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透過玻璃窗輕輕灑進病房裡,窗外樓下的路燈已早早亮起,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
安染染擡頭,眼神詫異的看向蘇慕堇,略微遲疑的問道:“慕堇姐,你是說美國的那場車禍不是意外那麼簡單嗎?”
蘇慕堇回望着她,雖然一直對她心有不甘,但在這種大是大非的事情下,蘇慕堇還是選擇了坦白,點了點頭應道:“嗯,我本來就覺得車禍發生得有些奇怪。現在知道墨非繼母想阻止他回京市下了這樣的狠手,那想必那場車禍肯定不簡單。”
“那個女人怎麼這麼狠毒啊?”楊媽媽聽了忍不住憤慨的說道。
安染染低下頭,斂眉思索着蘇慕堇的話。其實本來她和顧越他們都在懷疑美國的車禍,警方沒調查出原因,只是把它當成一個簡單的意外處理了。
可她心裡始終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這一點她和顧越倒是不謀而合了。所以現在聽到蘇慕堇的話,更是應證了她和阿越的懷疑並沒有錯。
只是,那場車禍究竟因什麼而起,而又是誰做的,他們並不知道。就只是對秦蓮有所懷疑。
“如果沒有證據證明車禍是雲總繼母下的狠手,那也只是猜測而已。”蘇慕言理智的指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是這樣沒錯。”安染染點頭,“但是我們現在也沒辦法找到證據了,除非秦蓮親口承認了。”
“我可以證明事情就是她做的。”
突然,自門口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安染染他們紛紛轉頭循聲望去,只見雲湛非和顧越相諧走了進來。
雲湛非走到他們面前,視線掃過病牀上的雲墨非,眼裡浮上一絲愧疚,他接着說:“我知道那場車禍是我母親策劃的,爲的就是讓大哥永遠回不來。”
雲湛非的話讓在場的每個人都非常的震驚,房間裡的空氣瞬間就像是凝結了一般,安靜得可怕。
許久,安染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艱澀的開口問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們?”
本來可以有所防備不至於如此狼狽,可他竟然選擇了替秦蓮隱瞞。終歸到底,秦蓮也是他的母親,他的隱瞞似是情有可原。
“呵!”雲湛非苦笑了聲,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着他們,然後語氣淡淡的說:“我告訴了我哥,讓他在美國小心點,只是我和他都沒想到還是沒能躲過這場策劃下的意外。”
如果剛纔雲湛非的知情讓安染染他們很是震驚,而現在竟然連雲墨非也是知情的更讓他們震驚。
因爲以雲墨非的智商,根本不可能着了秦蓮的道。
雲湛非知道他們在懷疑這話的真實性,於是他又補充道:“當我把我媽的計劃告訴我哥,他並不覺得意外。當時他說公司出現問題他去美國處理,其實也是我媽從中作梗的。”
他的話也更進一步證實了雲墨非對秦蓮的所作所爲其實都是很清楚的,可是防不勝防,還是着了秦蓮的道。
安染染轉頭看了昏迷的雲墨非一眼,輕輕嘆了口氣,說:“看來都是我們小看了秦蓮。”
連一向聰明的墨非都能被秦蓮算計了,那就足以證明秦蓮的心機有多深沉。
“是小看了。”顧越附和道。他望着自家表哥,神情有些無奈的搖頭:“就像這次我們明明早就有所準備,想讓秦蓮無從下手,可一切還是徒勞了。”
房間裡又安靜了下來,每個人因爲知道這樣的事實而心情多少都有些沉重,同時對秦蓮那個人感到可怕。
……
“事情辦妥了嗎?”
秦蓮坐在沙發上,伸手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輕抿了口,然後看向站在一旁的小李。
“辦妥了。”小李恭敬的應道。
秦蓮勾起脣角,難掩得意的神情,“這次雲墨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只要除掉了雲墨非,威脅就不在了,那雲聖就完完全全被她把握在手裡了。隱忍了那麼多年總算得以揚眉吐氣了。
沉浸在喜悅和得意中的秦蓮,並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小李低下了頭,掩去了眼裡詭異的光芒。
……
安染染守在病牀邊,緊緊握着雲墨非的手,眼眸泛着溫柔的光芒,呢喃道:“墨非,不要再讓我傷心難過了,早點醒來好不好?”
執起他的手放到嘴邊,她側過頭,脣角勾起似有若無的弧度,眼裡流露出了一絲懷念,她絮絮的說着:“墨非,你還記得我們初相識的那一天嗎?我設計你,爬上了你的牀,想要藉此威脅你讓你不要動孤兒院。你知道我有多緊張嗎?有多害怕嗎?你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而我就像一顆微不足道的石頭,匍匐在金字塔下面仰望着你,從來不敢相信我們能有交集,從來不敢相信那麼優秀的你會看上我……”
過往的回憶就像電影一樣一幕一幕的在她腦中滑過,熱氣不由得浮上了眼眶。
快兩年了,他們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愛,經歷了不少,跌跌撞撞的一路走過來,他們越來越珍惜着彼此。
她知道他捨不得她哭,捨不得她難過,所以他一定很快就醒來。
淚水洶涌的往下掉,滴落在白色的牀單上,暈成了一個濡溼的圓圈。
突然,被她握住的手動了動,察覺到安染染猛然擡起頭,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盯着雲墨非的臉龐。
只見他緩緩的睜開了眼,安染染驚喜的喚道:“墨非!”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剛醒過來的雲墨非順着聲音轉頭,試探的問:“是染染嗎?”
安染染猛點着頭,淚水掉得更兇,她哽咽着應道:“嗯,我是染染。”
脣角緩緩揚起,蒼白的臉上浮上了淡淡的笑意,他溫聲的問道:“房間這麼黑,怎麼不開燈呢?”
不開燈?安染染看了看四周,然後擡頭看了頭頂發着耀眼光芒的燈,眉頭擰起,心裡生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眼睛並沒有一絲的反應。原本還驚喜雀躍的心一下子沉入了深淵,她抿緊了脣,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許久沒有得到迴應的雲墨非,又重複了遍剛纔的問題,“染染,怎麼不開燈呢?把燈打開我才能看到你啊。”
踟躕着,她努力想着要阻止語言把殘酷的事實告訴他,而不引起他激動的反應。她深吸了口氣,艱難的開了口:“墨非,房間時開着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