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說？”簡小澄見賈佳放下手機，迫不急待的問。
賈佳看她，失望地搖頭，“她說要休息幾天，過些日子再看。”
陳易看着兩個愁眉不展的女人，分析道，“她現在被全國人民盯着，這個時候也確實不適合外出。先讓她靜靜，我想小然也需要時間和空間好好想想最近發生的事。”
簡小澄嘆氣，她很替程然着急。
見程然拿沈季珞當生死對頭，有好幾次簡小澄都想把顧青的事說出來，但每次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她確實無法預料程然得聞真相後會做出什麼事？這事如果換作自己，也會崩潰！再加上她如今的身體情況不允許程然有任何閃失，所以簡小澄才一直瞞着。
可她萬萬想不到程然竟然開車撞沈季珞。她可是看了現場畫面的，那速度，簡直就是衝着取他性命去的。
在發生那樣驚險的事情之後，簡小澄拿捏不準沈季珞對程然是個怎樣的態度。她想着，程然當日所做的事，沒人能夠容忍。
所以她和賈佳一直替程然提心吊膽，就算急得要死，也沒有打電話給沈季珞問程然的情況。
程然知道她們是擔心自己，不過眼下她真的沒力氣也沒心情見任何人。她就想當個鴕鳥，縮在“家”這樣一個溫暖的避風港裡，不用擔心外面風風雨雨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傷害？！
只是……
慕恩和悠然，我的孩子，我什麼時候纔可以再見到你們？媽媽如今這個樣子，監外執行的囚犯，你們見了會不會怕？
仔細算算，和孩子們已經有二十一天沒見。
他們現在過得如何？
想着孩子，程然再也睡不着了。
她對着手機出神，掙扎許久，還是抑制不住對兒女的思念，程然撥通慕恩的電話號。通訊連接的時刻，程然的心跳都要迸出胸口。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電話拿在耳畔的時候，裡面傳來無法聯通的盲音。
她不死心地又試，結果依舊一樣。
悠然的號也打不通。
難道沈季珞所說都是真的？這輩子，自己都沒辦法再見兩個寶貝 ？
程然受不了！
正要給沈季珞打電話的時候，又有電話進來，是沈子妍。
“喂？”程然立即接聽。
“媽媽……”
電話那頭是慕恩和悠然的聲音。
程然的心，猛地一顫。
“寶貝？是我的寶貝嗎？”兒女的聲音撩撥着程然心底那根最脆弱的神經。
“媽媽，我和悠然現在很好，你也要保重。”
慕恩的話剛說完，悠然的聲音就搶着傳過來，“媽媽，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們回去找你。”
“來，寶貝，姑姑先和媽媽聊幾句，之後你們想怎麼和媽媽聊都行，好不好？”沈子妍打算先和程然談正事，待會兒再留時間給他們訴說相思之苦。
慕恩很懂事，他對妹妹說，“我們等一下再和媽媽說話。”
雖然悠然不情願，但她知道哥哥說的話不會錯。於是嘟着嘴點
點頭，將手裡的電話還給沈子妍。
“真乖！”沈子妍讚賞地揉了揉悠然的頭，拿過電話，將擴音關掉，往陽臺上去。
“小然，你聽好，慕恩和悠然現在正在K國，我也剛來，被爺爺吩咐留在這裡陪伴他們。”沈子妍三兩句就把眼前的情況和程然大致說了一下。
“K國？”程然好錯愕，她想起沈季珞的話，忍不住問，“是不是你哥把他們送走，打算這輩子不給我看他們！”
“小然，你誤會了~”聽程然還對哥哥充滿敵意，沈子妍爲哥哥所做的一切打抱不平，但想着程然也是被瞞在鼓裡才幹出那些事，沈子妍的怒氣瞬間也就消散。她和哥哥，都是可憐人！
哥哥是忍得可憐。程然是被欺瞞得可憐。但相同的是，兩人都愛得好可憐！
沈子妍不得不把發生的一切說出來。
程然聽完，腦門一熱，耳朵裡猶有嗡鳴不斷。
“他……爲什麼不直接和我說這些？”程然無法想象沈季珞籌劃這一切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他的心裡當時正承受着什麼？
沈子妍替哥哥說話，道，“我完全能理解哥哥當時的擔憂。你想想，誰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後還能若無其事過日子？如果當時哥哥就直接告訴你，爺爺要你的命，你會不會怕？至少你會捨不得！因爲你還有慕恩和悠然，在這個世界你還有牽絆，你不想離開。我哥不想你活在恐懼之中，這纔不說。”
……
原來自己在全國人民面前欲致他於死地的背後竟是他的用心良苦。原來把自己送進警局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保護自己的方式！
此刻，程然心情很複雜。她沒辦法很好地消化聽到的事實。
自己和沈季珞之間，衆人眼裡公認的恩愛夫妻，到底怎麼了？
“小然，你哥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哥確實是殘忍了些，但你不能因爲這樣就否認他對你的愛啊！我現在看你樣變成這個樣子，心裡真的很難受。我哥這次也算還了你一命，你們就別再鬧了，好好過日子，成不？”
“你認爲，我和他還有好日子過麼？你爺爺不會放過我的，不會……”程然也不是個笨蛋。這次她當着所有媒體的面挑釁了沈家威嚴，有損沈家顏面。老爺子更不會放過自己。
“這……”沈子妍在那頭吶吶道，“反正你這段時間是安全的。趁這期間，大家努把力，讓爺爺改變主意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沈子妍知道，程然的生或死已經變成哥哥與爺爺之間的戰爭。他們誰都不想輸！對哥哥而言，他是輸不起。對爺爺來說，那算是他要搭上生命來捍衛的尊嚴。這次他已經敗在哥哥手裡，老爺子一生精於算計，一身傲骨從不服輸。他怎能輕易接受哥哥給予的恥辱？所以老爺子取不到程然的命，絕不罷休。
“子妍，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已經進入了一個死局，沒人解得開了。我也不想再做無謂掙扎，命裡該如何就如何。我和你哥之間我也不再想了，就這樣吧。不過我最捨不得的是我的孩子，如果我真的活不了多久了，能不能請你在我活着的時候
，每天都讓我們通一次電話？雖然我不能看見他們，但至少讓我聽聽他們的聲音……”
“小然，別悲觀，事情並沒到無法解決的地步。”聽程然說這樣的話，沈子妍就好心酸。
她終於明白哥哥爲什麼不告訴程然實情了。把每天都當作生命裡最後一天來過，這樣的恐懼，真是很折磨人。
這會兒，沈子妍後悔告訴程然真相了。
“小然，你要相信，我哥是愛你的。所以你也要相信，他一定可以把眼前的事處理好。”沈子妍試圖說服程然再與沈季珞好好過日子。
可是如今再提到情啊愛的，程然就很沒心情。就好像，她已經沒有愛人的力氣，也沒有興趣。在情愛一事上，她已經萎靡了。
“不談我和他了，能把電話給他們嗎？我想和寶貝聊會兒~”程然避開話題。
“好的，稍等。”沈子妍見程然不想多談，也就打住話題。她喚來兩個孩子，要他們和媽媽聊天。
……
程然整天足不出戶，吃穿住全是家裡人照料。她也請程倩和程思瑞回露灣國際，幫她帶來一些她需要的用品。
幾天後，沈季珞打來電話。提醒她次日又是產檢的日子。
“你要去？”程然不確定的問。
“爲什麼不？”沈季珞的回答就好像程然多此一問。
聽着他理所應當的口吻，程然又想起沈子妍說過的那翻話。
心口，泛疼。
鼻尖，泛酸。
電話這頭的程然頭低垂，修長的食指在腿上畫圈圈，說，“現在這種情況，我認爲我一個人去就行。”
程然擔心醫院附近有記者蹲守，如果這個時候兩人又一起出現，還不知道又會造成什麼轟動的話題。
“我說過，我的孩子，我必須知道他長得如何。這一點我堅持！”男人低沉幽緩的聲音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漫了過來。
程然默了默，深呼吸，道，“好吧，明天一起。”
她沒辦法說服這個強勢獨斷的男人不跟着去。
“我去接你~”沈季珞安排。
“不用，我和姑姑去，你在醫院等就行。”程然覺得兩人能夠少接觸就少接觸，而且現在的她也不知道拿什麼態度與他相處。
沈子妍說的那些話，在程然心裡並非沒有砸下漣漪。只是她現在心裡很亂，沒辦法平靜。她需要時間好好想想發生在他們之間的事。
沈季珞也沒有逼她，只說，“明早十點，我出門時給你打電話。我先到醫生那裡備檔，你慢慢來。”
之前在一起時，他雖然話也不多，但處處安排得很是妥帖。細節處盡顯用心！分開後，他依然如此。
“好~”程然說完，有些像故意躲避他似的，匆匆掛線。
她看着漸漸暗下去的手機屏幕，那是一串很牛逼的數字號。自從分開後，程然就將存放在手機裡他的所有通信工具刪除。但就算刪除了那些與他有關的備錄，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卻像這串牛逼的數字號一樣，深刻地烙在記憶裡，鑿進心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