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先前他的人還在電話中提到這起“中毒”事件涉及面廣，依如今這麼發達的網絡環境，這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想將事態平息下去幾乎不可能。因爲這件事情關係民生，並非一般的桃色緋聞，若強行按壓恐怕引起更惡劣的口碑，事態將會更嚴重。
聽沈季珞這樣安排，程然又給賈佳打電話。
“我這會兒正在醫院呢，都是腹瀉嘔吐，有一個小女孩重度昏迷，她可能比較危險。”電話裡賈佳的聲音也變了調，聽得出來她也很擔心，也在害怕。
“易帥和你一起嗎？”程然不希望賈佳一個人面對那羣受害人及家屬，生怕賈佳吃虧。
“是的，從早上我們就在一起。”說到這裡，賈佳倒對陳易另眼相看了，“別瞧他平時做事慢慢騰騰，凡事都不計較的樣子，沒想到處理應急事件他很鎮定，頭腦也清晰，醫院的這些事全是他處理的。他還說他是老闆，我只是他的助理。你是沒看見，那些家屬跳起來打他，可憐的易帥這會兒臉還是腫的。我……唉，我這心頭好過意不去。”
而且好心疼啊！
“佳佳，你回來，我過去。”
“好吧。”
陳易在這邊罵不還口，打不還手，態度相當誠懇。而且他們也拿錢出來付了所有醫藥費。這會兒經醫生診斷大家沒有特別嚴重的問題。家屬的情緒基本得到了控制。
賈佳想着這邊也不會再發生什麼惡性事件，就和程然交換。她回店內坐鎮。
這一天太累了！
程然與沈季珞舟車勞頓，早上從L國飛帝都，馬不停蹄趕回店裡處理問題，再去醫院探望中毒食客。這一天兩人都像上了發條的鬧鐘，一刻不停。
沈季珞第一時間開出一張兩千萬的支票，用於各項打點。這裡面也包含照看親屬的護理費、誤工費以及伙食等。
有記者採訪中毒食客，大家都表示店家的態度他們可以接受，看到了他們解決問題的誠意，紛紛表示不再深入追究。
很快食監局的結論也出來：
雞汁三文治裡黴菌超標80倍
“怎麼會有黴菌？”程然看完結論，腦子就好像被刀劈成兩半，人都愣在那裡。
賈佳也看着面前站了整整三排的研發團隊，吼，“問你們話呢？個個啞巴了？”
程然和賈佳都懷疑會不會是競爭對手惡意投毒！
“我們都是嚴格按照操作指南做事的，真的不會存在使用發黴的物質。”研發總監也是頭痛，他在這個行業幹了幾十年，這還是頭一遭遇到這樣的事。
陳易也和賈佳他們站一起，其實他腦子裡大概有個猜測，但陳易是個宅心仁厚的人，他不好當面說出來傷及所有大師的顏面。
氣氛壓抑，空氣凝固。
程然和賈佳的臉都沉得出水來。
今天是沈季珞有錢，拿錢擺平了這件事。如果沒有錢，她和賈佳豈不是要進去關一陣子？而且把她們賣了也賠不起那麼多錢！
“老闆，發生這樣的事，大家都很遺憾。爲了不給你們增加更大的麻煩，這個……”有人拿出
一張對摺的紙走到程然跟前。
程然看他，接過。
雙目赫然睜大。
緊接着，又有更多的人拿着辭職書上來。
有些老師傅直接口頭喊話，“我不做了，把薪水結清吧。”
一時間，研發團隊的所有人都提出辭職。
“走，走，走，都他媽給我滾蛋！”賈佳氣得不行，赤紅着眼看滿臉無動於衷的他們，“一個個做錯了事就想甩手走人，老孃又沒要你們出錢來賠，只是要問個清楚，你們還擺起臭臉裝譜了是吧？”
見有人露出不悅的臉色，賈佳更生氣，“你們還真以爲這事與你們無關？從你們手裡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撇得開干係？今天是沒死人，如果死了，我和然賠得起，我們身後也人給我們撐腰，但如果大家硬鬥硬，你們就死定了！”
程然也很生氣他們的做法。沒有開口阻止賈佳，她都恨不得與賈佳一起和這羣人撕了，又怎麼會阻止？
雖然賈佳說的是實話，但也有人受不了這個氣，“我們是看店現在也被停業了，沒生意，繼續在這待着相看兩生厭。如果你們要我們留下來也可以，薪水照付！”
“不是要滾麼？趕緊滾！”程然也是受夠了這羣人。
大家只知道賈佳脾氣不好，但程然對人卻是客客氣氣的，從不頤指氣使。這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可今天，兩人同時唱紅臉，這着着實實叫那羣人有些生畏。
畢竟程然的老公來頭不小，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而這次突發事件能夠如此迅速的解決，惡劣的影響降至最低，程然老公功不可沒。
他們忌憚程然，更忌憚程然身後的人。
“算了，看你們這次也賠了不少，這個月的錢不要了，走了！”
這個月只有三天，索性就少要三天的錢免個災，不然大家真的弄得沒法下臺的話，吃虧的還是他們這種小老百姓。
人走，曾經偌大的操作間只有程然、賈佳和陳易。
曾經立下重誓言將要“子貝”當成自己的孩子來培養，這才短短三個月，孩子就夭折。怎不叫程然傷心？
遙想之前操作間大夥熱火朝天忙碌的情景，再看現在光凸凸的操作檯，冷冷清清的模樣令程然和賈佳看着就心痛。
“其實……我也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沉默許久，陳易說。
他的話一下子就吸引兩個女孩的注意。
陳易指着放在牆角一疊一疊壘砌起來的雞蛋，旁邊的臺上還放着一隻裝雞蛋的桶。
“當初我看他們直接打破雞蛋往裡裝，一次又一次。我提醒，每次用完蛋液的桶必須清洗，他們對我的話置若罔聞，還說他們幾十年就是這樣過來，蛋液裡還會滋生更利於口感的益生菌。可是現在看，應該是這個環節產生了大量黴菌。”
“你這人，明明知道不可以，爲什麼不阻止？”賈佳埋怨陳易看出了問題卻不理不問。
陳易沒有替自己辯解，當初他是覺得自己的位置很尷尬，爲了不引起大家的不快，他才默默走人。但現在情況真的發生了
，他也好後悔當初沒有及時阻止，或者沒把這個擔憂告訴她們，以直髮生今天這麼惡劣的事。
“算了佳佳，別說了。”程然多多少少可以體諒陳易當時的苦處。剛纔他也說了，他向他們提出來，大家卻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因爲他們以爲他們是這個業內的資深人士，絕不會允許這個無名小卒指手畫腳。
說不定，正是因爲陳易提出這一點，更產生他們的逆反心理。就算應該要那麼樣做，他們也偏偏不。就是給陳易一個下馬威。
事到如今，追究再多也無用。
程然只說，“先拿那個桶內的殘液去化驗，確定問題是不是出在這裡，接下來的事再說。”
……
今天是沈氏企業最後一個季度的業績彙報會議，也是年度總結。
前幾天關於有人食用“子貝”糕點而入醫急救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這會兒，大家聚在一起口若懸河談這事。
沈季珞走進會議室，剛還嘈雜的室內頓時鴉雀無聲。
沈季珞英挺的眉微微一皺，腳下步子卻還是沉穩的。
他面不改色走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坐下。
“季珞……”在他對面的一位叔叔故意問，“你老婆那家店現在如何？”
他這一問，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
“什麼如何？”沈季珞反問，棱角分明的臉不着情緒。
“這……”叔叔彷彿吃了一個放了幾天的硬饅頭，嗓子一下子堵住了一樣。
“現在那家店還經營嗎？”另一位叔叔接着問。
一個二個長得五大三粗，卻像女人一樣婆婆媽媽！沈季珞心頭不悅，但對方畢竟是長輩，他還不能拿臉色出來。
“經營。”沈季珞說。
“生意沒受影響吧？”叔叔盡揭傷疤。
“還好。”沈季珞沒什麼熱情和他談。
聽到他的回答，衆人紛紛擠眉弄眼，都不相信。
怎麼可能還好？幾十個人食物中毒，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再去她家買糕點吃不等於白白送命嗎？估計白送都沒人敢要了吧！
“那調查清楚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嗎？要我說，侄媳可能平時也是疏於管理，如果她凡事都監督到位，不至於發生這樣的事。”
沈季珞不吭聲，打開筆記本，佯裝看資料。
“要不叫侄媳換個行業玩玩，食品業辦得好來錢，辦不好分分鐘要人命，不好弄。反正你們也不差錢，不至於把名聲搭進去。”
“這次表面上是‘子貝’形象受損，但所有人都知道‘子貝’老闆是你老婆，你也不可避免受到波及。往更深一層說，沈氏的名譽也會受到影響，這事你可得處理好啊！”
叔叔們嘴上關心着這次事件的後續處置問題，暗地裡都在看笑話。
面對這羣僞善的人，沈季珞沒有多說什麼，但也不能不表達，否則會被有心人拿來故意做文章。
“謝謝各位叔叔提醒，這事我會處理好。”沈季珞不想再留在這裡面對他們醜惡的嘴臉，他站起，“我去外面抽根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