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遠方猶豫了下,還是追出去,氣的楊心怡在追出來又哭又嚎。
紀遠方無奈,只得回去安撫。
離開紀遠方的公寓,緊勒在心上的繩子才鬆了一點,她長長吁出一口氣,開車回了孃家。
雲家也是mo城數得着的人家,雲爸爸和雲媽媽住在mo城有名的別墅區。
雲爸爸去公司了,只有雲媽媽一個人在家。
見女兒回來,雲媽媽先是高興,見女兒臉色蒼白憔悴,心裡又敲起鼓來,“朵朵,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還是和遠方吵架了。”
“沒事。”路上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和媽媽攤牌,告訴媽媽紀遠方是個僞君子,表面上和她相敬如賓,實際上一點丈夫的責任也不盡,結婚兩年,她心裡的苦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可看到媽媽擔憂關切的眼,她一個字也說不出。
兒女債兒女債,姐姐結婚之後夫妻和睦,恩愛孝順,爸媽欠姐姐的債已經還完,換姐姐孝順她們。
可她呢?
還要讓父母牽掛擔憂。
難道她要做父母一輩子的債?
“不是,肯定有事。”雲媽媽最緊張的就是這個小女兒,雲朵臉色這麼差,嘴裡說沒事,她又怎麼肯信。
“媽,我真沒事,就是想您和爸爸了,回家來住幾天。”滿肚子的話憋在心裡,怕爸媽憂心,一個字都不敢說。
“朵朵,是不是在那邊受什麼委屈了?你有什麼事,一定和媽媽說,爸爸媽媽是你最親近的人,是你的靠山,誰要敢欺負你,爸媽第一個不饒他,你明明有事卻不和媽媽說,媽媽晚上別想睡覺了。”
雲朵見媽媽執意問,只好避重就輕的說:“我和婆婆吵架了。”
聽女兒說,不是和丈夫鬧彆扭,是和婆婆吵架了,雲媽媽鬆了口氣。
雖說和婆婆吵架也不是什麼好事,但總比和丈夫鬧要強幾分。
雲媽媽問:“因爲什麼吵起來的?”
雲朵摸摸脖子裡的項鍊,“姐姐今天送我這條項鍊,是她和姐夫去巴黎玩,特意給我帶回來的,這條項鍊很名貴,姐夫花了好多錢和心思纔買到,姐姐也有條同一系列的,姐姐送我時很開心,可我回到家,我小姑子非要向我要,我婆婆就讓我把這條項鍊送我小姑子,我不肯,就和她吵起來了。”
“太不像話了!”雲媽媽惱了,起身去拿手機,“我給遠方打電話,讓他說說他媽,早就知道他媽那人喜歡貪便宜,爲了她能對你好,我和你爸沒少給她和你小姑子添東西,這下好了,蹬鼻子上臉,居然自己張嘴要,太過分了!”
雲朵按住她的手,“媽,算了,你別生氣,爲了那種人氣壞身子不值得。”
“我怎麼能不氣,”女兒是她的心頭肉,想到女兒受了委屈,比她自己受委屈還難受,“遠方呢?紀遠方怎麼說。”
雲朵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只能含含糊糊的說:“媽你知道,他很孝順……”
“孝順也得分什麼事,我這就打電話給他!”雲媽媽一聽雲朵這語氣就知道女兒這次實在忍不了,才跑回家裡來,她這二女兒和大女兒不一樣,大女兒受一丁點兒委屈就能吵的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可這二女兒,不到逼不得已,一個字都不會往外漏。
紀遠方很快接了電話,客客氣氣叫了聲媽媽。
雲媽媽冷着臉說:“遠方,朵朵是我們家老小,是我和她爸捧在手心裡長大的,我知道做人家兒媳和做自己女兒不一樣,你媽肯定不會像我和她爸似的慣着她,可你們也得做的差不多才行,那項鍊是翹翹送朵朵的,你妹妹憑什麼要,你媽還幫你妹妹搶,這是看我們家朵朵軟弱好說話,欺負我們朵朵嗎?”
雲朵的性子,向來是報喜不報憂,以她的性格,不管在這邊受了什麼委屈,回了孃家肯定一個字都不會說,所以紀遠方沒料到岳母會興師問罪,一時被噎住。
雲媽媽越說越氣,“原本還說明天請你媽和你妹妹吃飯,彼此聯絡聯絡感情,現在看來也不必了,朵朵我留家裡了,你什麼時候哄的我女兒開心了,什麼時候接回去,你要是不來接,你們就算了!”
雲媽媽正在氣頭上,口不擇言,憤然掛了電話。
紀遠方覺得他的岳父岳母一直把他當救命稻草,因爲他的出現,才讓高不成低不就的雲朵嫁的這麼好,他沒想到岳母居然說出讓他和雲朵算了這種話,很快將電話回撥過去,“媽,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沒處理好我媽和朵朵之間的關係,您放心,明天中午,我安排酒店,去接你們,向你們賠罪,您和我爸都別生氣,你們年紀都大了,身體不好,氣大傷身,您放心,以後我一定會處理好我媽和朵朵之間的關係,不再讓您和我爸操心了。”
在雲媽媽面前,紀遠方一向會來事,幾句話說的雲媽媽沒了火氣,掛斷電話,臉上也有了笑,“遠方服軟了,說明天來接我和你爸,向我們賠罪,到時候你給他個臺階下,他是他,他媽是他媽,他媽想要項鍊,咱不給她就完了,犯不上因爲這件事,影響你和他的感情。”
見紀遠方几句話就把媽媽哄的開心了,雲朵也只得跟着強顏歡笑。
她不明白,世上怎麼會有紀遠方這種人,一面視她如無物,一面討好她的家人。
是不是就吃準了她報喜不報憂的性子,有什麼委屈都往自己肚子裡吞,不會和家裡人提一個字。
心裡藏着太多憤怒怨恨,恨不得一股腦說給自己的媽媽,可想到媽媽的心臟病,再看看家裡無處不在的急救藥,聲音全都哽在嗓子裡,一個字都說不出。
晚上,雲朵在自己家裡歇下。
睡的是她沒出嫁時的房間,房間裡的擺設和她沒嫁人時一樣,窗明几淨,一點灰塵都沒有。
躺在自小睡慣了的牀上,身體和心靈都無比放鬆,卻怎麼也睡不着。
翻來覆去想的都是她和紀遠方之間的事,前思後想,怎麼也想不到既可以離婚,又不傷害自己媽媽的辦法。
睜着眼想到下半夜,實在熬不住才睡了,再睜眼時已經十點多了,她洗漱下樓,媽媽笑盈盈迎過來,撫她的頭髮,“醒了?想喝什麼早餐,媽媽去給你做。”
“媽,你怎麼不叫醒我,今天週三,我還要去公司呢。”
“去什麼公司,我給你姐夫打過招呼了,說你身體不舒服,不用去了,”雲媽媽轉身往廚房走,“讓我說,你身體不好,就不用工作了,遠方也不是養不起你,你就做個全職太太就行了,要是閒在家裡待着悶,就經常來陪陪媽,再不然和我一起去給你姐姐看孩子,家裡又不缺你那幾個錢花,朝九晚五的多辛苦。”
“媽,我喜歡工作。”
“你啊,就是有福不會享,要是你能像你姐姐一樣就好了,”雲媽媽搖頭嘆氣,“想吃什麼,媽媽給你做。”
“喝粥吧。”
雲媽媽一邊給女兒熬粥,一邊黯然神傷。
這二女兒和大女兒不一樣,大女兒從小最大心願就是做溫寒洋的新娘,結婚之後立刻懷孕生孩子,做了全職太太。
而這二女兒,心比天高,處處好強,處處不服輸,可惜命比紙薄,一場車禍,讓自小聰明好強的她,沒了很多機會。
想着想着,雲媽媽又偷偷抹淚,雲朵看見走過去,從身後抱住她,“媽,過去的事就別想了,我現在不是挺好?您和爸爸身體健健康康的,就是我和姐姐最大的福氣,只要你們好好的,我和姐姐怎樣都好。”
雲媽媽擦乾眼淚,笑着回頭,摸摸她的臉,“媽媽的寶貝兒,都是媽媽害了你,幸虧你現在過的好,不然媽媽一定內疚一輩子。”
雲朵臉上笑着,心臟卻一抽一抽的疼。
媽媽這樣,她和紀遠方之間的事,讓她怎麼開口?
快到中午的時候,紀遠方上門來接她們,手裡拎着大包小包的水果和營養品。
雲媽媽深諳疼女婿就是疼女兒的道理,讓紀遠方坐下,噓寒問暖的招呼着,絕口不提雲朵和紀母之間的誤會,只是問:“你媽和你妹妹呢?她們怎麼去飯店?”
“我已經把她們送去飯店了,等爸爸回來,我們再一起過去就行了。”
“你爸在公司呢,我們直接去公司接他吧。”
從雲家的公司接了雲爸爸,一行人趕往紀遠方訂好的酒店,路上紀遠方雖然依舊話不多,但是言談舉止,一如既往的斯文有禮,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只是偶爾他和雲朵說話,雲朵彷彿聽不見,一個字也不答。
雲媽媽碰碰女兒的胳膊,“朵朵,差不多就行了,在外面要給男人面子,別不依不饒的了,聽話。”
雲朵深深無奈。
媽媽以爲她是鬧性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一點和紀遠方做戲的力氣都沒了。
一頓午飯,席上是看不見的硝煙。
楊心怡面對雲爸爸和雲媽媽雖然沒有面對雲朵時的刻薄囂張,但話裡話外完全不饒人,字字句句含沙射影的說雲朵怎樣怎樣目無尊長,怎樣怎樣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