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年實在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林清徐看到了她的小臉,略放下心來,也一笑,“相信舅舅沒有惡意了?”
倒也沒有。
顧時年頂多覺得他沒有那麼壞,至於他在林家抱的什麼心思,她拿不準。
祁焰在外處理完公事,才走進來。
林清徐看到他眸光中的複雜,懂事地起身,說,“我也該走了,下次再來你這裡看年年,祁少多跟她呆一會吧!”
祁焰點點頭,陪他一起出去了。
顧時年舒出一口氣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腫得有些恐怖了。
片刻後,門口傳來聲響,祁焰邁着穩健的步子,走了進來。
近兩個月沒見,兩個人都尷尬地緘默着。
“我……”
“你……”
兩人同時開口。
眼神對視兩秒,顧時年吐出口氣來:“你先說。”
祁焰瞥她一眼,走到她對面坐下來,問:“你女兒現在在你手上了?”
“在了,慕修辭把她帶出來還給我的,”顧時年老實交代,“他是害怕你對女兒不利,也害怕你利用女兒引我出來,會對我不利。”
“所以?” щшш● ttκд n● ¢O
“你別怪他。”
聽着她篤定的口吻,祁焰心裡嘲諷無限,嗓音冷冽得像刀片劃過肌膚:“既然擔心我對你不利,兩年前我救你時,你就該看出我心懷不軌,怎麼不索性那時候就離我遠一點?”
慕修辭說什麼她都信。
不覺得可笑麼。
顧時年心虛愧疚,沒繼續這個話題,看看門口說,“你幾次三番的,找我舅舅做什麼?”
祁焰冷冷盯她許久,眼神才撇開來。
“我在西班牙的時候還帶你去林女士的宴會,這次你從臺灣回來也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會猜不出我想對你做什麼?”
她猜想的果然沒錯。
而且不止這些。
她當初被救走的時候,身上還戴着一個翡翠鐲子,被祁焰沒收到現在。
她就算再傻,此刻也應該懂了。
“你還沒有跟我說過你到底什麼身世呢,你利用我,大概也是想通過林家得到些什麼吧?”顧時年費盡腦細胞揣測着,秀眉細細皺起,“是想我借林家的勢力幫你辦到,還是你跟本就是想對付林家?”
祁焰不得不承認,被慕修辭調教過的顧時年,腦袋聰明瞭很多。
他掃掃身上的灰塵,矜貴高雅的模樣透出一股壓迫感,扭頭冷冷看向她,“你難道不應該最好奇,我,到底要怎麼利用你嗎?”
……
顧時年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祁焰說的這句話。
因爲翡翠鐲子還在他手上,他相信等顧時年想通了還是會來找他的,所以,就很放心地直接放她回去了。
顧時年想過很多方式。
祁焰難道,也想讓她登上林家繼承人的位置,然後幫他做事嗎?
他應該不會那麼笨啊,她顧時年萬一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到時候翻臉不認人可怎麼辦?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天色昏沉下來後,顧時年纔回到家。
林苡薇已經等得很急了。
抱着小思年開門的她,一臉抱怨:“怎麼天都黑了纔回來?你就不看時間嗎電話也打不
通?”
顧時年進來換鞋,逗逗女兒說:“沒有電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林苡薇在昏暗之下看到了她手腕上包裹着的紗布。
大驚。
“你這怎麼回事?”
“沒事沒事,摔了一下……”
……
夜裡,小思年又自己打開門去敲慕修辭的門。
慕修辭正在書房工作,一把抱起她來,一起回到書房去,還開着門,以防對面兩個女人找來。
不一會,顧時年果然找來了。
“小小年,你在哪兒?”
叫女兒自己的名字有點太詭異了,顧時年只好每次這麼叫。
慕修辭抱着孩子在腿上,辦公時候的模樣俊美到極致。
他眯眸放下孩子來,拍拍她的背說:“去找外婆,乖……”
見小思年真一扭一扭地去了,顧時年扭頭看向他,感覺到一股異樣的緘默包圍了她。
“你今天去見祁焰了?”
他精壯的身子往後靠去,手把玩着打火機,淡淡的問。
“嗯。”
顧時年也沒有否認,清澈的眸光中透出疑惑不解來,“你說他到底想做什麼?我看不懂他的意思。”
他起身,沒有說什麼,只是抽出抽屜裡的一疊資料,丟在了她面前。
下巴擡了擡,道,“看看。”
顧時年疑惑地接過來。
資料上面顯示着,臺灣原來有一個大姓的家族,姓祁,在七八十年代的時候怎麼昌盛,甚至沾黑髮國難財,猖狂得無人敢惹。
後來,是怎麼覆滅的。
顧時年覺得像在看電影一樣,看到最後蹙眉,上面寫,最小的一個孩子最後漂洋過海,遇到海上風暴,活沒活下來成爲了未解之謎。
顧時年震驚地看向他。
慕修辭臉上神色淡淡:“去臺灣的時候我就順手查了他的底細,雖然沒有實證,但除了這個沒什麼能解釋他最初在東南亞崛起、最後跑去北歐北美,有各方神秘勢力神助的經歷。”
看來,祁焰就是資料上那個孩子的可能性,相當大。
顧時年這下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也是爲了藉助林家的勢力復仇?”
他淡淡點頭。
“林女士作惡多端,”他又補上了一句,“說不定他家族的覆滅,林女士也功不可沒……”
所以祁焰不找蘇心然也不找林女士,偏偏去找翡翠玉鐲,沒想到那個瓢潑雨夜,撿了顧時年這個金寶貝蛋和翡翠玉鐲一起。
顧時年心跳都瞬間紊亂了,小臉蒼白,抱着資料一臉倉皇,擔憂低喃,“那他到底是想怎麼利用我……到底是要做什麼呢……”
慕修辭隔着一張書桌凝視着她,看出了她的糾結擔憂,有些心疼。
一眼,又看到了她細小的手腕上包裹着的紗布。
他蹙眉,猛地起身,“手腕怎麼了?”
顧時年猛地回神,這下心臟一緊,將受傷的手腕藏到身後:“沒、沒有什麼……”
“給我看。”他冷聲說。
她擰眉,“真的沒有什麼……”
他已經霍然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她面前來,盯着她憋紅了的小臉,將那隻手腕用力掰出來,儘量不傷到她。
“怎麼摔成這樣的?”那隻手腕透過紗布都能看到紅腫淤青,他惱
火心疼不已。
十分鐘後。
慕修辭一邊將最後一層藥水塗上去,一邊細細地吹風,感覺手心下的手臂一緊,對面沙發的人兒在憋紅着臉吐氣。
等他好不容易放開,她甩甩手,仔細看他纏紗布的樣子。
“慕修辭,你就不問我,手腕是怎麼受傷的嗎?”
她有一點點好奇,這個男人向來管天管地,管東管西,此刻卻什麼都不問了,反而激起她的挑逗欲。
慕修辭神色冷冽,繼續抓過她柔軟的手腕來,用紗布纏了兩層,防止蹭傷又保持透氣。
看都沒曾擡頭看她一眼:“不聽話的貓,出去亂跑摔死了也是活該……”
“何必問爲什麼。”
言罷,他丟開她的手腕,讓她手腕一下墜,抻的筋骨又狠狠疼了起來。
顧時年一聲尖叫強忍在嗓子裡,呼呼吹着自己的傷口,可憐巴巴看着他,這男人,嘴裡說着不關心又給她包紮,他纔是,最口是心非的那一個吧。
“好了,謝謝你啊。”
她開心地站起來,觀賞了一下自己的傷口,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工作吧,不過不要再隨便往那裡跑了哦。”
他徑自放急救箱,理都沒有理她。
顧時年尷尬了一下,揹着手,突然就想賴着不走了,問了一句:“對了,你天天都在這裡,陪着小小年和我媽媽,你不回去,蘇心然就不會生氣嗎?”
她真的太好奇了,這般情形早就應該讓蘇心然炸了,怎麼她的耐性最近這麼好,連發作都不發作了呢?
他的動作頓了頓,將急救箱鎖上。
淡漠又複雜地凝視了她一眼,起身,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嗓音嘶啞:“不要想那麼多。想多了,不累嗎?”
這是他最最滿意的生活,能拖多長,就拖多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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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年在一家外企找到了一份工作,她的外語和酒文化知識有如神助,讓她順利進入這家單位還拿到了高薪。
上了幾天班下來,每每都忙到天黑才下班,路上總感覺有一輛白色的車迅速閃過,讓她覺得有點不對勁,但願是她想多了。
公車上新聞正在播出。
“荷爾美慈善晚宴今晚在我市半山禮堂舉行,慕氏夫妻也出現在了現場,一對金童玉女,如今已結婚兩年,在事業攀上最高峰以後,媒體最爲關注他們什麼時候開始孕育下一代,這想必會成爲財經和娛樂雙板塊的年度最期待新聞……”
閃過的鏡頭中,晚宴上,慕修辭氣場龐大,蘇心然時而挽着他的手臂,時而退居到他後面,一臉的性冷淡表情。
不知道爲什麼,她都已經是林家的繼承人了,此刻卻竟然能爲慕修辭忍到這種地步,顧時年也是唏噓。
對這種識大體的女人而言,自己大概就是那個跳樑小醜吧。
當初慕修辭跟她和平離婚,她都歇斯底里的,真沒氣概。
想到這裡,顧時年臉上一熱,視線尷尬地四下轉了轉,再也不轉過頭去看新聞了。
當晚,慕修辭果然沒有回來。
呵。
看吧。
大概也就是閒來時候放鬆身心的做法,害她還自作多情地以爲他舊情未了,想想也是多餘。
心神不定地洗澡吃飯,晚上敲打了幾份鑑定報告之後,顧時年努努嘴,心情不太好地去睡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