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程然靠在牀頭，出神的看着睡顏香甜的慕恩和悠然。明天她就要被收監了，今夜她睡不着。她想在這最後的時刻好好看着自己的孩子！和他們重逢沒幾天，又要分別，程然心裡很難受
。
其實她希望老公也能在這最後一夜守在自己身邊，然而老爺子病情加重，老公接到電話就立即過去，現在都凌晨三點了，也沒有一個訊息過來，程然心裡很失落。
叮叮叮——
正這麼想着，手機就響。
程然生怕吵醒寶貝們，立即拿過手機按接聽。
“季珞，你回來嗎？”程然猜到他應該是來不了，不然就會是直接回來，而非打電話。
但她還是不甘心，也不捨得，她可憐兮兮地問着，就希望自己的老公能在這最後時段放下那邊的一切回來陪自己~
然而 ——
“抱歉，爺爺病情很危急，我——不能走！”
“哦……”程然失望。
“叫慕恩和悠然起牀，等一下子妍過去接他們。”沈季珞又說。
程然不滿意，“我明天就要進去了，今晚我的老公不能陪我，還不允許我的孩子留在身邊和我度過最後一夜嗎？沈季珞，對我別太殘忍！”
“小然，聽我說……”他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也能叫程然很清楚地聽出他語氣裡的沉重。
“爺爺不行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沈季珞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才又說，“慕恩和悠然現然必須過來，我希望你理解，也請你理解！”
程然還能說什麼呢？
可以和一個即將離開人世的老人計較嗎？
“好吧，我現在叫他們起牀。不過……”程然說了一半，猶豫。
她雖然知道自己的要求過份，而且也可能無法實現，她還是說，“如果有可能的話，明早將他們送回來。我不想就這樣急急忙忙和他們分開。”
“小然，我會把你接出來的，一定會！”
“嗯，我相信。”
程然不懷疑他的能力，更不會置疑他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只不過她不確定她能不能適應大牢裡面的生活，極有可能是度日如年。等他接自己出去的時候，她不知道她已經被思念這種噬骨
的東西給折磨成什麼模樣了？
“就這樣，這邊我還有事要處理。”沈季珞沒時間和程然在電話裡纏綿，爺爺很有可能今晚都拖不過，他必須把後事安排下去，沒有留給他和程然私聊的時間。
結束通話後，程然卻沒有立即放下手機，她只是一直聽着手機裡傳出的盲音，一個人傻傻的聽着，捨不得掛。
……
大清早，程然剛閉眼，就聽門外有人敲門。
“誰啊？”
牀上的她聽見程倩的聲音隔着門板傳來。
程然揉着惺忪的眼坐起來，拿手機一看，現在是7點過一刻。
會是季珞領着寶貝回來了嗎？
程然心頭一喜，連忙掀開薄被下牀，剛站起來，房門就被人從外推開。
“喲……”程安看見披頭散髮的程然，故意
拉長嗓子陰陽怪氣地笑，“我的姐姐，你這是剛起牀啊？怎麼不多睡會兒？聽說警車是十點過來接嘛！”
程安一大早來，就是想看程然會不會逃跑？反正不看見程然進去，她不甘心。
這會兒看她待在家裡，程安放心之餘又有些得意。哼，我今天哪兒也不去，就呆在這裡盯緊你！我看你往哪裡跑？
程安是非要看到程然坐上警車被關進大牢才滿意。
程然看着眼前這個不請自來令她倒盡胃口的程安，此刻程安臉上的笑容看得程然火冒三丈。
“知道爲什麼醫院還沒打電話通知你過去移植眼角膜嗎？”她突然問。
聞言，程安臉上的笑容斂去。
“不是沒有捐獻者嗎？”
程然揚了揚嘴角，道，“不是沒有合適的捐獻者，而是你那隻眼睛，不適合裝人的眼角膜！”
“你什麼意思？”程安怒，頓時眯起眼睛看程然，覺得此刻程然臉上的笑礙眼極了。
“意思就是——如果你再不滾，我不介意數罪併罰，把你另一把眼睛戳瞎！”說着，程然抓起放在牀頭櫃上用來捶打肩頭的皮質鋃頭，揮舞着往程安來。
“唉呀，媽……”程安嚇得尖叫，連滾帶爬地逃出去。
程倩看着一陣煙溜走的程安，來到房門口。
“她又找你麻煩？”
“真不知道她腦子是用什麼灌裝的？整個就一神經病！”程然丟下鋃頭，一大早被程安挑釁，心情更不好了。
程倩嘆氣，“如今她眼都瞎了，算了吧。好歹姐妹一場！”
“如果我不看在姐妹的份上，這會兒她命都沒了！”
沈季珞想解決她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若不是自己一直阻攔着，程安還會好命在呆在家裡當米蟲？不是橫死街頭就是被賣到大洋彼岸當妓女去了！哪裡還容她在自己面前放肆？！
程倩搖頭，覺得程安那個人，典型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心都不明亮的人，活該眼瞎。
“對了，季珞待會兒會帶着孩子回來吧？”程倩又問。
提到這個程然心頭就沉甸甸的難受，她沮喪地垂下頭，失意地說，“爺爺情況很不好，大家都待在醫院。這個時候季珞走不開，慕恩和悠然也必須留在那裡。”
程然也不是不明理的人，爺爺大限將至，而自己和家人們又不是再也無法團聚，她沒理由硬要他們丟開爺爺趕回來送自己坐上車。
而且如果他們親眼看見自己被警車帶走，彼此都會受不了吧。
尤其慕恩和悠然會怎麼想？特別是悠然一定哭着追着警車跑。
程然不想在兒女心中留下太多太深的陰影，所以她認爲還是自己一個人悄悄離開好了。免得大家都難受！
雖然是這麼安慰自己，但時間多走一秒，程然心裡還是有份期待。期待丈夫帶着兒女出現在她面前，讓她再親親悠然漂亮的小臉蛋，掐掐慕恩一張老成的帥氣面龐。再和自己的老公狂熱地親
吻，最好再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歡愛。
可是——
十點，房門被人敲響
。
屋子內的衆人相互看看，全都臉色凝重。
程倩淺嘆一聲，終還是堪堪走去敲門。
不出所料，外面是兩位身穿制服的警員。
不用他們說明來意，屋內的人也懂他們此刻爲何會出現在眼前？
程一天和程思瑞神色複雜地看着程然，卻見她笑。
程然深呼吸一口，對爸爸和哥哥說，“我走了，不忙的時候就來看看我吧！大牢距家開車也就兩小時，也不算遠，對不對？”
說完，程然俏皮地對哥哥眨眼睛，用輕鬆的口吻化解氣氛裡的壓抑和傷感。
程思瑞苦笑，“只要你不嫌我煩，我可以天天載着爸媽過去看你。”
“那就這麼說定了！”程然努力微笑，不讓大家看見她笑容背後的傷心。
“然……”賈佳看着程然，想說什麼，但卻發現喉嚨發乾，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身旁的陳易擁住妻子，對程然說，“公司我們會幫你打理好，只要有新品出爐我們都會帶過去給你親自嚐嚐，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也會過去和你商量，總之不管你在哪裡，我們都會去找你。所
以你可別認爲你只是去裡面度假，你這腦子和心思還是要花在事業了!”
程然點頭，“有事儘管來，我等着！”
警員看手錶，提醒，“時間已經到了，你看……”
“警察先生，我能不能打個電話？”程然問。
“好吧，不過你最好快些！”他們還要回去覆命。
眼前的人非一般罪犯，而是令全國矚目的女人。早前上面就放下話來，今天行事必須妥當，因爲大牢外一定有無數媒體蹲守，所以他們可一點不能馬虎，千萬不能留下話柄被人議論。
程然也知道他們的難處，所以說，“放心，我只說幾句話。很快就好！”
說完，程然拿起手機給沈季珞打去。
響了好幾聲，對方纔接聽。
“小然……”
程然聽見他那邊很喧譁，應該身處一個比較嘈雜的環境內。而他低沉性感的嗓音隔着電話傳來，與那邊的喧囂顯得格格不入。
“我走了！”程然鼓足了勇氣一口氣說。
很平淡的口吻，就好像告訴對方她從家裡離開了，僅僅只是離開，沒什麼特殊含義。就好像她是去買菜，去逛商場，去和好友喝下午茶，去幹一些平時經常乾的事。
電話那頭只有旁人的聲音嗡鳴，沈季珞沉默。
“我能和寶貝們說幾句話嗎？”
“等着~”這次沈季珞回答倒是很快。
不能親自送程然離開，他也很懊惱。然而爺爺生死就在一線間，他做爲沈家嫡孫，整個家族的繼承人，他的身份與立場決定了這個時候他不能離開病房一步。
沈季珞將電話交給慕恩，“媽媽。”
慕恩雙眸一亮，即將從爸爸手裡接過手機。
“媽媽……”
“慕恩你聽我說，媽媽要走了，不過媽媽並不是走很遠，只要想媽媽的時候就和爸爸一起過來看媽媽就行。只是……你千萬別嫌棄媽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