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裝睡,而是拂開了他的手,“你來幹什麼?”
她果真生氣了,可是之前她不是說都理解他嗎?
衛西城雖然有疑惑,也沒有怪她,本來就是他做的不對,就算她氣他,也是他活該,他坐到牀邊,將她抱進了懷裡,“我來當然是看你啊。”
“不需要,”她雖然嘴上這樣說,可是手卻環上他的腰。
“可我需要,”他吻了下她的髮絲,“因爲見不到你,我會睡不着。”
唐珊忍不住擡頭,在他的黑眸裡果真看到了紅色的血絲,“你幹嗎不睡覺?你不睡覺怎麼行?”
忍不住的,她就吼他,吼完,她的鼻尖就酸了。
因爲她想到以後,若是她不在他的身邊了,還有會人這樣吼他嗎?那個吼他的人又是誰?朱雲若嗎?
想到這裡,眼淚又一次充盈眼眶,同時胸口已經悶的發脹……
她心底的嫉妒蟲爬了出來,她一點都不喜歡別的女人對他兇,因爲這是她纔有的權利,可是以後……
以後,她再也沒有資格了。
眼淚幾乎泫然欲滴,可她不想讓他看到,於是頭垂下,故意高聲罵他“衛西城你都多大了人了,還讓人操心,你,你……”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就被他扣住下顎,強行擡起了頭,指尖的熱燙從下巴一直燙到心尖上,她一顫,就要躲開,可他卻根本不給機會,用力的擡起她的下巴,讓她看着他。
因爲這次受傷,她又瘦了一些,只是愈發顯得一雙眸子晶亮突出,而那眸底的糾結和傷痛更加一覽無餘。
“你怎麼了?”他低低的聲音,直擊她的心窩,一雙過於犀利的眸子彷彿要看穿她,一直看到她的心底去。
唐珊的呼吸收緊,緊的心都縮成了一團,只要一想到即將要離開這個男人,她的心就像是被什麼在一點點的蠶食……
這種痛,不像撕裂那麼直接,不像刺傷那樣果斷,而是凌遲,疼的每分每秒都不能讓人安歇。
“我難受,”她實話實說,黑眸不再閃躲,而是看着他。
她對自己說,能多看他一眼就多看一眼,因爲以後或許就不再有機會了,她要記住他,記住他的樣子,那樣就算到了來生,她還可以找到他。
那次在罌粟莊園,她以爲他們會死,結果沒有,但他們已經約定好了,不是嗎?
不論誰先走,他們一定會在那邊等着對方,不喝孟婆湯,不過斷魂橋,就在那裡等着對方。
“哪裡難受?”聽到她這樣說,衛西城有些慌,本能的去看她的頭。
結果,她卻拉住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我這裡難受。”
他不解的看着她,於是,她不加掩飾的直接說道,“我難受是因爲我吃醋。”
她怎麼會不吃醋?雖然理解他照顧朱雲若是責任,可畢竟朱雲若對他的情感並不像他的那麼單純。
衛西城的眼眸驟然間深了,裡面涌動着痛楚,這樣的他,反倒讓唐珊有些不忍了,連忙伸手矇住他的眼睛,解釋,“我開玩笑的。”
他拉下她的手,放在脣邊輕吻,“珊珊,對不起。”
她不喜歡這三個字,可是他卻要一再的說。
唐珊用另一隻手按住他的脣,“我知道,我只是和你鬧着玩的。”
她越這樣說,越讓他的心難受,再也忍不住,他低頭吻住了她,這些日子以來,顧忌她有傷,雖然多次想吻她,但也只是淺嘗輒止,可是今天,他想吻她,想狠狠的吻她……
而她亦沒有羞赧,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動情的回吻着他。
這樣的吻,也是吻一次少一次了!
唐珊,你要努力點,努力的記住這個味道!
這是他的味道,獨一無二的。
想着,吻着……
眼淚何時掉下來都不知道,直到衛西城嘴裡一片鹹澀,他才鬆開她,“怎麼又哭了?”
“激動的,”她故意開玩笑,不想讓他懷疑,只是衛西城還是很敏感的察覺到她的不對。
“你有心事?你有事瞞着我?”
“沒有,”唐珊伸手去抹眼淚,卻被他一下子按住。
“不要在我面前撒謊,”他的語氣有些重。
“真沒有,就是吃醋,”唐珊嘟起嘴,有些賣萌撒嬌的味道,看着他的目光凌厲,於是她耍起賴皮,“你是不是也這樣吻過朱雲若?”
衛西城沒有回答她,只有那雙極其暗沉的眸子盯着她,似要在她身上盯出洞來,唐珊實在受不了,擡頭擋住他的目光,“你別以爲這樣看我就可以不回答,而且你也別說這三年來,你從來沒碰過她,我纔不信。”
她的手被他拿開,緊緊的握在掌心中,那燙人的高溫,暖的她冰冷的心也有了些溫度,然後在她的等待裡,他很果斷的回了三個字,“我沒有。”
是的,這三年,他從來沒有碰過朱雲若,就算他們之間有親密,也是朱雲若像個小孩一樣的偷吻他,但每次都只是蜻蜓點水似的淺淺一碰。
“我不信,”她此刻如個任性的孩子。
“我說沒有就沒有,”他似乎有些生氣。
唐珊癟了下嘴,“你說沒有就沒有吧,就算有,我也沒有辦法。”
聽着她略帶傷感的話,衛西城低頭又咬了下她的紅脣,算做對她的懲罰,“我已經找人照顧她了。”
“不要,”沒有停頓,唐珊直接拒絕。
衛西城的眉頭皺緊了,她不是吃醋嗎?怎麼又不同意讓別人照顧朱雲若了?
這個女人的想法,他還真是猜不透了。
唐珊觸到衛西城的目光,解釋,“我是怕陌生人照顧她,對她的病情不利。”
“那總不能讓我照顧她一輩子。”
一輩子。
這三個字又刺痛唐珊,“怎麼不可能?如果有一天……”
唐珊頓了下,心狠狠的痛着,卻忍不住試探的說,“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和她就能在一起,你就能照顧她一輩子。”
周遭的氣溫簌簌下降,冷風嗖嗖的從唐珊耳邊飛馳而過——
她的下巴再次被他捏起,“你胡說什麼?”
幾個字,他幾乎是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