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紅着臉用力地將他推遠一些,“走開,我洗澡了!”
程然幾乎是逃難一樣的跑到衣櫃前,拿出乾淨的睡衣,一刻不作停留在衝進洗漱間。
即使隔着門板,外面沈季珞沉沉的笑聲,依舊有力的穿透進來。
在洗漱間待了足足半個小時,覺得再見他不會尷尬了,程然這纔出來。
……
“高盛銀行”雖然總部設在帝都,但近來臨市有個重大的項目正在進行。需要沈季珞兩地往返。有時時間太緊,他就在那邊一待好幾天。
程然體諒他的辛苦,都不太打擾他,不希望他因爲自己而分心。
離開沈季珞的日子,她終日無所事事,與沈子妍和賈佳一起,成爲“三隻米蟲”組合。
在心理醫生的開導下,她和沈子妍的病情逐漸好轉。
這一天,程然接到簡小澄打來的電話。
“借車?”她有些意外,簡小澄竟然要借沈季珞那輛Maybach9S。
“可以嗎?”簡小澄清越的音色微微揚起,略帶卑微。
是因爲拍了沈季珞那輛Maybach車鑰匙的相片,她才順利加入帝都Maybach車友俱樂部。之前她還能借口說車子正維修,或者車子借人這樣的理由搪塞過去,可明天要和陸宸去外地遊玩,他的車今天被刮蹭了,明天只能開“自己”的車。
不是程然不願意,只是不太相信簡小澄的車技,“那車是全進口的,我也沒開過,你有把握hold它麼?”
據程然所知,這女人拿到駕照後一次也沒上過路。怎麼可能開得來沈季珞那輛Maybach?
聽得出來程然是擔心自己的駕技,簡小澄說,“明天我和陸宸出去玩,他的車在維修店,所以明天由他開。”
這樣啊……
程然說,“那好吧,你看在哪裡交車?”
程然並不認爲這個女人會叫陸宸過來開,那樣一來,她千金大小姐的人設不攻自破。所以她想怎樣接車呢?
“你看看能不能請人把車子開到‘萬豪廣場’的地下車庫,我在那裡等你。”
“好吧,你在‘萬豪’等我。’”程然掛斷電話,又給沈季珞打去,她需要一個會駕駛那輛純進口Maybach的司機。
當然,她也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沈季珞。
電話那頭,他輕蔑的語氣傳來,“那女人手段不算高段,遲早露餡。”
“那是她的事,只要她事後別賴我阻礙她嫁入豪門就行了。”畢竟曾經是閨蜜,程然也希望她過上她理想的生活。
況且每個人的生活方式和觀念不同,論不到自己說三道四,妄加評判。
“季珞,借麼?”
“你都已經答應她了,我能不借?”扇她耳光的事,他可做不出來。
“我就知道你最好。”
“對你,我從來都有求必應。待會兒我通知小李,他開過去。”
小李司機程然是知道的,曾經被他關在別墅的時候,小李是她的專屬司機。
“那就這樣。”
“嗯。”
結束通話,小李的電話不出五分鐘就打了過來。
聊完之後,程然看嵌在牆上做工簡潔卻造型精美的時鐘,已經下午五點了,出去吃飯吧。
她拿起包出門,來到離家十幾分鐘的一家大型商場。正推着車在冷藏區選購奶質品,迎面而來的婦女看上去有些眼熟。
程然仔細回想,卻不料婦女更先認出她。
“你好,程小姐。”
程然愣在原地,就算她把腦子想破了,卻還是想不起這個面色臘黃,容顏憔悴的中年婦女是誰。
許是看出了程然的尷尬,中年婦人主動說,“我是佳航的媽媽,曾經在醫院,我們見過一次。”
對,是她!
程然恍然大悟,這女人比從前看起來,老了好多!虛長十年光景不止。
不過想到這個女人是徐佳航的母親,程然心裡就很酸,又生氣,也難過,隱隱也有罪惡感作祟。心情複雜,百感交集。
“你好,阿姨。”她對待自己如此客氣,應該還不知道徐佳航進去與自己有關吧。
婦人笑意和善,又說,“我和他爸一直都以爲你會……”
說到一半,婦人又搖了搖頭,長長嘆氣,“是我們家佳航沒福氣。”
“他……現在……”程然根本不知道要和婦人說什麼,她此刻腦子亂得很,只是無意識地接着她的話。
“嗯,他很好,謝謝程小姐關心。那你忙吧,我走了。”婦人明明笑着,可是看得程然心口泛痛。
這個和媽媽一般年紀的女人,笑容像在哭泣。
徐佳航很好?怎麼可能?由於所犯罪行情節惡劣,他已經被執行了槍決。
許是她不願意兒子在自己心裡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所以不說吧。
徐佳航那個男人,曾是程然一生的惡夢。她恨不得他死,永世不得超生。然而此時此刻,見到他母親,聽他母親微笑着用母親疼愛兒子的語氣說他很好,程然的心又彷彿被狠狠地撕扯着。
生命走到她那個年紀,最大的痛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程然正在傷春悲秋,兜裡的電話響起。
“喂?”對方是簡小澄。
“然,我……我把車撞了。”
“什麼?”程然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這才借給她多久啊?前前後後不足一個鐘吧。
並不是心疼車,但程然覺得既然是借別人家的東西,況且又是那麼奢侈的車子,你好壞也要用點心,小心翼翼纔是啊!
程然匆匆趕去出事地點,司機小李也在。
簡小澄似乎是被嚇到了,坐在一旁的花臺上,面色慘白,神色發愣,幾縷烏黑的髮絲還垂下來遮住她半張玲瓏小臉,楚楚可憐的樣子令人都不忍心大聲對她說話。
車頭撞在一棵大樹上,引擎蓋變形,車門也微微凹陷。
路邊聚了不少的人看熱鬧,都在感嘆,“可惜了這麼好的一輛車!”
好在只是車子受損,人無大恙。
“什麼情況?”程然來小李跟前,問。
小李責怨地看了看坐在一旁裝模作樣的簡小澄,如實說,“我聽太太的話,將車開到‘萬豪’聯繫她。後來她上了車,硬要我陪她兜風。當時我就懷疑她會不會開,她騙我說會。結果別說瞭解車子的性能,她根本連開車基本的常識也不懂。我坐一旁心驚膽顫,不斷提醒她該如何駕駛,到頭來她還吼我,說我吵得她沒辦法開車。後來她就撞上去了!”
小李很生氣,卻也替自己擔心。
雖然不算大的意外,不過像這樣的豪車修理起來隨隨便便也是幾百萬。保險是有的,但總歸給老闆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程然不懷疑小李所說,據她對簡小澄的瞭解,虛榮心極強的她確實會幹些一般人無法理解的事。
程然來簡小澄跟前,不說話,居高臨下看她。
“然~”簡小澄擡起一雙水潤的眸子,好像多委屈似的,淚眼巴巴,可憐兮兮看她。
“你告訴我說,車子是由陸先生開,所以我才借你。”
“我……”簡小澄想替自己爭辯的,但在程然犀利的目光下,她嚇得把後面的話咽回肚子。
她咬着嘴角,清澈的淚水在眼睛裡盪漾,猶如受了欺負的貓咪一樣聲音低低淺淺地嚶嚀着,“我沒有你這麼好的運氣,我從小就命苦。對於我這種活在社會底層,經濟拮据的女孩來說,豪車只能是我美好的夢。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也會坐上豪車,更沒想過我可以擁有它。所以小然,請你原諒我的衝動,請體諒我的情不自禁,我只是太想試試開豪車的感覺了。我……太想體會被人羨慕的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