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的病房,機器的嘀嘀聲在響,附和着項可可的心跳,讓她能清楚的感知她和他還活着,只是周身一片冰涼,似乎怎麼都暖不熱。
車禍的那一幕,彷彿是個夢魘揮之不去,項可可到現在似乎還不能接受,她真的經歷了那樣一場生死驚魂。
病房上的男人,額頭包裹着紗布,雙腿被架高擡起,他受了嚴重的傷,現在還在昏迷之中,而她除了頭上多了一個大包之外,幾乎毫髮無損。
車子失控那一瞬間的畫面在她腦海裡不知反覆回放了多少次,卻是一次比一次清晰,生死關頭,他居然選擇了保護她。
在她心裡,遲楓一直是個愛自己勝過一切的男人,可是他居然做出那樣的選擇,之前還是害怕,現在想想是震驚,還有不解。
他爲什麼要那樣做?
難道他真的不怕死嗎?
還是他說願意用自己的死爲他們失去的孩子贖罪,是真的?
之前談話的內容都一點點拼湊起來,像是要連成線一般,可是似乎又連不起來,總像是缺少了什麼。
病房的門被推開,忽啦啦的人羣涌了進來,都是遲家的人,有抹眼淚的,有哭出聲的,還有靜觀其變的,一時間病房被塞滿,讓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慌亂。
“怎麼回事?”開口的是遲振業,臉上帶着焦急還有無法掩飾的擔憂。
項可可絞着手指,如個做錯事的孩子,嘴脣顫抖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是我,是我開的車。”
“你開的車,可你怎麼沒事?爲什麼小楓就傷成這樣?”已經分不清這是誰的質問,尖厲而又尖銳。
項可可搖頭,無法用語言形容那剎那的震撼,只說,“車子的剎車好像沒了.…..”
“藉口,你根本就是想害死我哥,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和路南生一直在背後勾搭,就是想害死他,然後霸佔整個遲家,”遲玉姝的雙眸如同葫蘆娃裡的女蛇妖,像是噴出火來。
項可可無從解釋,和路南生的過去是真,她開的車也是事實,而她現在好好的站着,可是坐在副駕駛上的人卻傷成這樣,任何語言都不如血淋淋的事實更有說服力,所以她選擇沉默。
“這個女人就是個禍害,也不知道老太太怎麼想的,非要娶她做孫媳婦。”
“而且架子好大,老太太親自去請都不肯回家,結果還不是和小楓背地裡私混……”
七嘴八舌的聲音像是魔咒,讓項可可的頭幾乎要炸了,就在這時,遲振業呵了聲,“都少說幾句,現在關鍵是要小楓沒事。”
“大夫說他沒有生命危險!”項可可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連忙迴應,結果卻看到大家都看向她,仿似她這話又暗藏什麼陰謀。
“我哥福大命大造化大,有些人巴不得他死,甚至蓄意害他,可他就是沒事,”遲玉姝依舊刻薄。
遲振業又丟過去一個嚴厲的眼神才讓她閉嘴,可是她惡毒的目光卻直直的殺向項可可,“我覺得有必要報警,說不準這根本就是一場蓄意謀殺,好好的車子怎麼能沒了剎車?”
“不關她的事,”空氣中傳來低弱的聲音,卻是那樣有力制止了一切雜音,項可可不敢置信的望着聲音來源,沒想到遲楓居然醒了。
他看着她,一雙眼眸無波無光,可是卻比任何時候都讓人安心,項可可的眼淚唰啦就落了下來,不受她的控制。
“老婆,我沒事,”他的手動了動,想擡起來,似乎想給她擦淚,可是疼痛讓他根本擡不動。
項可可已經說不出話,只有眼淚,無止無盡。
他仿似懂了她的心情,看了圈滿屋子的人,遲楓深呼吸再開口,“這件事不要告訴奶奶,”她那麼大年紀了,肯定受不了這個刺激,哪怕他沒事,她也會擔心。
“還有,這件事與可可無關,是車子剎車系統壞了……你們誰也不許說她,”他說完,又看向她,只見她哭的更甚。
遲楓這一開口就是維護,似乎讓剛纔所有囂張的人都無話可說,但也有不甘心的,比如遲玉姝,“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護着她?我看她根本就是想誠心害你,和她的小情人裡應外合的奪取我們的財產。”
“你閉嘴!”遲楓呵斥,因爲說話太多,他的臉色一片青紫,“她是你嫂子!”
看到他這樣維護項可可,遲玉姝氣的跺了跺腳,“你就是活該,活該被撞。”
她摔門而去,其他的人見狀也不能再說什麼,只是假惺惺上前問候幾句,便各自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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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只剩下遲振業,遲楓和項可可三人,而他們父子關係一直不好,所以遲楓早就閉上了眼,項可可還在哭,無聲的抽泣。
遲振業尷尬的站了會,終究還是開口,哪怕他不聽,“你安心養傷,老太太那邊瞞下了,車禍消息也對外封鎖,不會有什麼影響。”
遲楓動都沒動,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看着他這樣,遲振業的老臉一片寒霜,轉頭又看向項可可,“這件事就這樣,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的,好好照顧他!”
房門被打開又關上,遲振業也走了,只剩下項可可和遲楓,而他已經睜開眼,看着她腳下一汪水漬和滿臉的淚水,他的心緊緊的疼了起來,甚至蓋過身上的傷口疼。
“你準備淚漫醫院嗎?”他調侃她。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哭的更兇,那麼的委屈,瘦弱的雙肩都抖了起來。
忍着痛,他擡手握住她的,“老婆,我又沒死,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聽到他說死,她流淚的雙眸當即瞪過去,“死,死,死……要不是你一晚都胡說八道的要死,根本就不會出車禍。”
怨她不講理也罷,說她蠻橫也好,反正這一刻,她就是想發泄,那些壓在胸口的驚和怕,還有剛纔衆人的指責,讓她再不說,就會憋壞了。
聽到她吼自己,他知道她沒事,心底的擔心放下來,“是,怨我!與你無關,所以你不要哭了!”
項可可甩開他的手,痛的他吡牙,她不管的抹了把臉上的淚,問他,“爲什麼要把方向扭向你那裡,你難道不知道會撞死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