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宴楓夫婦走了很久了,陸承佑還沒有從書房出來,何蔚藍泡了一杯熱咖啡端上去。
他坐在書房裡,揹着桌子,聽到門響聲轉過身來。
“熱咖啡。”
何蔚藍笑着走過去,見他手裡正拿着她的項鍊,已經打開了,他剛纔可能就是看着裡面的照片出神的。
何蔚藍一激動,立即放下咖啡,跑到他身邊,“佑,你是不是找到這個男人了?他是誰?在哪裡?和我媽媽是什麼關係?”
陸承佑將項鍊吊墜合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伸手將她拉到大腿上,她就順勢又拿起那個吊墜翻來覆去的看,希望看出點什麼線索。
“還沒有,不過既然你母親把他放在吊墜裡,又把這個吊墜留給你,我想應該和你的身世有關。”
何蔚藍擺弄吊墜的手頓住,“身世?”
難道照片裡的男人才是她的親生父親嗎?
不,不可能,怎麼可能!
何蔚藍立即搖頭,大聲叫道:“不,不可能,我爸爸是何家林,纔不是這個男人。”
陸承佑則靜默的看着她,深邃的目光變幻莫測。
陸老爺子被送去美國的醫院的那天,只有杜遠陪同,何蔚藍心裡難過,想跟他們到機場,也被陸承佑給攔下了。
陸老爺子走後,陸承佑交代,每個人都要如往常一樣,該幹什麼的幹什麼。說完特意看了何蔚藍一眼,何蔚藍
本就心裡難過,被他這一看,氣得渾身哆嗦,也不說話轉身上樓了,躲在房間裡偷偷哭起來。
陸承佑過去安慰,她就質問他。
“爲什麼不讓我去送爺爺?”
陸承佑本來不想說的,但是心想如果不說出來,她只會越想越生氣,說不定倔勁一上來又涼他個十天半個月的,還是說出來吧。
“爺爺去美國治療的事情,只有少數的幾人知道,而且越多的人知道,爺爺的危險就越大。”
何蔚藍不哭了,擡起頭,臉上還帶着淺淺的淚痕,滿眼的不知所以。
“危險?什麼意思?”
陸承佑走到窗前,已是深夜,窗下的草叢裡躲着不知名的蟲子在吱吱的叫着,夜風涼涼的,吹在身上剛剛好。
“因爲爺爺年前的時候得罪了很多人,所以有很多人排隊等着取他的性命。”
何蔚藍嘴脣微張,震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次送爺爺去美國,我也僅有六分把握。”
“那爲什麼還送爺爺過去?”
何蔚藍不能理解,開始的時候,她就不怎麼贊同他的做法,如果知道還有這層危險的話,她是怎麼也會攔着他的。
“爺爺的身體日漸不行,早晚都要住院,一旦住院,我就不能像再家裡那樣護他周全了。倒不如送到盟裡的私家醫院,能治好最好,治不好也可以安心度過晚年。”
“這麼說,爺爺這一去,是不會再回來了?”
陸承佑轉過身走到她身邊坐下,“我知道你擔心爺爺,不過你若是想這樣是對爺爺最好的安排,或許心裡會好受些。”
他這樣說就是默認了她的話了,何蔚藍心裡一縮,她擦擦淚。
“那我們能不能去看爺爺?”
陸承佑見她滿眼傷心,心裡也痛苦,將她攬進懷裡。
“會的,等一切穩定下來,我會帶你去看爺爺,說不定,爺爺好了,我們還能接他一起回來。”
陸老爺子離開了,何蔚藍更清閒了,知道杜宴楓夫婦忙,便真的將羅悅接來自己帶着,每天接送上學,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羅悅的媽媽呢。
這一日,何蔚藍如往常一樣,去學校接羅悅,正在門口翹首等着,忽感到有人拉她的手。
“阿姨。”
她低頭看去,一時間,還以爲太陽太大,自己看花了眼,直到那個小女孩又拉着她的手晃了晃。
“阿姨,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詩詩。”
何蔚藍該說世界太小,還是她們的緣分太深,遠遠的她看到魏海寧朝這邊走來。
何蔚藍蹲下去,笑着和她說話。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呢,詩詩也在這裡讀書嗎?”
詩詩點點頭,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的,真是好看。
“阿姨,你是來看詩詩的嗎?”
何蔚藍只笑,說不出話來,這時牧晟從一鬨的人羣裡躥出來了,跑着叫着,撲到何蔚藍的懷裡。
“仙女阿姨。”
他跑得太猛,眼裡也只看見了仙女阿姨,手一張開就把詩詩給頂坐在地上了,詩詩疼得很,又不敢哭出來,眼
淚在眼眶裡轉呀轉的,看着好不可憐。
何蔚藍趕緊扯開牧晟,正要去拉詩詩,一隻手先於她將詩詩拉了起來,魏海寧把女兒抱在懷裡心疼的哄着,有
媽媽在,詩詩終於放聲哭了出來。
“小詩不哭哦,小詩乖哦。”
何蔚藍瞪了牧晟一眼,後者像是沒什麼反應,看了哭得厲害的女孩一眼,又無所謂的調開視線。
何蔚藍無奈笑笑,道歉。
“對不起,是我的錯,沒有注意到,看看有沒有傷到哪裡?”
魏海寧也不看她,兀自低頭檢查女兒的傷勢,只是擦傷了一點皮,沒什麼大礙。
“你不用覺得抱歉,這裡人多,擠來擠去的,難免會撞到誰。”
何蔚藍不知道該怎麼答話了,伸手拉過牧晟,厲聲道:“牧晟,給妹妹道歉!”
牧晟看了看詩詩一眼,眼珠子一翻。
“我爸媽好久沒在一起睡了,什麼時候來的妹妹?”
何蔚藍真想立刻消失,這孩子天生就是來氣大人的。
以前聞鬱歆總抱怨說牧晟太頑劣了,她還覺得納悶,因爲牧晟在她面前每一次表現得就像是一個紳士一般,嘴巴又甜,討人歡心。
現在,她也就只帶了幾天,就發現了聞姐姐口中的他的所謂的劣根性!
何蔚藍見魏海寧的臉色也變了,連忙呵斥了幾句,誰知他又頂嘴。
“女人真麻煩,就知道哭哭哭,哭能當飯吃啊!”
何蔚藍這時候真佩服自己的好脾氣,要換成聞鬱歆,剛纔他就一頓好打了。
“凌夫人,對不起,這孩子有點頑劣,他只是隨便說說,你不要當真纔是。”
詩詩不哭了,倒在魏海寧懷裡靜默着不說話,顯然也是被牧晟的囂張氣焰給嚇到了,水靈靈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沒什麼,都是孩子。”
魏海寧擡頭看了看牧晟,又詢問的轉向何蔚藍,何蔚藍笑道:“他叫牧晟,是楓哥哥和聞姐姐的孩子,他們最近比較忙,我就幫他們帶着。”隨即又將牧晟拉過來,“叫阿姨。”
牧晟見她笑着看自己,不情不願的說了聲:“阿姨好。”
回到家裡,何蔚藍口頭教訓了牧晟一頓,不過,牧晟早就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你說你的,我玩我的,兩不相干。
何蔚藍氣得不理她,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翻雜誌,卻想起了魏海寧。
魏海寧明顯的憔悴了很多,以前清冷雪亮的眼睛裡現在也盛滿了憂愁哀傷,尤其是她抱着女兒離開時的背影,
看上去既孤獨又可憐。
正想得出神,聞鬱歆來了,一臉疲憊,牧晟擡頭看了看自己母親一眼,沒什麼反應繼續玩自己的。
聞鬱歆狠狠的颳了他一眼,何蔚藍叫張媽端上茶水點心。
“今天怎麼有空來了?案子進行得怎麼樣了?”
聞鬱歆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才睜開眼睛,長舒一口氣道:“快了,最遲下個星期這個案子就可以結了。”
何蔚藍聲音乾啞,緊張的問:“結果呢?”
聞鬱歆端起杯子,輕輕啜了一口,笑了笑。
“不出什麼意外,就是我贏了。”
何蔚藍心裡高興,又難免擔心。
“那他們甘心嗎?”
聞鬱歆沉思一會,道:“對方肯定是不會甘心的,但是近期內應該不會有什麼動作,祁總經歷那麼多變故,做事什麼的肯定會有所收斂。再說,這事好不容易被壓了下去,對方若是生事,事情肯定會敗露,這也是他們最不想見到的。別擔心了,應該不會有事的。”
聞鬱歆贏了,她幫那些民工爭取到了最大的利益,環宇雖不服,但也只能按照法律行事。
當天晚上,杜宴楓夫婦到韓家吃飯,杜宴楓有事和陸承佑談,聞鬱歆就先和牧晟回去。
陸承佑站在窗前,嘴角含笑,心情大好,杜宴楓坐在沙發裡,手裡有一下沒一下的轉着酒杯,耿耿於懷的抱怨着。
“既然鐵定了要讓環宇輸了這場官司,爲什麼還要我幫他們打,隨便一個律師都可以被鬱歆打得落花流水。枉
了我一世英名。”
陸承佑笑笑,“這樣才能看出我們的誠意,祁總近來所受的打擊甚多,心裡很脆弱,同時也最容易起疑心,這個時候我們就要表現的真誠點,但也不能急功近利。”
“難道這個案子就這樣結束了,那些死去的人呢?”
杜宴楓畢竟是律師,正義還是佔了上風。
陸承佑坐到沙發上,爲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祁總這一病,祁氏內部就會內亂,祁家兩兄弟向來不和,又都想將祁氏家業據爲己有,勢必會出現內鬥,這個時候有心人士就會趁機而入,如果我們不小心,稍有差池就會被他們捷足先登了。”
“你是指孔道賢?”
孔道賢還在陸氏的時候,佔據重要職位,當然會對和陸氏是合作伙伴的祁氏有所瞭解,以前,他有霸佔陸氏的野心,現在他變得更強大,野心也只會更大,吞併祁氏,他做夢都會想的。
陸承佑點點頭,“孔道賢已經和祁氏董事會的幾個董事一起吃過飯了,其中還包括祁紹商。”
杜宴楓皺眉想了想,“你想拉攏祁紹榮?”
陸承佑笑笑:“祁紹榮做事雖然沉穩,但抵不過祁紹商的狡猾,這次的案件就是最好的證據。祁紹榮雖握有大
權,又得祁總信任,但商場畢竟是商場,一切利字當頭,親情友情愛情那都是口頭上說說。現在他或許還可以抵
住,因爲起紹商還認他這個哥哥,等到兄弟倆鬥起來的時候,祁紹商還有孔道賢,那嗎,祁紹榮呢?”
陸承佑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杜宴楓已經瞭解,笑了。
“所以我們現在做的也就是先給他個甜頭嚐嚐,讓他在選擇的時候,也能方便些。”
陸承佑揚揚手中的杯子,“孔道賢是個老狐狸,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淩氏那邊的人應該已經見過祁紹榮了。”
杜宴楓一愣,隨即冷哼一聲:“唱雙簧啊這是!”
陸承佑笑笑不說話,杜宴楓像是想到什麼,指着陸承佑,一臉狡猾。
“哦,我明白你爲什麼讓我接這個案子,還要輸得天衣無縫了。”
牧晟被聞鬱歆帶回家了,何蔚藍安靜了不幾天,又覺得無聊,趁着今天是星期天,便去了孤兒院。
午飯後,孩子們都睡了,她睡不着,就騎着自行車到鎮上去了,一是想跟院裡添置些生活用品,二是想看看李
醫生。
診所關着門,問了人才知道下午兩點的時候纔開,她見對面有個小飲品店,便走了進去。
沒有市裡的裝飾奢華,還算乾淨優雅,人不算多,她挑了個可以看得到診所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柳橙。
喝到一半的時候,身旁的一個座位被三四個年青人坐去了,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她覺得有些面熟,一時之間有想不到在哪裡見過。
“涼哥,有什麼好消息要給兄弟分享?”一個黃毛諂媚着笑道。
戴眼鏡的男子正是葉涼,此刻細細的品着酒,那打扮,那姿態,那神情,儼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是啊,是啊,涼哥,以你的聰明才智,呆在陸承佑身邊一定會有大作爲的,陸承佑肯定也知道你是個人才,要不不會把那麼大一宗買賣交到你手裡,現在你毀掉了祁紹山,有沒有什麼好處?”另一個捲毛接着諂媚。
何蔚藍手腳冰涼,祁紹山?那就是那總買賣是毒/品了!難道霽風他販毒嗎?
何蔚藍越想越害怕,手都抖得拿不起杯子,還是側着身子支着耳朵傾聽。
葉涼湊過頭,笑着問:“你們知道青幫的前任幫主是誰嗎?”
衆人搖頭,他們只知道現任幫主是孔道賢。
“陸老爺子。”
此話一出,大夥震驚,但更震驚的還是何蔚藍。
葉涼看到他們的表情很滿意,繼續道:“那你們知道孔道賢曾經是陸家的傭人嗎?”
有一個炸彈在何蔚藍腦中炸開,她覺得腦袋裡糊糊的,想要思考,卻怎麼也運轉不起來。
“而且這個傭人曾經想要染指陸家的少夫人,也就是陸承佑的母親。”
不知道何蔚藍有沒有聽到這句話,反正她的表情就是傻愣愣的,像是被雷擊中一般,其實,她也就是被雷擊中
了,甚至比雷擊中還要嚴重。
“陸老爺子一怒之下就把孔道賢給趕了出去,不,應該是趕趕盡殺絕。不過孔道賢福大命大,死裡逃生,又回來了。”
“既然陸老爺子那麼痛恨孔道賢爲什麼還准許他進入陸氏呢,這無疑是爲自己埋下禍根嗎?”一個人問出大家
心裡的疑惑。
葉涼冷笑着喝酒,“因爲他不僅是陸家的傭人還是青幫的二當家,他知道陸老爺子太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陸老爺子白手起家,他曾經混跡黑幫的身份很少有人知道,如果孔道賢一個不小心說了出去,那陸老爺子一身清譽,陸家的家業不就毀於一旦了嗎?陸老爺子是要入土的人了,最重視的就是這兩樣了,在他還能控制的範圍內,他當然會儘可能的順着孔道賢。”
“這麼說,陸承佑權利追剿孔道賢也是情有可原了,要是我,我也不饒他。”黃毛義憤填膺的爲陸家打抱不平。
葉涼白了他一眼,“或許我知道的只是事情的一小部分,誰知道真正的內幕是什麼?好了,不說了,先喝酒,喝酒。”
葉涼舉起杯,大夥也紛紛端起,開始鬨鬧。
何蔚藍小心的說着牆邊走出去,她沒有等到診所開門,也沒有回孤兒院,直接坐了車便回去了。
到市裡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左右,她又去了陸氏,很意外的在那裡看到了關心眉。他們正在談論些什麼,她心情不好,思緒不佳,腦子混沌一片,說的什麼也沒聽清,只是她見他們的面容有些驚慌,尤其是關心眉,還打翻了桌邊的一杯水。
她站在那裡不說話,也不動,表情呆呆的,關心眉趕緊收斂了表情,笑着走過去。
“姐姐,你突然進來,嚇我一跳。啊,你怎麼了,手怎麼這麼涼?”關心眉大叫,回頭看了陸承佑一眼。
陸承佑走過去,以爲她是聽到他們的談話,才變成這樣,但是他叫了幾聲,她都沒什麼反應,拉到沙發上,又
是搓又是揉的,她的手才稍微有點溫度。
陸承佑接過關心眉的熱茶放在她手裡,他的大掌又完全密實的包圍着她的。
“好點了嗎?”他柔聲問。
何蔚藍眼珠動了動了,看了看陸承佑,又看了看關心眉,一臉的迷惑,陸承佑見她如此,心裡鬆下一口氣。
“佑,心眉。”
她一說話,聲音就止不住的顫抖。
陸承佑看了關心眉一眼,後者點點頭出去。
陸承佑將她拉進懷裡,她的身子也很冰涼,顫抖得厲害,他都快瘋了,不就是回來趟孤兒院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會這麼害怕?
陸承佑心裡憤怒急躁,但又不能逼她,只是輕輕的揉搓着她的背,輕言細語的哄着。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何蔚藍咬咬脣,不知道該不該說,因爲她也不知道陸承佑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不知道,唔,她無法想象
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如果知道了,那他現在對孔道賢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根有源的,她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不,沒,沒什麼。”
她搖搖頭,決定不說。
陸承佑認準了她一定有事,不過她不說,他也不勉強,見她的杯子空了,又到了一杯給她。
“孩子們怎麼樣?有什麼需要的,我讓人去辦。”
何蔚藍搖搖頭,還是不說話,端着個杯子也不喝。
“困了,就睡會兒。”
陸承佑拿過沙發上的外套蓋在她身上,自己拿過茶几上的一疊報告,輕輕的翻看着。
見她不說話了,他低頭看了一眼,她的眼睛閉着,長長的睫毛上沾着淚痕顫抖着,他心下一動,低下頭去吻,原本是想吻幹她的淚,不想她哭得越發厲害,最後乾脆抱着他的脖子嗚嗚的哭起來,淚水流在他的脖子裡,燒得他心口都疼。
“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這樣,我很心疼。”
何蔚藍嗚嗚的哭了一會兒,埋在他頸子裡悶悶的說:“你說我們要天長地久的,你千萬不能有事。”
陸承佑愣住,對她沒頭沒腦的話,有些不知所措。
“有事?我會有什麼事?”
何蔚藍咬咬牙,下定決心,離開他,看着他的眼睛,義正言辭的道:
“你在做壞事。”
陸承佑再一愣,隨即壞壞的笑,“壞事?什麼壞事?是這樣嗎?”
他抱着她對着她的臉狠狠的親了一會兒,何蔚藍掙扎着,他不防,又想小狗似地嗅着她的脖子,時不時的舔一下,“還是這樣?”手又不規矩的伸進她的衣衫裡,覆住一片高聳,“亦或是這樣?”
何蔚藍的力氣敵不過他,乾脆放棄掙扎,趴在他肩膀上,慢慢道:“毒/品。”
她說得很輕,陸承佑還是聽見了,剛纔還處在似火的激情裡,因爲她的兩個字,所有的動作都停下里,好久,
他才從她脖子裡擡起頭來,撫上她的臉,她一臉認真。
“你說什麼?”
何蔚藍確信他聽見了,不再重複,接着問:
“祁紹山入獄,這事和你有關嗎?”
陸承佑的臉色已經不怎麼好看了,不過還是耐着性子,“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事情?”
何蔚藍完全無視他的話,自顧的說着心裡疑問。
“如果你的目的是整祁家,那祁雨露的死,是不是也和你脫不了干係?你最大的仇家不是孔道賢嗎?爲什麼要整祁家?”
陸承佑無法再壓抑心裡的怒火,猛的推開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平復心情,拳頭握得死緊,該死的,若是讓他知道是誰,他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何蔚藍的肩膀被她握得生疼,他剛纔又猛力一推,她腦子一暈,好久才恢復清明,隨即又想起了幾天前剛完結
的那個案子。
她看着他,他揹着她。
“陽光風景園房子坍塌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一手策劃的?”
陸承佑忍無可忍,他轉過身,眼睛噴火,幾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提起來。
“何蔚藍,我陸承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草菅人命之人,你只聽別人的一面之詞,就認定了我的罪,
你不覺得太荒唐了嗎?爲什麼你寧願相信別人,也不相信我,我陸承佑對你來講到底算什麼?”
陸承佑是吼的,但是是隱忍着怒氣吼的,他眼睛衝血一般的紅,額上的青筋暴突,手上的力道大得何蔚藍覺得自己的手臂都被他捏碎了。
“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現在就捉來找他當面問清楚,說,那個是誰,說啊!”
何蔚藍一臉驚嚇的看着她,完全是嚇呆了,陸承佑氣得抓起桌上的杯子往地上甩,響亮的聲音激得何蔚藍一個激靈。
他已經很久沒有對她發過脾氣了,而且他似乎真的盛怒了,那表情就像她若是再不說點什麼,他非打她不可
了。她害怕了,肩膀又疼,抱着他就開始哭。
“對不起,對不起,你不要生氣,我。。。我也是太擔心了,才懷疑你的,我害怕,是真的害怕,你不要生氣,我相信你就是了,我相信你。”
陸承佑發現自己嚇到她了,深吸幾口氣,平復一下心情,拉開她,看着她的眼睛。
“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你又是在哪裡聽到的?”
心疼歸心疼,但該講明的事情還是要說的。
何蔚藍搖頭,又去抱他。
“嗚嗚,不要問了,我不知道,我也是偶然聽見了,你不要問了,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懷疑你,是我的錯。”
陸承佑還能說什麼,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輕聲嘆息道:“好了好了,我不問了,別哭了,別哭了。”
何蔚藍停住哭泣,抽抽噎噎的,擡起淚眼朦朧的雙眼看他,從他的眼睛真切的看到傷痛。她胸口一緊,她是真的冤枉他了。
她真笨,怎麼那麼容易相信別人呢!
陸承佑狠狠的將她摟在懷裡,恨不得就此勒緊自己的身體裡。
“藍,你不知道,想看着陸氏垮掉的人太多了!”
陸承佑一聲嘆息,道盡無盡酸楚。
何蔚藍嗚咽着,眼淚又撲簌簌的流。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