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靜宇當初在他們來酒店找他以後,就看了監控,確定是他們。
當時心中的感覺五味陳雜,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蘇若熙?
蘇熙?
難道竟然真是同一個人?
賀靜宇回想以前的種種,被他忽略的那些蛛絲馬跡,似乎的確如此。渾渾噩噩的度過一天,有心試探了一下莫怡安,沒想到她竟然也早就知道!
只是,賀靜宇並沒有戳穿她。
她爲什麼會隱瞞他,他一想便知。他現在已經和她訂婚,雖然對她沒有很強烈的愛意,但畢竟從小一起長大,他對她有責任,有承諾,他以前答應過她的,他以後都應該爲她實現,即便,即便……她不是她。
知道蘇熙就是蘇若熙後,對傅越澤,他內心充滿了嫉妒。他擁有她,讓她爲他生下兩個孩子,他可知道,他幾乎擁有他這幾年來夢寐以求的所有?可他卻依然要和別的女人結婚,他……真是不可原諒!
“叔叔,叔叔……”
蘇梓軒張開自己的手臂,向着賀靜宇求抱抱。
雖然他不是他的爸爸,但是他是媽媽的好朋友,媽媽曾經說,他救過媽媽,如果沒有他,媽媽恐怕已經重度抑鬱,這世上再沒有她,那樣,也就沒有宸宸和他的存在了。
所以,叔叔不只是媽媽的救命恩人,也是他和宸宸的救命恩人!
賀靜宇第一次見到他們是在酒店,那時候他只覺得這兩個孩子活潑可愛,最大的感受是,長得特別向傅越澤,一定是傅越澤的孩子。
事實證明,他的確是對的。
可現在他知道,他們不僅僅是傅越澤的孩子,同時也是蘇熙的。
賀靜宇此刻見他們,心裡充斥着難以言喻的溫柔的感動。
聽蘇梓軒的話,將蘇梓軒從地上抱起,另外一隻手去輕輕撫摸蘇梓宸的頭。
“叔叔知道你們,你們是宸宸和軒軒,對不對?”
賀靜宇對着他們,輕聲問道。
“恩。”懷裡,蘇梓軒重重的點頭,“叔叔,我是蘇梓軒,你可以和媽媽一樣叫我軒軒。”
“叔叔,我是宸宸,蘇梓宸。”
蘇梓宸拉着賀靜宇的手,說道。
他的神情有點焦急,害怕傅越澤會忽然從辦公室走出來。跑到賀靜宇面前後一直分神往後面剛纔跑來的方向看。除了秘書小姐有些訝然於他們在大理石地面的大廳裡快步奔跑,那扇總裁辦公室的門緊閉。
“叔叔,我們現在不能和你說太久話,乾媽有和你說我媽媽的事情嗎?”蘇梓宸又轉頭看一眼總裁辦公室的門,猛轉回頭,問道。
“乾媽?”賀靜宇語帶不解。
“就是您的未婚妻,莫怡安。”蘇梓宸又說:“她就是我們的乾媽。”
“恩。”賀靜宇點頭,表示知道了。似乎是聽莫怡安這麼提到過,說好朋友的兒子是她的乾兒子,超級可愛聰明,那時候,他根本沒有多想什麼。能又能知道,他們竟然就是蘇熙的兒子呢?
賀靜宇的手在蘇梓宸頭上撫摸,與蘇梓宸對視半晌,終開口輕聲說道:“她好像有和我說什麼,但是我當時在睡覺,並沒有聽得很清楚,不然,你再和我說一遍可好?”
“叔叔,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能因爲睡覺沒有聽清楚呢?!”蘇梓軒一聽,有點生氣的圈緊了自己環在賀靜宇肩膀上的小手臂,嘟着嘴巴說道。
“是叔叔對不起。”那點小小的力道放在他一個大男人的身上算得了什麼?賀靜宇只覺得心裡被滿腔無處可抒發的愛意灌滿,越看這兩個孩子越是喜歡,“那你們能再和叔叔說一次嗎?”賀靜宇又一次說道。
“叔叔,我們想找你救我們的媽媽。”蘇梓宸開口說道,一雙眼直直的瞅着賀靜宇,打量着他此刻聽到這句話時候的表情,見他眉頭皺起,笑容收斂,直直的看向他,心裡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媽媽被爸爸關在南城錦園,她的腿摔斷了,爸爸不讓我們見她。叔叔,你能幫我們把媽媽救回來嗎?”
“我們……想一直待着媽媽身邊,不想再住在阿姨那裡了。”蘇梓宸臉色稍冷,又低低的失落的說:“那裡不是我和軒軒的家。”
“有媽媽的地方,纔是我和宸宸的家。”賀靜宇耳邊,蘇梓軒趴着補充道。
賀靜宇並沒有帶上兩個孩子一起,他們和他說完話,就很自覺的乖乖跑回到總裁辦公室去。他一個人開着車,腦子裡回想剛纔他們和他說的。滿腦子的憤怒與不可置信。
在來到南城錦園,看到那守在別墅門外的兩個門外,終於證實那兩個孩子的說法。
所以說,蘇熙真的是被傅越澤關在這裡,不讓出門?並且爲了要見孩子,甚至將腿摔斷?!
賀靜宇無法再讓自己冷靜,也無法再保持平常心。
她就在裡面!
她現在不知道是怎樣,見不到孩子,有沒有哭,有沒有傷心?
傅越澤實在是太過分!
從駕駛座走下,重重的將車門甩上,賀靜宇就像是一個戰士,渾身燃燒熊熊的烈火與怒氣。
“先生,您不能進去。”門前的黑衣守衛,伸手攔住了賀靜宇的去路。
“讓開!”賀靜宇頓住步伐,轉頭盯視他,兩個字,冷冷的從牙齒縫蹦出。
“先生,這裡是私人住宅,不是您可以隨便亂闖的地方。”黑衣守衛又說道。
聽了他的話,賀靜宇倏地笑了,嘴角微勾,那笑容極其嗜血而冰冷,如若有熟人見到此刻的賀靜宇,恐怕都絕不會相信,那個向來溫柔的男人,竟然也會變成這樣,就像是剛從地獄的關口爬出來一樣,渾身上下手是冷到極點的殺氣。
“我說讓開!你,聽到了嗎?”
面無表情的,賀靜宇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實在是賀靜宇身上戾氣太盛,黑衣守衛的手抖了幾抖,相互對望兩眼,終是搖頭,說道:“對不起先生,您不能進去,請您……”
一個拳頭直勾勾的如閃電一樣快的拳頭從他的臉正面襲來,黑衣守衛的鼻子和脣,還有正中央的臉皆被命中!
動口不如動手!
賀靜宇胸口又悶又痛,想見蘇熙的急切戰勝一切,他要把她救出來,她要把他帶離這裡,他要讓她自由的呼吸新鮮的空氣!她那麼害怕孤獨的一個人,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被人獨自關在一個房子裡?
傅越澤怎麼可以?!
怎麼能這麼做!
他沒有資格!沒有資格!
賀靜宇的拳頭又快又重,傾盡身上的全部力道。
那兩個黑衣守衛也不是吃素,此時能守在這個房子裡的,無一不是精英。很快,三人就你一拳我一腿,打成一團。
雖然賀靜宇只是一個人,他們兩個,但卻並不落人下風。
他和傅越澤一樣,從小就學防身術,拳擊,柔道,有錢有勢的家庭,防備的事情也會比較多,包括孩子的教育和培養方面。
那兩個人因爲顧慮到他不知是哪位大人物,畢竟會找到這裡來直接挑釁的人,這麼多天來,只有他一個,他們因爲擔心傷到他,下起手來就比賀靜宇縛手縛腳許多。
所以,當肖特助聞訊趕來,三人皆已經掛彩,可那兩人卻並未將賀靜宇制服。
“停手!停手!”肖特助大聲喊道。兩個訓練有素的人聽到命令,皆齊齊住手,賀靜宇打得酣暢,腦子一片空,在他們住手以後還往其中一個身上狠揍了兩拳。
“唔!”
那人悶哼。天知道,這兩拳比剛纔所有的拳頭加起來還要受傷更重!
“賀先生,您……”看到他們三人,特別是賀靜宇此時的模樣,肖特助感到很頭大。作爲傅越澤的助理,肖特助當然是認識這位賀靜宇先生的,甚至可以說相當熟悉。他們倆曾經有連續一個月都私混在一起,到酒吧去拼酒的光輝記錄。
可是現在,作爲傅越澤得力助手的肖特助真不知道該怎麼收拾殘局了。其他兩人皆掛彩,賀靜宇也並沒比他們好多少,嘴角裂開鮮血直流,臉上,眼角處,皆青青紫紫。
這……
被總裁知道他的好友被他手下的人打成這樣,他的飯碗還保不保得住哇?
但賀靜宇卻一點也不在乎,手背隨意往嘴角一抹,將那處的血拭去,雙目充血,猶帶了點打架後的狂躁,冷冷說道:“帶我去見蘇熙。”
肖特助:“……”
這樣的賀靜宇真的好像是什麼都不管不顧,如果他說一句不讓,他敢保證,賀先生肯定能馬上就撲上來和他拼命!
他自己的小命不要緊,可是賀先生是何等尊貴的人,那個,所以……
肖特助默默的退後兩步站到一邊去。
帶你進去是不行的,你自己愛咋滴咋滴吧,我沒那個膽量和實力阻撓你,我待會就打電話報告總裁去。
望着賀靜宇風行闊步的高大背影,肖特助沉默片刻,緩緩的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裡面掏出手機。
蘇熙正靠坐在牀上列清單她讓肖特助買回來的書解悶。
最近偶爾也會被護士推出門去曬曬太陽,但活動範圍僅限這個別墅。從她的這個房間位置,是看不到門口處的,因此一直到賀靜宇走進來,蘇熙都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
“熙……蘇熙……”
聽到熟悉又陌生,略小心翼翼的低喚聲,蘇熙拿着書的手一抖,擡眼看去,見到的是賀靜宇青紅交加那極爲壯觀的臉!一身西裝皺得要命,釦子沒了任其敞着,領帶歪斜,裡面的襯衫已經溼透貼在胸膛。
這……
“靜宇,你幹什麼了?”蘇熙都來不及敘舊,驚嚇的大呼一聲,忙關心的詢問:“怎麼成這樣子?”
六年了,賀靜宇終於見到蘇熙,心疼五味雜陳。她竟然還關心自己,賀靜宇心頭微暖。
“我沒什麼。”賀靜宇微微一笑,扯痛嘴角,臉頰僵硬的抖了抖,發出一聲低低的痛呼聲。
蘇熙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此刻見到賀靜宇,但他就這麼忽然的出現了,帶了一身的傷。心中的愉悅多餘擔憂,老朋友見面,竟然是你斷腿,我傷臉,真是殊途同歸,難兄難弟。
“你先坐下,快叫醫生過來幫你看看。”蘇熙笑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