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簡彬,你真厲害,事到如今還能這麼自然的叫我,可是你的心裡呢?是否還會爲我柔軟起來?
有些感傷,有些生氣,有些不甘,還有卑微,伊伊指甲摳着牆壁,有些賭氣的說,“就你看到的那麼回事,我就是一個清潔工。"
白色粉末陷進指甲,就像灑在心口上的毒藥,明明告訴自己過去就過去,全當陌生人就好,可真正見到他的人,聽到他的聲,那殘留的毒還是點點腐蝕心口。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爲什麼會來‘盛煜’?”
“怎麼,我來‘盛煜’有什麼不對嗎?世界前50強跨國集團,員工福利行業第一,各種進修渠道和學習機會,不是你說這樣的公司是每個有志向的年青人都夢寐以求的地方嗎?”
伊伊複述着當初簡彬的話,狠狠臭他,也在羞辱他。
是誰當初信心滿滿說要憑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翻天地?是誰當初說待他穩定後接她一起生活?是誰當初信誓旦旦的保證,說這輩子只愛她一人?
哼,那些被象牙塔封裝的甜言蜜語全都在現實的陽光下,見光即死!
伊伊一口氣說完,電話那方沉默許久,而伊伊也不吭聲,微弱的電流顫抖的穿連兩人。
伊伊低下頭,腳尖無意識的踢着水桶,她覺得這樣的沉默毫無意義,可又捨不得掛斷電話。
許久許久,電話那端再度響起簡彬的聲音,只是從前柔如絲綢的嗓音如今變得深沉,“伊伊,有些事我想你應該也知道了。”
“嗯,我知道。”
“所以……”簡彬沒有說完,他知道她不是一個死纏爛打的女孩。
果然,“放心,我不會去煩你,從今往後我們只是陌生人。”
伊伊輕輕的說,聲音平靜,可只有她自己才清楚此刻她的心裡是多麼狂風大作。
聽到她的話,電話裡傳來輕淺的嘆惜,雖然幾不可聞,但伊伊還是聽見了,她甚至可以想象出他此刻劍眉微攏的樣子。
伊伊想,自己既然已經做出退步,給了保證,那他應該放心纔對,可她卻沒料他竟咄咄逼人。
“伊伊,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錯在我,我很抱歉。不過相識一場,有些話我不得不說,雖然‘盛煜集團’很好,但以你的條件根本沒必要委屈在清潔工的崗位上,你完全有能力去找更好的職位,你……”
“夠了!簡彬。”
沒等他說完,伊伊厲聲打斷,她怒氣衝衝道,“我已經答應退出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對我說那話是什麼意思,想讓我走是吧?告訴你,沒門兒!做清潔工又怎麼樣?我喜歡,我願意,你管不着!”
吼完,伊伊也不管他還在線上,直接掛線。她赤目看着依舊亮着的手機屏,忿忿的說,“做清潔工怎麼了,做清潔工實習期也給我每月四千塊,這種便宜的事上哪找 ?”
伊伊很生氣,也很受傷,但她堅決不向簡彬低頭。伊伊昂着頭,提起水桶,拉開門,一身驕傲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清潔工,清潔工,我就是清潔工,怎麼了?
伊伊胸口憋着一口氣,好不容易熬到下
班時間,她這才扭扭脖子,腰痠背痛的走出公司。剛下臺階,她又回頭朝巍峨的大樓看了一眼,那個“型男”說好約自己吃飯的,她應不應該等他呢?
正在苦惱的時候,兜裡的電話突然響起,她摸出一看,“邢南!”
他的號碼是什麼時候錄進自己手機的?
記憶停在早上他藉手機那一幕,沒錯,準是那會兒!
鈴聲一直在響,伊伊接起,邢南在電話那頭說已經預訂餐廳,要她先過去,因爲又有飯可混,伊伊爽快的答應,掛斷電話,她憂鬱的心情因爲這餐飯,變得愉悅起來了。
晚上,伊伊哼着小曲進門,套在指上的鑰匙扣還悠閒地轉着圈。
剛一進屋就見那尊大佛擺着臭臉兇她。
“終於捨得回來了,吃個飯也吃這麼久,是不是飯後還有娛樂節目啊?”
看她回來,本來還窩在沙發裡的身子突然彈了起來,沈馳予站起身,雖然穿着休閒裝卻也給人嚴肅和緊張的壓迫感。
被他語氣裡的酸刺扎得一愣,伊伊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後她沉着臉,不冷不熱的回答,“我在外面幹嘛關你什麼事,你管天管地還管我拉屎放屁?”
語氣惡劣地怒他,伊伊將鑰匙往鞋櫃上一放,蹲下身子換鞋,不打算理他。
不多會,男人修長的雙腿晃了過來,伊伊瞟瞟那雙腿,很想一口咬過去,但又覺得會髒了自己的嘴,於是她秀腿一伸,一腳狠踹。
反應敏捷的沈馳予向後跳,輕而易舉化解攻勢,但這方伊伊卻悲催了,由於力道極大,而她的一腳落了空,此刻反到變成她跪在地上。
“噢喲……”咧着嘴,伊伊哀呼,可痛苦的神情卻難以遮掩她兇猛的目光。
沈馳予閒閒站在遠處,看樣子不打算幫忙,他從鼻腔冷哼一聲,挖苦道,“丁伊伊,人在做,天在看,知道什麼叫天譴嗎?你這樣就是。”
“夠了吧你!”
伊伊火大的衝他吼去,扶着鞋櫃站起來。她杏眼閃着一簇簇的火苗,鼓着腮幫子怒問,“我又哪裡對不起你?你不過是我的合租人,我什麼時候回來那是我的事。”
揉着膝蓋,伊伊賞他幾個白眼,一瘸一拐的移向沙發。
“你要多晚回來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但你的個人行爲已經嚴重侵害了我的利益,你說我能不維權?”
跟着她身後,沈馳予也沒好臉色,他很想擡起一腳,踢在面前圓溜溜的屁股上。
“侵害你的利益?”
這話從何說起?
伊伊坐進沙發,黑漆漆的眸子裡透露着“你有病”的信息。
沈馳予站在沙發拐角,看她一副吃飽喝足的模樣,恨得牙癢癢的,他冷着臉,心裡極度不平衡的說道,“你在外面倒是吃飽野食了,我呢?我付了幾千塊連顆米也沒看見!”
最可氣的打電話給她,她居然還不耐煩的吼他,轟他,活像他是個要飯的,再打過去,這個臭女人還關了機。
“喂,你說清楚,什麼叫吃野食?人家請客吃飯難道我不去啊?傻子纔不去哩,不吃白不吃!”
沈馳予面
色凝重,黑瞳聚起不知明的光,聲音陰冷地問,“白吃你就那麼開心?”
“誰白癡了,誰白癡了,你說清楚誰白癡了!”
伊伊抓起後背的抱枕,朝着沈馳予就是一陣亂打,這臭男人說話怎麼就那麼難聽??
這一次,沈馳予卻沒依她,他氣憤的一掌揮開抱枕,抱枕飛上茶几,撞翻了上面的筒裝薯片,“咕咚”一聲,包裝筒倒在茶几上,幾片薯片滑出來,掉在地上。
沒料到他會動手,伊伊怔住,之後,她像隔夜的黃瓜,蔫了。
咽咽口水,面對他炯然凌厲的注視,伊伊忍住心慌,囁嚅的說,“我懶得理你這個沒腦子的傢伙,我回房了。”
說着,伊伊想要逃離這片低氣壓,可沒走兩步,她的手腕被他從後抓住,伊伊驚恐的回頭,清瑩的眸子滿是悸色,“你要做什麼?”
“告訴我,是不是不管什麼人,只要給你吃的,給你玩的,給你好的,你就可以跟着他跑?”
沈馳予靠近,逼視她,俊臉完美到無可挑剔,兩人的距離極近,伊伊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噴灑在臉上的灼熱氣息,她的腦子一時間僵住,完全不能思考,她只能傻傻的,望着他。
望着望着,伊伊覺得這小子今晚有些怪怪的,怪得讓她害怕,怪得讓她無所適從,怪得讓她要逃。握在腕間的手,像塊燒紅的鐵,烙得她皮膚髮燙,就快皮開肉裂了。
不知不覺間,窒息的感覺席捲而來,伊伊困難的呼吸,她動動手臂,企圖從他還掌裡掙脫出來,可沈馳予越握越緊,眼神也是越來越深邃,越來越濃黑。
“放,放手……”
舔舔乾澀的脣,伊伊嘟囔。
“回答我的問題!”
絲毫沒有放開,沈馳予的聲音沉沉的,令人心尖發顫。
聽着他的聲音,伊伊直髮顫,她很想壯着膽子反駁他,或者不要臉的承認,再不然大聲呵斥他越界了。可她什麼都不敢,她的膽子小得已經不敢與他對視。
半斂着目,伊伊垂下濃密的睫毛,燈光投射在她臉上,睫毛顯得更加纖長分明。
“回答我!”
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沉着臉,沈馳予繼續強硬的索要答案。他的熱氣,吹拂着她鬢間鬆散的發,吹得她心裡軟軟的,也麻麻的,更瑟瑟的。
抿緊脣,伊伊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真是莫名其妙,自己就是貪,那又礙着他什麼事?難不成他還想伸張正義,代表那些被她佔過便宜的人來討伐她?
這人的手腳伸得真是有夠長的!
很是窩火,伊伊聲如細蚊的嘀咕道,“是又怎麼樣,小貪怡情,吃吃更健康!”
轟然間,伊伊清楚的聽到磨牙的聲音,那宛如野獸撕咬啃骨的粉碎聲近在耳畔,像具齒輪,“咯吱咯吱”折磨着她並不強大的小心肝。
知道再呆下去事情就大發了,伊伊屏住呼吸,這次用力扯扯自己的手臂,可他仍舊箍得很緊,實在沒折,伊伊皺着臉,以難以理解和強烈控訴的語氣說道,“我不就吃了別人一餐飯嗎?我不就回來晚了沒給你做嗎?至於這樣嗎?大哥,鬆手,很、痛、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