裡的人，都很尊敬她。”說着，喬汐歪着頭，好奇問道：“太爺爺，你認識姑婆？”
“認識。老久以前就認識她了。”陸太爺爺扶着柺杖，一步走着，一步嘆氣。坐着沙發上，亦是不安定。
他忍不住又問喬汐：“她……她有孫子了嗎？”
“沒有。姑婆沒有結過婚。”喬汐搖搖頭，語氣充滿惋惜。
姑婆，之所以叫姑婆，在她老家那邊，也代表着老姑婆的意思。是用來形容，年紀大，卻嫁不出去的女人。
喬汐不懂爲什麼姑婆一直沒有結婚？那個年代，十幾歲的女孩子就能談婚論嫁了。
按理說，姑婆不可能嫁不出去的啊。
再說了，以前，她和然然偷偷偷看過姑婆年輕時候的照片。
一張難得的黑白照片，真別說，年輕時候的姑婆，長的可好看了。優雅的旗袍，長長的頭髮，笑容溫柔得能溺死人。
這麼好的一個女人，憑什麼沒人娶她！？
“沒結婚……沒結婚……”陸太爺爺自言自語的喃喃着，又是搖頭，又是嘆氣。
本來就經歷遍歲月滄桑的老人家，現在，看起來更蒼老了。
“太爺爺，你沒事吧？”陸笙看着不對勁兒，建議道：“要不要請徐醫生從m市過來看你？”
陸太爺爺擺擺手，讓陸笙先別說話。情緒，激動地追問喬汐：“她在哪裡？你帶我去見見她。”
“我……”喬汐才說出一個字，身邊的白笑凡，就攬着她的肩，當機立斷道：“喬汐，走了，我們回去。”
“額……可是……”喬汐葫蘆糊塗的，看了看白笑凡，又看了看陸太爺爺。最後，當然是跟着自家男人走了。
不過，姑婆的事，怎麼辦？
“等一等。”陸太爺爺急急起身，叫住白笑凡與喬汐——“你先告訴我，你姑婆住在哪？”
這次，不用喬汐來說，白笑凡淡淡丟出一句：“就算告訴你，她也未必願意見你。”
一針見血！
陸太爺爺恍惚一下，苦笑，沉默住。
喬汐與喬然，還在雲裡霧外的，摸不透這是什麼情況。
至於，其餘的三個男人，個個都是眼尖的聰明人。大概，已經猜出是怎麼回事了。
沒有人說話，一下子，都很安靜。
除了大胖墩與小胖妞，看動畫的聲音。
“我們回家吧。”白笑凡攬着喬汐，與陸承說了聲，便離開了。
陸太爺爺看見他們走了，張着嘴，想挽留，卻欲言又止。
最後，他只好轉而問喬然：“然然，你能讓你姑婆過來這一趟嗎？”
白笑凡說的沒錯。他就算去了，晚琴也未必願意見他。不，不是未必……而是一定、肯定不願意見他。
“我……”喬然不知道怎麼拒絕，爲難地朝陸先生看去，求救呢！
要知道，姑婆不是這麼容易能請得動的。這家裡，就數姑婆輩分最大，脾氣最倔。她老人家說不來，那就沒人能請得她來？
哦，是了，還是有一個人能請得動姑婆的——白笑凡！
上次，他生日時候，姑婆竟然千里迢迢爲他來了，這真是不容易啊。
“太爺爺。姑婆的性格，不是那麼好請的。我答應你，我會盡辦法請她老人家過來。”陸承爲自己的小妻子解圍。
“好。這事你去辦，一定要快。”陸太爺爺尤其看重陸承這個曾孫。雖然，他偏偏要跑去經商。
“我盡力。”陸承先應下來。
但，他心裡清楚，事情並不好辦。
畢竟，他挺尊重姑婆她老人家的，強硬的手段，絕不可行。
車庫裡。
白笑凡開了車門，小心翼翼的扶着喬汐上車，手一直護着她的圓肚子，不讓別的東西碰到她。
車座上，墊着一個軟軟的坐墊，很柔軟舒適。
喬汐坐好後，白笑凡半個身體竄進車廂，給她系安全帶。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了，系安全帶怕會勒得她不舒服。
所以，白笑凡在她肚子上，蓋着一張薄薄的毛毯。
一不讓她涼着，二能有隔離不會直接勒到她肚子。
喬汐看着白笑凡爲自己做了這麼多，心情甭提多好。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消停。白笑凡怎麼看，就怎麼帥！嗯，而且，還是越來越帥的那種！
喬汐撫了撫白笑凡的衣領，問他：“我們幹嘛要走這麼快？”
“別人都兒孫滿堂了，我們還在那呆着做什麼？”白大少爺一副理所當然地說。
敢情，他大少爺是嫉妒陸承一雙兒女都有了。他自己的三個，卻還沒出來呢。
喬汐笑出了聲，抱着白笑凡的手，問：“別打岔，你給我說清楚，那太爺爺和姑婆是怎麼回事？”
“你不懂？”白笑凡反問。
“不太懂。”喬汐答。好奇寶寶的臉看着自家男人。
“蠢女人。”白笑凡喉間發出清朗的笑意，寵溺，在他的眼底漸漸化開。
喬汐撅起小嘴，哼了聲，不服氣！
他都已經好久沒說過她蠢了，要知道，以前剛開始，他常常說她蠢。哼，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白笑凡，真是惡劣的讓她牙癢癢！
白笑凡擡手，揉了揉喬汐的頭，給她順毛。然後，出去，關上車門。從另一邊，上了駕駛座。發動車子，離開。
在路上時。
白笑凡才娓娓道來：“陸家的太爺爺和姑婆，從前有過一段。”
“一段？”喬汐疑惑了一下，隨即，猛地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
整個人一愣，捂着小嘴，驚道：“不會吧？”
那……姑婆沒有結婚的原因，難道不是沒人娶她。而是，她不肯嫁？
“我看他的反應。應該是他當年，辜負過姑婆。至少，他沒有娶姑婆，而是娶了別的女人。”白笑凡眸光微沉，分析得很透徹。
其實，在答應小魚的事情之後，白笑凡也有查過陸志雲的事。不過，那個年代，離他們這一代，感覺太久遠了。查到的事情不多，除了陸家人員的情況，只知道，陸志雲的妻子，早就病死了。
“你說姑婆，會不會一直在等着太爺爺？”想起剛纔陸太爺爺的反應，喬汐秀眉緊鎖。
“不知道。”白笑凡對別人家的事，不太感興趣。
他一向如此，以前，只以自己爲中心。現在，則以喬汐爲中心，除了她的事情，其餘的，他都可以去不關心。
不過，如果是姑婆的話……
他沉思了。
喬汐轉開頭，望向車窗外一瞬即逝的景緻，略有些惆悵。
只要一想到姑婆，等一個男人，等了這麼多個年頭，她就覺得很心疼。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幾十年了，這麼長的時間，姑婆一直沒有忘記太爺爺嗎？
這樣，也太苦了吧。
車子緩緩開進了車庫。
回到家的時候。喬汐依然沉澱在自己的情緒裡，姑婆那麼疼她，她卻不知道姑婆的酸楚。在那個年代，一直沒有出嫁的女人，肯定受了不少人的閒言閒語……
“想什麼呢？到家了。”白笑凡打開車門，彎身，抱起喬汐下車。
喬汐一下下揪着白笑凡的俊顏，講道：“白笑凡，我告訴你。如果，哪天你離開了我。我纔不會傻傻等你幾十年，我就……我就等你等到我忘了你爲止。”
聞言，白笑凡立刻拉下臉，沉聲道：“忘什麼忘！我一天都不用你等！”
看到白笑凡這般緊張的反應，喬汐寬下了心，點頭。
她雙臂纏着他的脖子，小臉在他頸窩處蹭了蹭，賴着他道：“你要一直纏着我，這樣，我就能一直賴着你。”
白笑凡眸光閃爍，愉悅地勾脣。開門，抱着喬汐進屋。也不肯放她下地，就這麼一直抱着她，恨不得與她分分秒秒黏在一起，纏着。
世界太大，我們無法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有些人，一旦分開，便是半生，一輩子。
所以，若能相守，便相守到底。若是深愛，便情深不壽。
白笑凡拍拍懷裡的喬汐，哄着她安撫着她給她順毛。“這事，你別再想了。改天，我去問問姑婆的意見。她老人家要是願意見，我就請她過來。”
喬汐擡起頭，看白笑凡，很驚奇。“你管這事？”
這種事，以白笑凡的性格，是絕對不會閒着去管的。
白笑凡低頭，湊近喬汐秀氣的臉，黑眸直鎖着她清澈的眼，問她：“你想我管嗎？”
喬汐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