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桀剛走,左耀正和左辰希就到了。
左司驍此時已經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好,他臉色平靜,從面上看不出來有受傷。
蘇辭站在左司驍身邊,對於左耀正和左辰希的到來,沒有任何表示。
楊千鳳道:“左耀正,你到這兒來做什麼?看看你把我兒子,打成什麼樣子了?你出去!”
“千鳳,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當時被氣糊塗了,再說了,司驍不該打嗎?是他做錯事情在先的!”
回來的路上,左耀正已經做好心理建設,這會兒不詞窮了,能開口反駁。
“做錯事情,也輪不到你來打,出去!”楊千鳳指着門口,分分鐘不想看到左耀正。
“你這是溺愛他!”
“我樂意,再說一遍,出去!”
左耀正翕合着嘴脣,最終還是不敢惹怒楊千鳳,無奈地轉身往外面走,邊走邊嘀咕:“他這不是還好好的?男子漢大丈夫,被砸了一下,能要命嗎?這逆子就是被慣得太嬌貴了。”
這話被楊千鳳聽到了,見左耀正要帶左辰希一起走,她冷喝:“辰希留下,你自己回去!”
她是懶得和左耀正吵架的,因爲已經對他絕望,不管他說什麼,她都可以做到不理會,但他動手打她的兒子,就是不行。
現在她更是不想讓左辰希和他那樣的父親待在一起!
什麼?左耀正幾乎要暴跳如雷!
轉身卻對上楊千鳳冰冷的目光,他所有的怒火,都只好強行壓制在心頭。
左辰希非常自發地走進屋內,獨留左耀正一個人站在門口處,他就知道,如果讓這兩個兒子,在他和他們媽媽之間做選擇,他們肯定會選擇他們媽媽的。
所以,他幾乎沒有任何掙扎的餘地,當下也只能灰溜溜地離開,不然他將什麼都沒有!
他們一家四口的相處模式,蘇辭算是看出來了,有時候氣氛很緊張,有時候又很逗比,可是這逗比當中,又暗藏着驅逐不了的悲傷。
左耀正走後,家裡就恢復了絕對的安靜,這時廚房裡飄來飯菜香,蘇辭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起來。
平時她被左司驍太過小心謹慎地照顧着,鮮少捱餓,這不,到了飯店肚子就唱“空城計”了。
只有左司驍一人也就算了,可現在他的媽媽和弟弟都在場呢,好尷尬。
不過,誰都沒有說什麼,左司驍從沙發上站起來,牽過她的手,就往餐廳走,拉開椅子讓她坐下之後,便問:“周嫂,有沒有什麼東西,現在可以吃的?”
他這麼一問,周嫂就知道,肯定是蘇辭餓了。
“湯已經熬好了,喝湯之後,剛好可以吃晚飯,我去把湯端出來。”周嫂立即轉身去了廚房,其他女傭便將碗筷和勺子拿出來。
楊千鳳和左辰希畢竟是自家人,不需要誰招待,他們就自發地拉開椅子坐好。
周嫂端了湯出來,很快就盛滿了四碗湯,放到他們四人的面前。
由於晚飯準備得比較晚,今晚的湯是鯽魚豆腐湯,不怎麼耗費時間就能搞定。
蘇辭在拿起勺子的時候,扭頭看向身邊的左司驍,露出一抹尷尬的笑。
左司驍摸摸她的腦袋,“乖乖吃飯,別的不需要多想,這裡是我們家。”
這話是讓她不必因爲餓而感到尷尬的意思。
楊千鳳和左辰希倒是很安靜,沒有擡頭看着對面兩個人的互動,安靜地喝湯,接下來,也是十分安靜地吃晚飯。
晚飯後,趁楊千鳳去洗手間的間隙,蘇辭湊到左司驍耳邊說悄悄話。
“等會兒你開口,讓阿姨今晚在這邊睡吧?”蘇辭說着,目光卻看到對面的左辰希,戒備地看着自己。
他以爲她要和左司驍說什麼對付他們的話不成?
左司驍卻皺眉猶豫,沒有立即答應蘇辭的要求。
母親是愛他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他也從未懷疑過。
可是,母親傷害過他和蘇辭之間的感情,現在這樣的關鍵時期,他怎麼放心讓母親住在這邊呢?
現在已經二月了,還有三個月,蘇辭就要生產了,每個能夠刺激到蘇辭情緒的人,他都不放心讓這個人距離蘇辭太近。
哪怕是媽媽也不行。
蘇辭能夠猜到他在想什麼,便繼續說悄悄話,“我相信左阿姨是個有分寸的人,她只是想趕走我,並不想要趕走孩子,她不會做對孩子不利的事情的。”
關心則亂。左司驍仔細一想,覺得蘇辭說的有道理,且今晚母親的情緒的確不好,身爲兒子,照顧她的情緒是應該的。
一念罷,他這才點頭答應蘇辭的說法。
左辰希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們,眸子裡有恨意,在恨他們夫妻兩,居然當着他的面說悄悄話,簡直太過分!
可不論他的目光再如何咄咄逼人,左司驍和蘇辭都沒開口告訴他,剛剛他們悄悄說了什麼。
楊千鳳上完洗手間,就回到餐廳來,“辰希,我們回家。”
她重點強調“回家”二字,表明了關心左司驍被打是一回事,不將這裡當成她的家,是另外一回事。
現在關心完了,她就要帶着小兒子回家了,不死皮賴臉地待在這裡。
左辰希很配合地站起來,朝媽媽的方向走。
蘇辭扯了扯左司驍的袖子,催促他開口留人!
左司驍微微抿脣,終於站起來,“媽,你今晚在這邊住吧。”
楊千鳳和左辰希的眼裡,同時閃過一絲詫異,他們可沒忘記,當初左司驍爲了蘇辭,將他們趕離這裡的畫面。
雖然說血脈親情是什麼也比不了的,他有事的時候,她這個當媽的還是會擔憂,可是兒子一般都很少會感同身受父母深沉的愛。
楊千鳳也沒指望左司驍會開口留她。
她看看左司驍,又看看故作若無其事的蘇辭,心裡很明白,是蘇辭讓左司驍留下她的。
“不了,我怕打擾你們的生活,我還是回去好了。”
說罷,她就牽着左辰希的手,走出去了,半點也不留戀的樣子。
左司驍挑了挑眉梢,委屈地看向蘇辭——你瞧,我開口留她,但是被拒絕了。
蘇辭如何讀不懂他眸中的情緒?
她道:“被拒絕很正常,你太不走心了,是我,我也要走啊。當媽真是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