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貸款買了房，老婆在家待產，車貸一個月也好幾千。而他在部門屬於可有可無的角色，他有自知之明，這次變革他肯定在裁員之列。
這可怎麼辦？他不能沒有工作，他還要養家，他還要養人，他的生活裡有好多好多需要用錢的地方。他不能沒有這份一家人賴以生存的工作！
所以顧青回來，又在程然面前痛斥沈季珞的鐵腕無情。他是一個商人，商人最根本的利益就是賺錢。只要他自己過得富貴，哪裡會管他人死活？
但程然對哥哥的斥責冷漠不理，沈季珞要做的事，那一定是經他深思熟慮的。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如果哥哥的朋友真的有把心思用在工作上，真的有努力提升自己，又怎麼可能落得被斬頭的命運？說到底是他朋友自己不上進，不思進取。對待自己的生活如此散漫，對待自己的命運如此不負責任，怎麼能怨到沈季珞頭上？
他收購那家公司，一方面是爲了創造更多財富，另一方面不也是將公司做大做強，創造更多工作機會，爲更多人提供更優質的生活保障麼？
“哥，那個公司經營不善，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你朋友所處的困境我也能體會，但裁掉他，就說明他沒有勝任的資格。退位讓賢，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事。再說，他就真的無用到少了這份工作就會餓死？他不會再謀其它職業？在我看來，全是他自己沒出息造成，怎麼會是季珞的錯？”
“好啊，好得很！”見妹妹盡是對那個男人的維護，和自己爭辯得面紅耳赤，顧青心裡翻涌着滔滔怒浪，“在你眼裡，就他有出息，就他最優秀，其它人你完全不放在眼裡了，是不是？”
“我沒那意思，我只是說實話！”程然真是受夠了。
此時兄妹二人正在顧青的房間裡，程然不想再和哥哥爭執下去，那樣兩人的面子都不好擱。她認爲，兩人都需要冷靜！
“哥，很晚了，我休息了。”說着，程然板起小臉，直接走去門前。
行至顧青身邊時，他突然伸手，嚇得程然心尖一窒，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顧青猛地一拉，整個人撞上顧青堅硬的胸膛。
“哥……你做什麼？”程然心跳加快，在顧青懷裡曲起雙臂，想隔開兩人的距離。
顧青手臂將她死死圈在懷裡，充滿怒意的聲音伴有灼熱氣息狠狠從她頭頂砸下來，“然然，你給我聽好，你是我的，這輩子都是我的。除了我，誰也休想得到你！”
“哥，你瘋了！”
哥哥向自己表白，這令程然噁心得想吐。
“哥，聽好，就算我接受全天下任何一個男人，也絕不可能接受你！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哥哥，不可能再有其它！”程然被他困在懷裡，她羞憤難當，卻必須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也必須壓低聲音，以免被隔壁的奶奶聽見。
顧青纔不管那麼多，他修長的手臂強勁地將程然箍在懷裡，重重擁着她，似乎想讓兩人合二爲一，“然然，這輩子除了哥哥，再也不會有其它男人像哥哥這麼愛你！把你交給誰我都不放心，我唯有把你留在身邊，這樣我才能更好的照顧你，然然，就讓
我們還像從前一樣，有我，有你，有奶奶，我們的家裡只有我們三個，我們的世界裡不再讓其它人進入，就這麼一直下去，哥哥陪你，天荒地老，好不好？”
“放開我！”程然全身起着雞皮疙瘩，前有徐佳航，現在有哥哥。怎麼這個世界上的變態都被自己碰到？她不要這樣的哥哥，不要他變得如此喪失理智，令人膽顫！
她用盡全身力氣掙扎，但顧青不允許，他依舊死力地摟着他，不過也就是如此，並沒更過分的舉動。
程然心慌無措，實在不得已，她擡起腳，尖利的鞋跟毫不遲疑猛力地踩在顧青腳背上。
“啊……”聽得顧青仰起脖子痛苦長嘯。
程然趁機從他鬆開的手臂間溜走，她一刻也不敢在這裡多待，慌慌張張拉開門就出去。
呃……
看到站在客廳裡的奶奶，程然慌亂的步子頓在原地，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身後的顧青追出來，也是看見奶奶了，他止步不前，氣息微喘，原本小麥色的臉上浮現狼狽不安的紅暈。
儘管奶奶精神狀態很差，但一雙歷盡滄桑的眼，目光依舊精銳。此刻奶奶看着面前氣息不穩的孫兒、孫女，她不說話，只鬆馳的嘴角微勾，洞若觀火。
“奶奶，你還沒睡？”
是不是奶奶聽到什麼了？
程然無措，不知道如何掩飾剛纔的一切。
“奶奶……”顧青走上來，高大的身子站奶奶面前，破釜沉舟，將無法忍受的事說出來，“然然瞞着我們，已經結婚了。而那個男人根本不是一個好人，他不僅害我丟了工作，還找人把我打進醫院！”
“哥！”程然用一雙失望的眼睛看哥哥。
她無法相信，哥哥竟然不顧奶奶的身體狀況，一心只顧發泄他心頭的不甘和怒火。
奶奶不動聲色看着兄妹兩人，少頃，她才道，“這事，我知道。”
“你知道？”這下換顧青詫愕。
程然走上來，她站奶奶身旁，小手扶着奶奶，望着哥哥說，“我和季珞的事我已經告訴奶奶了。”
就是擔心哥哥會衝動之下把自己和季珞的事添油加醋、不負責任告訴奶奶，所以那一日，程然已經和奶奶說了。
雖然已經有了這樣的預期，有想過哥哥會做這樣的事，但真正等這件事發生，程然還是覺得她接受不了。
哥哥變了好多好多，根本就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了。
奶奶輕嘆一聲，她粗糙的掌心輕輕拍着手臂上程然的小手，對着程然，滿臉慈祥，“我知道你是個有分寸的孩子，雖然性情直率，意氣用事，但這麼多年，你也沒讓奶奶失望過，你一心一意，就爲這個家着想。這些，奶奶都看在眼裡。所以……”
奶奶轉頭看着嫉恨的顧青，又說，“既然然兒有了丈夫，那也是你妹夫，是這個家的人。老婆子我接受他，也請青兒你，拿出當大哥的姿態，好生招待這個妹夫。”
聽完奶奶的話，顧青受不了，他憤怒的扯開嗓子咆哮，“那個男人不過是有錢，長得好看些，但越是這樣的男人越不靠譜，他不可
能真心對然然好。他根本就是貪圖然然的美色，然然跟着他，或許現在過得風光無限，但將來會吃虧的！”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現在，就不要替將來打算了！”也是從自己身上，奶奶後悔不已。當年她就不應該隻身留在家裡守候遠去的丈夫，她應該陪同丈夫一起，那麼即便走到天涯，也是咫尺。
悔呀，真的好悔！
所以奶奶雖然生氣程然的隱瞞，但經歷諸多事情之後，奶奶也算明白了。活在當下，享受當下，哪怕只有一秒，也比遙守未來好得多！
顧青搖着頭，他無法相信聽到了。
奶奶竟然一點不反對，相反還默許妹妹的婚姻。
“然兒，趁老婆子現在心還明，眼不花，把他叫來，奶奶好好看看。”
“嗯，我這就告訴他！”得到奶奶的認同，程然嘴角上揚，眉飛色舞。
顧青受不了，他覺得有人拿刀狠狠剜着他的心！
“不，我不同意，我絕不同意……我不認可這個妹夫，他不配得到然然……”說着，顧青將一切都拋之腦後，拉開大門，頭也不回沖了出去。
“奶奶……”見哥哥衝出去，程然有些擔心。
她看着奶奶，內心充滿不安。
“沒事，由他去。待他想清楚了，會回來的！”奶奶長長嘆氣。
這麼多年，她豈不知孫兒對孫女別樣的情感，只是這是小輩的事，他們都沒捅破那層紙，她這個當老人的自然不能主動提及。感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強求不得。如今兩人算是把話敞開，孫女既然已經結婚，那麼她也不會放任孫子做出格的事！
一些不適合的念想，該斬斷就斬斷。趁她老婆子還有口氣，一定要將這事斷清明，算是爲然兒好，也是爲青兒他好啊……
程然回到房間，給沈季珞打去電話。
“我奶奶同意我們的事了！”當對方一接聽，她就迫不及待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電話那頭有片刻沉默，旋即傳來淡淡的“嗯”一聲。
自己如此激動，相較之下他的反應並不如預期那般興奮。這令程然興致全無，“你怎麼這樣的反應？”
語氣含了不悅。
“你想要我如何？”他問。
爲了他，自己剛和哥哥吵了一架，大家把臉面都撕破了，他卻不冷不熱，程然很失望，“我怎麼知道你應該如何？你自己不會想？我簡直就是有病，幹嘛把和你的事說出來？我就應該瞞着大家，這樣將來分開，也不會有人追問我離婚的事。”
“女人，聽好，再也不要叫我聽到離婚這樣的話。否則我會天天折磨得你下不了牀！”
“你除了威脅我，還會什麼？”程然很好的心情瞬間變得很不好。這個男人的反應叫她無法忍受，太冷淡了！
“沈季珞，爲了我們兩的事，我都這麼努力了，在聽完這個消息後，就算你不像我這樣激動，但至少開心一下，說些好聽的話會死啊？”
“如果我說，我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表達，信嗎？”陽臺上，沈季珞站在皎潔的月光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