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骨聳得更高，不知是因爲生氣，還是因爲這樣的對話而不自在。
但壞心的程然發現逗弄這個一本正經的高官還挺有意思的，於是她拿出之前對付夜場客人那套，說話越發露骨膽大，“你別不承認，現在高官包養情人已經是基本國情。你們在臺前做報告兩手抓兩手硬，下來還不知道在多少種抓法，多麼個硬法。你老婆比起現在的女孩來說，年紀是大了些，長得也不算漂亮，但好歹人家跟了你這麼多年，人老珠黃了被你嫌棄，你們這種男人我最瞧不起！”
“我說過，沒有情人，沒有小三，沒有二奶，不過，我不需要向你解釋這些！你愛信不信！”向來冷靜沉穩的商務部長竟然有些像小孩子，說出的話頗有氣性。
“算了算了，當我沒問。我知道，你們這種高官就怕醜事被人揭穿，否則仕途盡毀。其實呢？誰不知道你們背地裡多的是投懷送抱的女人。”
見陸厲景又要澄清什麼，程然趕緊伸出手，“好了，就此打住，我不說了。”
但陸厲景並不想就此結束，他轉頭看着程然，聲音低沉幽緩，彷彿一定要叫程然相信，“除了她，我沒有其它女人。還有，我不是人--渣！”
嘁，誰管你有沒有女人？人渣這種東西，是自己不承認就能掩蓋的麼？
程然懶得和他爭，她撇開頭看窗外。燈火煌煌，整個城市都淹沒在璀璨的霓虹燈裡。
幸好季珞今天離開了，若不然他看見自己捱打，一定會心疼死的。
季珞，你在那邊還好麼？此刻我正想你，你呢？有沒有想我？
待我老去那一天，他會不會也去外面找情人？
車子停在醫院地下車庫，下了車，程然沒有等他，直接往電梯去。
陸厲景大步追上，兩人走進電梯。明明是一起過來，但卻像是陌生人，誰都沒有說話。
檢查完，並無大礙，只是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
自始至終陸厲景都在一旁，付費拿藥相當主動。
爲自己的老婆收拾爛攤子，也難爲他這樣的高官了。程然冷眼看他來來回回，心裡沒有半點感激。
出來醫院已經晚上十一點，他將程然送回露灣國際。
車子剛停下，咕嚕嚕--
程然的肚子很不客氣地叫起來。
這也難怪，她本來是出來吃飯的，誰知道飛來橫禍？
“我請你吃夜宵。”陸厲景想和她再多待一會兒，哪怕是多一秒也行。
“不用，我還沒缺錢到需要人請客的地步。”程然解開安全帶，沒有任何留戀地推門下車。
她重重摔上車門，彷彿要發泄心頭的怒氣。
程然沒有回頭看車內的人，她只是一直往前走，走進不遠處的一家24小時營業便利店，買了兩桶泡麪出來。
見他的車還停在原地，程然眸上兩道黛眉淺淺一蹙。
這男人沒毛病吧？怎麼還不走？
不過他走不走都與自己無關。程然將陸厲景拋之腦後，她沒再多看小車一眼，直接無視地從它面前經過。走進小區，頭也不回。
看
着她嬌小的身影在夜色搖曳，越來越遠，逐漸縮成一個小點，直到再也看不見。陸厲景這才發動車子，緩緩駛離露灣國際。
第二天，程然睡得迷迷糊糊，有人按門鈴。
站在門口，她按亮監控屏。
門外是兩個男人，一個上了年紀，卻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而另一個比較年青，貌比潘安。他不是那母老虎的弟弟麼？
“什麼事？”她沒有開門，對着監控屏問。
“程小姐，昨晚小女多有得罪，今日老夫登門道歉，還請開門。”
程然也想聽聽這個男人會怎樣替女兒開罪，她將門拉開。
“說吧，這事你們想如何處理？”她將兩人領至沙發處，程然自己坐下去，雙臂環抱，長腿交迭，小臉露出一股子傲慢。
既然是他女兒做錯事，程然沒打算拿好臉色出來。她沒替他們倒水，也沒有熱情地請他們入坐。他們自便！
時任國家經濟司司長的鄭元生倒也不介意，他在程然對面的沙發坐下，鄭家豪與父親一起。
“是小女一時糊塗做了傷害程小姐的事，還請程小姐念她愛夫心切，寬恕她這一回。”
哼，既然知道是自己的女兒做錯事，居然開口就想得到自己的原諒？簡直欺人太甚！
程然看着眼前的長者，他約莫六十年紀，兩鬢微白，雙眸有神。鼻樑很挺，鼻尖微勾，薄脣淺抿。面容看上去略顯消瘦，卻無法掩飾骨子裡的凌厲與精幹。
她深深看着鄭元生，搖頭，緩緩輕笑，“今日你來，不外乎想抹平女兒受犯的罪孽。但若今日是你的女兒遭人無故爆打，你會接受施暴者登門道歉，你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嗎？”
如果自己的爸爸也是高官，也有了不起的本事，眼前這兩人還敢在自己面前放肆嗎？
鄭元生見程然發火，他微微眯了眼，像在隱忍。
鄭家豪是瞭解爸爸脾氣的，他是一個容不得別人半點抗拒，唯我獨尊之人。
他立即接過話來，試圖緩解空氣裡緊張的氣氛，“程小姐，同樣身爲女人，我姐受到的痛苦相信你或多或少也能體會。我們今天來，一是想得到你的諒解，二來看看我們能爲程小姐做些什麼，當做替家姐向你賠不是。”
“你們也看見了，我能住這裡，就說明我不缺錢。”程然看向兩人。
對於這一點，鄭元生父子心知肚明。
知道程然住這裡，他們派人調查了。產權在程然名下，資產總額值七千多萬。無借貸！
這個女人如她所說，不是能用錢打發的。
“所以呢？”鄭元生的耐心已經一點一點耗盡。
“所以，我就要她受到相應的處罰。我就要她進去關幾天！”
“程小姐，你不認爲你是登鼻子上臉？”鄭元生不想再和她耗下去，丟開工作過來，這已經是他解決這件事情的最大誠意。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她什麼都不要，好，那就什麼都別想得到。
一聽這話，程然怒了，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好，就算我不識擡舉，那麼今天我也
把話說在這裡，如果這件事你們不能讓我滿意，那麼小三的名號，我也要坐實！不是要打我這個小三麼？我就好好當陸厲景的小三，我就要纏着陸厲景，就算我不要名分，我也要叫你女兒一天不要想好過！”
程然也在氣頭上，她性情本就衝動，喜歡意氣用事。此刻說這翻話，不過是想和眼前的男人鬥鬥氣，總之在吵架這方面，她不甘認輸。
“既然程小姐如此有把握叫我女兒過得不如意，我倒想看看，程小姐何來本事印證今日之所說！”
“哼！”鄭元生怒視程然，拂袖而去。
“滾，你們給我滾！”程然纔不受窩囊氣，抓起抱枕朝鄭家豪身上狠狠的砸。
抱枕軟軟的，但砸在身上，鄭家豪還是步伐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複雜地看了一眼程然，跟着父親離開。
程然將門大力地甩上，火氣沖天。
電梯內，鄭家豪看了一眼身旁臉色鐵青的父親，他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勸說，“爸，你息怒。這事說到底，確實是姐姐不對！”
鄭元生渾然不理，只黑着臉，目視前方。
叮--，電梯門開。
沈子妍正要進去，見有人，她往旁邊退了兩步。
咦，這不是？
鄭家豪和沈子妍同時都認出了彼此。
大家只是在名流聚會上見過，知道對方，沒有聊過。
沈子妍這樣的豪門大小姐纔不會主動和不相干的人打招呼，在她的認知裡，她是沈家孫女，自然是別人來巴結，用不着自己主動貼熱臉。
鄭家豪對她淡淡點頭問候，沈子妍勾了勾脣，不冷不熱。
鄭元生與兒子走出電梯，直到身後的電梯門合上，他才停下腳步，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往上爬的數字鍵，問，“剛纔那個女孩是……？”
他沒有遺漏兒子與她打招呼的小動作。而且這女孩，他也有些眼熟。
“他是沈老爺的嫡孫女。”鄭家豪介紹。
說起沈家，那可是帝都有名的旺族。就連總統都要敬三分。
雖然自己的父親沒有受過沈家恩惠，但對沈老爺，父親還是尊敬的。逢年過節都會命人送些禮品以示友好。
經兒子介紹，鄭元生才點頭，“對，之前有過幾面之緣。聽說他哥即將接手沈氏‘高盛銀行’，你花點心思，送份像樣的賀禮過去。”
“是。”鄭家豪恭敬點頭。
沈子妍知道開門密碼，輸入，進去。
“小然？”走至客廳，看見程然一顆黑色的頭顱靠在沙發上，不知是不是在睡覺？
她怎麼來了？聽出是沈子妍的聲音，程然有些心慌。
“子妍……”自己臉上還有淤青，根本掩飾不住。若是被她知道捱了打，肯定會告訴季珞。
不，不能給季珞添麻煩。身爲一個男人，不能爲自己的老婆出頭，那是多麼恥辱的事？！然而他們根本惹不起對方，若是憑着意氣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不僅對他會造成不可預估的損失，就連沈家顏面也會丟盡。
很短的時間內，程然的大腦飛速運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