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綰依車開出去不到十分鐘,已經決堤的淚水,就讓她不得不將車子停靠在一邊。
心痛難耐,可江綰依告訴自己,她必須得走了,抹乾眼淚,側面一輛車,穩穩地停在江綰依車子的正對面。
凌夫人走出來。
江綰依一怔,她怎麼會在這裡?
凌夫人仰着脖子,江綰依心力交瘁,着實不願意跟凌夫人對峙。
“怎麼,你爸爸死了,就連家教也跟着埋葬了是嗎?見到長輩不知道下車行禮?”
江綰依原來還欺騙自己,淩氏的人可能不知道爸爸去世,畢竟這件事情太過突然。
凌夫人開口,打破了江綰依所有的自欺欺人。
她嘴脣都跟着泛白。
“所以,淩氏的人明明知道我爸爸去世,卻故意沒有一個人來參加葬禮,是嗎?”
江綰依坐在車裡,臉色說不出的難看,她擡起頭,控訴地望着凌夫人。
“淩氏集團的家教呢?凌夫人!”
凌夫人沒想到,江綰依作爲吃虧的那一方,竟然還敢這麼跟她說話!
“你放肆!你們江氏不過是我們救濟的一條狗,我還沒聽說過主人去看狗的道理!”
凌夫人這話說得不可謂不難聽。
江綰依氣得渾身發抖,她閉上眼,強自按捺住心裡的火氣。
“凌夫人,你怎麼侮辱我,污衊我,我都可以不計較,可是我爸爸已經去世了,你怎麼能這樣說逝者,難道你就不怕以後遭報應麼?”
江綰依的淚水從臉頰劃過。
爲什麼直到現在,爸爸都已經去世了,還要因爲自己,受到凌夫人的侮辱?
她平生第一次,這麼恨淩氏,恨凌璟越,恨凌夫人!
凌夫人被她這幾句滿含恨意的嘶聲控訴給嚇着,心中生出幾分怯意。
“怎麼,難道我說得不對?我們淩氏集團,沒有給你們江氏接濟?江綰依,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臉!你爸爸去世,我們憑什麼去看?”
凌夫人說着,冷冷地掃向江綰依,“我們淩氏沒有你這種勾三搭四不清不白的兒媳婦,你爸爸,也不是我們的親家,生死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警告你,識相的,就滾出凌家,別死扒着我們璟越不放!”
江綰依平生第一次這樣恨一個人,恨不能撕碎她的嘴。
“身爲長輩,凌夫人,你是我見過最噁心的人!”江綰依坐在車裡,可她渾身都疼得發顫。
“你說什麼?你是不是想江氏集團明天就破產!”
之前江綰依伏低做小,一直都很溫順,凌夫人欺負慣了,想不到這個賤人,現在開口擠兌她一套一套的,簡直要氣死人!
“就算我不說,你的好兒子,不是照樣會讓江氏破產!”
江綰依嘶吼一聲,她打開車門,凌夫人嚇得忙不迭後退兩步,生怕江綰依這個女瘋子此刻控制不住,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江綰依,你要好好地記清楚這個人的嘴臉!
她,凌璟越,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間接害死爸爸的兇手,包括自己。
凌夫人遍體生寒,這是什麼眼神?
凌夫人被江綰依死死地盯着,那股怨恨、不甘,還有從心裡用上的殺意,都讓凌夫人膽戰心驚。
“你,你幹什麼,你想做什麼!”
凌夫人一邊說,一邊往後退,對着身後的車子怒聲道:“你們都是死人嗎?淩氏找你們這種保鏢幹什麼!還不快過來保護我?”
原來,高高在上的凌夫人,也不過是貪生怕死的膽小鬼。
江綰依突然笑了,笑得驚悚和淒涼。
她的父親,竟然被這樣的女人侮辱,不知道他泉下有知,會不會嘲笑自己,竟然跟了這樣的婆婆。
“凌夫人,你的兒子,不再是我的丈夫,我,也不稀罕你們凌家!”
江綰依說完最後一句話,踏上車子,疾馳而去,徒留一排尾氣,和愣在當場氣得七竅生煙的凌夫人。
凌璟越並不知道,自己跟江綰依的車子迎面擦過。
江綰依買新車的時候,凌璟越已經一個多月都不曾回家,他心心念唸的,都是趕緊回去看看。
踏進別墅,管家忙不迭迎上來。
“少爺!少夫人已經離開半個多小時了,我往江氏老宅打電話,接電話的是江二小姐,她,她說……”
管家臉色有些難看。
“說什麼。”
凌璟越大步走到茶几前,看到了那份已經簽字的離婚協議書。
“她說,江綰依該死,不會讓她回江氏的。”
凌璟越猛然回頭,“她怎麼敢?!”
凌璟越的質問聲,如悶雷一般,炸裂在別墅
內。
管家低頭不語。
怪不得少夫人露出面如死灰的表情,她已經無處可去。
而少爺,在她最悲傷的時候,還跟萬家小姐在一起。
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忍受不了,這樣的丈夫吧?
凌璟越盯着離婚協議書,瞬間將它撕成粉碎!
離婚?!
休想!
他凌璟越的女人,生死不論,都是他的人!
想這樣離開,可以,但是,不論她走到哪裡,都是他凌璟越的妻子!
心裡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凌璟越的臉色,已然難看非常。
頹然地坐在沙發上。
幾個月來,他再次踏足自己的家,這裡,卻已經沒有江綰依的蹤跡。
打開桌子上的錦盒。
裡面好端端地,放着那枚戒指。
江綰依狡黠的笑容,設計的小心眼,跟他歡好的時候,羞紅了臉頰,柔嫩的皮膚,懷孕的母性微笑。
一切的一切,都在凌璟越的眼前不斷浮現。
他驚覺,縱然再恨,卻做不到不愛。
什麼老死不相往來,他早該知道,江綰依,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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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凌璟越什麼都做不了。
也什麼都不能做。
“少爺,怎麼辦,要把少夫人追回來嗎?”
凌璟越搖頭,“不必追她。”
讓她走。
萬家虎視眈眈,爺爺和母親,也不會輕易放過什麼都沒有的江綰依。
離開,未必是壞事。
越是身邊最親近的人,越是防不勝防。
默默地走進臥室,主人好幾天沒回來,房間裡多了一分冷清。
許是江綰依才走沒多久,房間裡還瀰漫着淡淡的幽香,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洗手間裡,他和江綰依的漱口牙杯,還親密的靠在一起,江綰依的牙刷,輕輕地靠在牙杯上。
凌璟越心頭一酸,昂起頭,努力讓想要滲出來的淚水,憋回去。
打開衣櫃,他爲江綰依買的衣服,整整齊齊地放着,彷彿根本不知道,主人再也不會回來。
自己的衣櫃,所有的衣服襯衫,依舊平整嶄新地羅列着,如江綰依在的時候一樣。
凌璟越捂住胸口,再也忍不住,淚水從堅毅的臉頰滑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