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用她整個生命去愛那個在生死抉擇時,將生機留給她的那個男人。
不配沒關係,她會努力,把不配變成配。
如果他是天邊耀眼的星,那她就努力,把自己變的和他一樣閃耀。
還好、還好,她還有機會。
這次,世界毀滅也好,她再不會退縮了。
她配合的打針吃藥修養,兩天後,她恢復如常,簡司曜也從昏迷中醒過來,如同秦墨寒所說的那樣,其他各方面都沒有問題,除了腿。
他的雙腿失去了知覺,沒辦法再行走。
沐暖晴完全沒辦法接受這個結果,整個人都是懵的,許沫聽到這個結果之後一言不發,只是發呆。
莫君清封鎖了消息,只有少數幾個好友知道了真相,秦墨寒的醫院,籠在一片愁雲慘霧中。
簡司曜依舊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他當時趴在許沫身上,主要是後背受傷,在手術室取出數不清的玻璃碎片,然後就是雙腿被擠壓變形的車頭卡住,並沒傷到臉,依舊是那副帥到不行的招牌笑容。
秦墨寒騙他,雙腿失去知覺只是暫時的,只要配合治療,很快就可以康復。
其實,他沒有一點把握。
所有檢查都做過了,檢查結果一切正常,查不出哪裡的原因,但他的雙腿就是一點知覺都沒有。
查不到原因才最可怕,這種情況秦墨寒在國外留學時也遇到過,一個老人年輕時不小心摔傷,明明查不出任何問題,卻在輪椅上度過了半輩子。
前車之鑑,讓他不寒而慄。
他無法想象簡司曜坐在輪椅上度過後半生會怎樣,他都沒辦法面對這個結果,何況簡司曜。
他只能積極聯繫這方面的專家,多找幾個,試着尋找突破口。
兩個星期過去,簡司曜身上所有的傷都痊癒,除了腿。
他的雙腿依舊毫無知覺,絲毫不能着力,每天除了躺在牀上,就是坐在輪椅上。
沒人和他說,但他也漸漸明白了。
極有可能,他這雙腿是廢了。
所有當晚和他在一起的朋友都很內疚,內疚沒能送他回去,或內疚沒能和他在一起,他們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的內疚,每次來看他,都強做笑容和他插科打諢,假裝他的雙腿很快就能痊癒。
終於有天,簡司曜坐在病牀上,慵懶的倚靠着牆玩兒手機,莫君清、楚文約、溫寒洋、沐暖晴、許沫幾個都在,溫寒洋不斷逗他說話,他懶洋洋的擡眼,“行了,裝了這麼久,你們不累我也累了,不就是不知道這雙腿還能不能好嗎,又不是明天就得去死,至於嗎?”
屋子裡的人都沉默了。
簡司曜將手機扔在一邊,懶懶的將雙手枕在腦後,“不就是兩個腿嗎,也沒什麼大不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歪頭笑着看許沫,衝她勾勾手指,“沫沫,過來。”
許沫強忍住淚走過去。
他笑眯眯的盯着許沫的臉看了一會兒,忽然湊過去在她脣上親了下,“現在再談論配不配,那就是我配不上你了,這下不躲了吧?”
許沫的眼淚唰的下來,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沐暖晴看了笑嘻嘻的簡司曜一眼,隨後追了出去。
許沫跑到牆角,捂臉痛哭。
沐暖晴攬住她的肩膀,“沫沫……你……”
許沫擡頭,眼中有淚,目光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我不管他的腿能好還是不能好,我都賴定他了,我這輩子再也找不到比他對我更好的人了,他能走路還是不能走路,我不在乎。”
“沫沫……”沐暖晴心中百感交集,輕輕抱住她。
她知道簡司曜喜歡許沫,也知道許沫喜歡簡司曜,她一直以爲他們遲早會在一起,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她沒想到,到最後,竟是這樣。
擦乾淚,回到病房,莫君清幾個結伴走了,病房裡又只剩下許沫和簡司曜。
這段日子,許沫已經辭掉了工作,留在醫院全心全意照顧簡司曜,秦墨寒積極在圈子裡打聽各方面的專家,給簡司曜請來會診的專家一位又一位,他的腿卻依舊沒有任何起色。
華燈初上,有斑斕的霓虹透窗而入,許沫想開燈,簡司曜溫柔喊住她,“沫沫,一會兒再開燈,這時候的景色真不錯。”
許沫走回他面前,在他病牀前蹲下,握住他的手,將臉頰埋進他掌心,閉上眼睛,感受他掌心的溫度,“司曜,明天我們去登記吧。”
簡司曜似是沒聽清,含含糊糊應了一聲:“嗯?”
許沫擡頭,認真看着他的眼睛,“司曜,我想嫁給你,我們明天去登記好不好?”
簡司曜看她一會兒,笑了,揉揉她的後腦,柔聲說:“傻瓜,求婚這種事應該是男人來的,哪有女生張口的?”
“我怕,”她搖頭,眼淚成串往下掉,“我怕我等不到……”
她害怕。
她瞭解他。
他雖然狂狷灑脫,但也有他的驕傲,她怕他會因爲他的雙腿放棄她。
她現在才知道當初她有多傻,她覺得她是離婚的女人,配不上他。
那現在他也可以覺得他雙腿殘廢,配不上她。
其實哪有什麼配不配。
她就是想要他,身體健全也好,雙腿殘廢也好,她就是想要他,想要和他過一輩子,發了瘋的想要。
“怎麼會等不到?”簡司曜伸手擦她臉上的淚,溫柔的笑,“等我再適應一段日子,我就出院,然後就向你求婚,我們還有很長的後半輩子,彆着急。”
許沫抓緊他的手,淚眼婆娑的看他,“你別騙我。”
他笑着點頭,“當然不騙你。”
許沫起身抱住他,整個人都偎進他懷裡,閉上眼睛,吻住他。
她不斷不斷的加深這個吻,覺得頭腦混沌,渾身發熱。
好希望永遠這樣用力抱着他,永遠不分開。
她貪戀的與他脣舌交纏,第一次知道,原來抱着另一個人,和兩一個人親密無間的感覺這樣的好,整個人像被幸福塞滿了,感動的想哭。
簡司曜鬆開她,笑着舔舔他臉上的淚,“我吻技這麼差,把你親哭了。”
她緊緊抱着他喃喃:“司曜,我喜歡你,不要離開我,永遠不要離開我。”
她是這樣喜歡他,恨不得時時刻刻抱着他,一時一刻也不分開,恨不得把自己揉進他的身體裡,與他合二爲一。
“嗯,”他笑着輕輕拍她,“我也喜歡你,我不會離開你。”
她又吻他,“你會好的,就算不好也沒關係,你這樣便沒人和我搶你,只有我能看到你的好,我不用日日夜夜擔心這麼好的你會被人搶走,我很歡喜。”
“嗯,”他輕笑,“我會好的,就算不好也沒關係,沒有雙腿不是還有雙手還有腦袋嗎,沒有雙腿的簡司曜,也可以賺錢養活你,也可以帶你出去玩兒,還有更多的時間陪你,你生病的時候可以端茶倒水陪着你,當然也會有沒辦法做到的事,不過咱不是有錢嘛,多僱幾個人就行了。”
“嗯,”她擡眼,癡癡看着他,“我只要你,好不好我都要。”
他愉悅的笑,主動吻上她。
心不是不痛,不是不懊惱,無人時也曾傷心大哭,也曾悲痛欲絕,也曾怨天尤人。
但短暫的發泄過後,他平靜的接受。
命運對他耍硫氓了,他無力扭轉,只能盡力接受。
他不覺得把許沫推給別人她會更幸福,卡車撞過來時,她毫不猶豫扭身撲到了他身上,可見,她也喜歡他。
既然彼此喜歡,理應相守,他不會傻到用什麼爲了對方好的理由將她從身邊推走。
沒了雙腿又怎樣?
他照樣可以讓她幸福!
許沉來探望他,許沫回家去做飯。
命運有時候很好笑,當初是爲了離醫院近,方便照顧許爸住進簡司曜的公寓,如今卻照顧了簡司曜。
簡司曜身邊能離人後,許沫一日三餐都回家做,做好了給簡司曜帶來,簡司曜是享樂主義者,最愛美食,她每天換着花樣兒給他做。
許沫離開後,簡司曜玩了個會兒手機,玩兒累了,靠在牆上看着許沉,脣角挑着抹弧,似笑非笑,“沫沫剛剛向我求婚了。”
“……“許沉臉黑了下,“那個丫頭!”
簡司曜笑,“你要反對嗎?”
許沉挑眉,“我爲什麼要反對?”
“看來是我想多了,”簡司曜笑,“你那麼疼他,眼光又那麼挑剔,我還以爲你會反對她嫁給一個殘廢。”
許沉討厭殘廢兩個字,厭惡皺眉,“你會好!”
簡司曜悠然將雙手枕在腦後,“也可能不會好。”
許沉額上的青筋跳了幾跳,“我要是反對呢?”
簡司曜笑嘻嘻,“我想了好多理由說服你。”
“比如?”
“比如沫沫很好養活,即使我沒雙腿了,還有雙手有頭腦,養活她肯定不成問題,她說她要的是可以守着她的丈夫,不是華麗的空房子,要的是她生病時可以隨叫隨叫的丈夫,不是別人的前男友,你看還有比我更適合的人嗎?”
許沉定定看了他一會兒,認真說:“司曜,把沫沫交給你,我很放心,我只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的腿當真好不了,請你保持現在的心態,一年兩年容易,十年二十年很難,希望不管過多久,你都能不忘初心,只要你以後每日都能如今日這樣,沫沫跟着你,可以幸福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