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陸帶着日記本離開了,在他離開後,客廳裡的空氣低沉沉的,安染染和楊老爺子誰也沒說話,因爲他們兩個人心裡都沉甸甸的。
許久,楊老爺子嘆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的說:“如果當年我能不那麼固執的話,也許你的母親也不會這麼早就走了。”
他把一切都怪到上官陸身上,卻不曾想自己纔是罪魁禍首,當初他要是同意舒予的選擇,也許現在又是另一番光景,他也就不用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哎!”楊老爺子又重重嘆了口氣。
“外公,我們說好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咱別提了。嗯?”安染染朝老爺子揚了揚眉。
“好,我們不提。”
不提並不代表就會忘記,這樣的傷痛只會被他們深深的埋藏在內心深處,每每想起心就會痛,只求這樣的痛會隨歲月的流逝慢慢減輕。
“染染,你怎麼來了?”
突然,一道聲音傳了過來,安染染和楊老爺子均擡頭循着聲源望過去,只見楊媽媽抱着孩子走了過來。
安染染連忙起身迎了上去,從她懷裡把孩子抱了過來,她邊低下頭溫柔的看着自家寶貝,邊應道:“有點事就回來了。”
楊媽媽好奇的追問道:“什麼事讓你不打一聲招呼就回來啦?”
安染染和楊老爺子對視了一眼,才慢慢的開口對她說:“上官陸來家裡了。”
“上官陸?”這個名字她怎麼沒聽過啊?楊媽媽有點懵,因爲她根本不知道這個上官陸是誰。
“就是許陸。”安染染淡淡的解釋道。
這下楊媽媽明白過來了,一下子就急了,“他怎麼還有臉來我們家呢?舒予的事還沒找他算賬呢?”
看楊媽媽這副明顯憤怒的樣子,安染染忍不住失笑,“二舅媽,人家都走了,不要生氣了。”
“怎麼我剛剛好不在呢?我要在非得教訓他一頓替舒予出出氣。”楊媽媽有些懊惱,真的是不趕巧啊。
安染染笑笑沒有再說什麼,抱着孩子去坐在沙發上,然後逗弄着孩子。
看着孩子胖嘟嘟的小臉蛋,還有那雙和墨非很像黑黝黝的眼睛,她的心不由得柔軟,說來,自從生完恩恩後,除了月子裡自己有待在他的身邊,好像其他時間她幾乎都是和他分開的,自己還真不是個好媽媽啊。
“對了,墨非的表弟讓我告訴你,他還有事先回京市了。”楊媽媽走過來坐到她的身邊,接着又加上了一句話:“你怎麼沒喊人家進來坐呢?”
對哦,她都把顧越忘了。安染染尷尬的笑了下,“我忘記了。”
“你哦。”楊媽媽有些哭笑不得的搖着頭,“既然他回去了,你晚上就住下吧,反正墨非還有兩三天才回來。”
安染染沒有拒絕的點了點頭,自己本來待在京市是想有時間就去醫院看看上官珏,現在上官陸回來,那她也就沒這個必要了,自己待在南市,也就不會碰到上官陸了。
……
晚上在哄完恩恩睡着後,安染染和遠在美國的雲墨非通起了視頻。
看着視頻裡神色有些疲憊的雲墨非,安染染很是心疼的唸叨着:“你又沒好好休息了吧,這一忙起來你老是不好好休息,這樣身體哪裡受得了啊。”
“呵!”雲墨非輕笑出聲,然後語氣頗是認真的說:“聽到你的聲音我就不覺得累了。”
安染染聽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嘟了嘟嘴,嗔怪道:“就你最會說好話。”
“我也只會對你說好話。”
“當然,不然你還要對誰說好話啊。”安染染佯怒的瞪着他。
“呵呵……”雲墨非笑了起來,果然有她,什麼疲憊什麼累都會一掃而空。
見他笑了,安染染也忍不住笑了。
半晌,安染染才又開口說:“我回南市了。”
“怎麼突然回南市了?”雲墨非斂去笑容,微微皺起眉,“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之前他要來美國之前還讓她回南市,她不是拒絕了嗎?怎麼突然又回去了?
“上官陸來楊家了。”
安染染給出的答案讓雲墨非沉默了下,隨後纔開口問:“你沒事吧?”
安染染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然後又說:“今天我問他還愛不愛母親?你知道他怎麼回答嗎?他說愛。可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愛,爲什麼他們要分手?既然愛了,不是應該一生相守嗎?”
聽得出她不能理解當時她的父母親做的決定。雲墨非笑了笑,說:“染染,愛情有時候不是想的那麼簡單。不要去想那麼多,過去的就過去了。”
“我知道是過去了,但是……”安染染心裡總覺得怪不舒服的,但又說不上來。
雲墨非像是洞察了她的內心,笑着說:“你是不是覺得其實自己也沒那麼恨他了?”
她面上一驚,有些不自然的否認道:“我纔沒有呢。”她纔沒有對上官陸改觀呢。
深知她是怎樣的一個人,也知道她只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改變,雲墨非也沒再說什麼,而是對她說:“早點休息,別在想這些了。”
“嗯。”安染染淡淡的頷首,“那你也照顧好自己,記得要勞逸結合,知道嗎?”
“我知道了。”他笑着答應道,隨後各自說了拜拜,就中斷了視頻通話。
安染染拉過被子把自己裹住,翻身側躺着,視線落在了牀頭櫃上的相冊,腦中浮現了上官陸今天在看相冊和日記本時的表情,其實可以看出他對母親感情真的挺深的。
墨非說她可能沒那麼恨上官陸了,她自己也說不準。在愛情裡,從來沒有誰對誰錯,只有值得與不值得。母親覺得她這樣的付出是值得,院長媽媽覺得她幾十年來的癡心也是值得的,那她這個做晚輩又能說什麼呢。
父親這一詞從小到大無數次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她很渴望自己能有一個高大能保護她的父親。當知道她有母親,她是高興的,但當知道她的父親是如何的薄情,她是怨的。
看到上官陸那一刻,她想逃避,逃避自己內心對父親的渴望。但現在她似乎不那麼抗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