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內
賈佳一邊給代峻凡收拾行李,一邊對浴室的人說,“你下了飛機就給我打電話。還有,不要用酒店的毛巾,不乾淨。我把你的水杯和毛巾全都裝在袋子裡放行李箱了,記得拿出來用。”
浴室傳來水流的聲音,沒人回答。
“還有什麼?”賈佳看了看已經被塞滿的行李箱,指尖敲着鬢角使勁地想有沒有什麼東西遺漏了。
應該齊了!
賈佳很滿意地看着被自己整理好的行李箱,卻沒合上箱子。還要等峻凡出來親自檢查一下才行。
愛人等一下要飛去外地出差,時間大約是一週。
雖然他在帝都的時候也有過一週不來的情況,但那個時間他畢竟還在這座城市。兩人呼吸着同一座城市的空氣,看着同一座城市的建築,也覺得他就在身邊。可他要去外地了,就算是一天,也會令賈佳覺得心頭空落落的。就好像丟了什麼東西,全身都不得勁。
整理行李也有些累,賈佳坐在牀邊休息。
枕頭上放着他的手機,兩部。
賈佳隨手拿起一支,想看時間。
摁下開機鍵,屏保是一個小寶寶的相片。
小小的人兒眼睛都沒睜開,偏頭睡覺,憨態可掬。
這是他兒子吧?
賈佳再拿起另外一部,同樣屏保裡有小寶貝。只是這一張,相片裡還多了兩個人,那就是寶貝的爸爸媽媽。爸爸媽媽各在寶寶的兩側,大大的掌心攤着寶寶的小手,在寶寶臉頰親親。
他可以將他的家人設成屏保,大大方方給所有人看。但自己的相片卻是不允許出現在他的手機裡。甚至是隱藏在深處也不行。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看到兩支手機的屏保,賈佳覺得被深深傷害了。
只在腰間繫着一條大圍巾的代峻凡走出浴室,見賈佳坐在牀邊發呆,他擦着頭髮走過去,“想什麼這麼出神?”
“我們分手吧。”賈佳擡起頭來,眼神和語氣都沒有絲毫迴避與猶豫,很堅定。
代峻凡擦着頭髮的手頓住,大腦一下子空白,就那樣怔怔地看着她。
“你說什麼?”許久,他才問。
賈佳站起來,目光與他的撞在一起,“我說,我們分手。”
“你又胡鬧什麼?”代峻凡似是很焦躁,他一把扯下包在頭上的毛巾,隨手就丟在地上。他身子微微側着,臉偏向一邊看雪白的牆,僵僵地站在賈佳跟前。
“我沒有胡鬧,我要分手,分手!代峻凡你給我聽好,我要分手!”賈佳就像吃錯了藥,她猛地伸出手去推代峻凡。
代峻凡不及防備,直被她推到牆上。
“你瘋了!”他怒斥。
“是,我是瘋了!我看到你們一家三口的相片我就瘋得恨不得殺了你!然後我再自殺,隨你去。這樣,在陰曹地府我們纔可能光明正大走在一起。”
賈佳忽然又將牀上的行李箱拖下來甩在地上,還用腳重重踩在箱子裡。
“呀……”她突然一聲痛呼。
代峻凡着急地靠過去,“怎麼了?”
手剛觸及她的身體,就被賈佳狠心地揮開。
“你滾,不要靠近我!代峻凡,你他媽的給我聽好
,老孃不幹了,老孃纔不把青春浪費在你身上。老孃要去找個男人嫁掉!不管他缺胳臂還是少腿,不管他有沒有錢,也不管他是不是gay或者性無能,只要他能給我婚姻,讓我成爲一個妻子就可以!”
賈佳憤怒的咆哮,瘋狂的模樣令人不敢靠近。
而幾步外的代峻凡看見箱子裡的白色襯衣上漸漸有了鮮血的印跡。
他瞳孔一縮,心明顯疼了起來。
“小佳……”他又靠近。
賈佳還想將他推開。然而這一次代峻凡已經有了準備,他大力地擁着賈佳,再將她攔腰抱到牀上。
原來賈佳的腳踩破了放在行李箱內玻璃杯。此刻她白皙的腳心源源不斷地淌着鮮血,連牀單都染紅了。
代峻凡心疼得要命,“忍忍,我給你洗傷口。”
如果傷口深,還要送醫院才行。
可是他的飛機一點就要起飛,他沒有多餘時間留在這裡。這要怎麼辦?
賈佳咬着嘴角,不準自己疼得呻吟出來。但眼淚卻順着眼角蜿蜒而下。
叮咚--
有人按門鈴。
會是誰來?
代峻凡已經忙得焦頭爛額,這個時候門外的人無疑成了不速之客。他不想理會,只飛快去拿藥箱,找出酒精和棉花球,準備給賈佳清洗傷口。
叮咚--叮咚--
門外的人不停按門鈴,就好像不開門就不走了。
代峻凡連穿衣服的時間也沒有,大步走過去,拉開門就想衝外面的人發泄一下脾氣,沒料到門外的人竟然是賈佳的好友。
“呃……”當看見來開門的人不是賈佳,而是赤着上身,僅在腰間繫着圍巾的代峻凡,程然的臉也一下子就紅了。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
她自覺地低下頭去。
“你來太好了!”這個時候,代峻凡不再覺得門外的人是不速之客,他也顧不得許多,一把拉程然進來。
“喂……喂……”程然一個勁甩手,不要他碰自己。
搞什麼呀,這男人也太隨便了!
而且他還沒穿衣服呢。
“小佳受傷了,你幫我照顧她。”
“她在哪兒?”一聽賈佳受傷,程然也顧不得矜持,看着他,着急地問。
“跟我來。”代峻凡將她往主臥帶。
當看到賈佳的腳鮮血淋淋,程然嚇得呼吸都停了。她快步跑過去,擔心得不行,“佳佳,你這是怎麼搞的?”
“踩在玻璃杯上了。”代峻凡解釋。
“快送醫院。”程然吆喝代峻凡開車將好友送去醫院包紮。
代峻凡卻站在原地,甚至連幫着程然扶賈佳起來也沒有。
“你木頭啊,趕緊的!”程然一個人好吃力,不由得就罵一邊的男人。
賈佳含了淚水的目光也看着他,卻見代峻凡皺起眉頭,“我馬上要去機場,到了那邊有一個很重要的晚會,推脫不得。”
漸漸,賈佳瞳底的最後一絲光亮也暗了下去。
“那你趕緊滾,有多遠滾多遠,不準再出現在佳佳面前!”若不是要先送好友去醫院,程然早就衝上去暴打這男人一頓了。
“這些天麻煩你,好好照顧小佳。”
程然費力地扶着賈佳,從代峻凡跟前經過,理也未理。
看着兩個女孩相互依靠着蹣跚往前,代峻凡心頭很不是滋味。然而他的步伐,最終還是定在原地,未移半分。
醫院急診室內
程然坐在牀前的高凳上,一個人碎碎念,“你說你是不是傻?拿自己的傷痛你以爲是懲罰的他?還是你以爲你的傷痛可以挽留什麼?看看,到最後送你來醫院的人還不是我。”
“如果你不出現,現在陪在我身邊的就是他。”
“你……”程然簡直怒其不爭,“那我走,你叫他來陪你!”
聽賈佳的語氣彷彿是在怪自己破壞了她的好事。
程然一肚子氣,站起來就轉身要走。
真的走了兩步,她又停下來。
“唉……”她重重嘆氣,再次回到凳子裡坐好,“佳佳,算我求你,換個男人吧!”
“不換!”賈佳很堅決地搖頭。
如果換得了,又怎麼會拖到今天?
無數次,她都對他提出分手。她想拿如此決絕的方式逼他做出一個選擇。但又一次次地被他拋在牀上,在他狠狠的撞擊下,她又變得什麼都忘記了。
她承認自己賤,但此生遇上了一個讓自己賤的男人,她還能怎麼辦?
她已經習慣了賤,就好像那是骨子裡的本性。她改不了!
程然好頭痛,曾經她無數次的希望賈佳脫單,找到心愛的人共度一生。但如果她以這樣的方式和心愛的人共度一生,程然會爲她心疼一輩子。
“現在幾點了?”賈佳問。
程然拿出手機,“一點十五分。”
“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天上了。”賈佳說。
最好死在那邊永遠別回來!程然壞心地詛咒。
“看你這樣子也去不了培訓班了,我打電話給易帥說一聲吧。”程然猜,這個時候的陳易一定已經在教室裡準備下午要用的材料和器皿。那個男人雖然看上去憨憨厚厚的,人卻很細心,做事一絲不苟,身上擁有許多男人沒有的閃光點。
有時候,程然覺得就連沈季珞都比不上他!
至少陳易不論她們說什麼都不會生氣,只會搔着頭髮憨憨地笑。
而沈季珞那個自大狂,稍微惹他不開心,那男人就用沉默裝深沉,裝得人心裡怕怕的。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冷暴力!
“沒關係,我去。”
就在程然拿起電話要撥的時候,賈佳卻說她要去。
“你的腳受傷了!”程然提醒。
“才縫了六針而已。又不是斷了。”賈佳不想待在醫院,也不想回家。她想有人陪着她,說說鬧鬧,時間纔會很快被打發過去。
程然看了看她包着紗布的腳,提議道,“佳佳,反正他也出差了,這幾天你來我家住吧。”
“好。”賈佳沒有拒絕。
下午賈佳在程然的攙扶下一瘸一拐來到教室。
“小佳,你這是怎麼搞的?”陳易看見賈佳在程然的幫忙下吃力的行走,立馬過去,很擔心地看她纏着紗布的腳。
“不小心被玻璃劃了。”賈佳解釋。
“哈……這是給你的教訓,誰讓你走路不長眼呢?”身後傳來一記涼涼的譏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