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顧家……斷絕關係?
乍一聽見這句話的時候顧時年小臉微微蒼白下來,恍惚了一下,她一開始沒聽懂是什麼意思,但逐漸凝視着慕修辭的眼睛,她就慢慢明白了。
世間的親人分很多種,一種先天一種後天的,先天的好的,就類似她和林苡薇那樣;不好的甩不掉的,就類似她和顧家,那樣互相利用又互相依賴,相愛相殺。
另外一種就是後天的這種。
你明明認識這個人都不超過十年的時間,也有可能一年都不夠,你卻已經開始對他萬分依賴,開始感受到愛,感受到一顆噗通噗通熱氣騰騰跳動着的真心。
好像可以溫暖一整個生命一樣。
顧時年隱約覺得害怕起來,纖長捲翹的睫毛簌簌顫了幾下,低下頭去,又慢慢擡起來,百般糾結。
她緊緊抱着慕修辭的脖子,沙啞問道:“要是我還不想那樣的話,你會怎麼辦?”
慕修辭將她緊緊抱在懷中,12點已經過了,病房樓道里都已經沒什麼人,隱約都能聽見鐘錶秒針走路滴答滴答的聲音,他沉聲低低道:“公事公辦。年年,顧家那邊做了什麼他們自己清楚,不管他們自己覺得孰是孰非,自己該不該受罰,在我慕修辭這裡,都不會叫他們覺得好過,你痛一點,我要他們痛上百倍。”
顧時年的心臟被一隻手緊緊揪了起來。
她突然想起那些年在顧家,度過的每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了。
顧家的老宅子祖上傳下來的,住着有時候不符合現代人的習慣,但是老宅最美最美的時候就是下雪天,一整年都不摘的燈籠上掛着雪,厚厚的雪片,積壓在石板地面上,泥土氣息濃厚,院子裡種着幾株梅花,顧時年和小梅穿得厚厚的在院子裡跑來跑去,一年最開心的時候莫過於那時。
但後來發生的事,一樁樁,一件件,都讓顧時年覺得揪心般劇痛。
她慢慢閉上眼,把那股巨大的疼痛壓下去。
顧時年有點爲難,她很害怕慕修辭針對顧家再做出什麼血型的事
,但叫她完全跟顧家斷絕關係、翻臉成仇,她又那麼那麼地恐慌。
他的手在她背上滑弄了幾下,有點蠢蠢欲動的意思,接着探手過去,繞到前面輕輕解開她的衣釦。
“考慮那麼久有想好嗎?或者年年,明天我就會趕去顧家,有些事,要在顧矜連爬都沒爬起來之前解決,這時候證據都在,他們也推辭不了。”
胸口微微一涼。
慕修辭的吻從她的耳垂上鬆開,輕輕埋入她的脖頸之前灑着熱氣問了一句:“要一次可以?老公覺得很久都沒有碰你了,年年……”
就一定要跟顧家斷絕關係不可嗎?
顧時年覺得心口很痛,點了點頭,其實沒有隔很久的,那一天放過煙花之後就折騰了很久,但她現在也很想抱他,因爲有點沒安全感,很想要跟他做一些最親密的事。
她的脣也迎上來,求愛一般主動親吻着他,朝他索求着。
慕修辭氣息微微變得不穩,驀地騰空將她抱起來,一個轉身讓她像八爪魚一樣緊緊攀附着自己,慢慢走到了病牀邊上。
放下她,一邊輕輕解開她剩下的衣釦,一邊解開自己的,覆上去牢牢地吻住她,低啞醇厚的嗓音從他脣間伴隨着熱氣溢出:“年年你媽媽現在在哪邊呢?依舊住精神病院麼?”
顧時年迷迷糊糊的,點點頭說:“嗯……我媽媽前年病情惡化後住院治療,一年365天,離不開人也離不開藥物……”
“慕修辭,我現在可以賺一點點錢了,可我還有三個月才能實習,才能真的獨立,到時候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個好的單位,不要太多錢,能叫我活下去……”
“說什麼傻話呢?”
慕修辭低低說着話,將她衣物全部褪下來,覆上去,輕輕抓着她的右手不讓自己碰到,疼愛地膜拜她的每一寸肌膚……“顧家跟你母親的關係那邊我一直沒有管過,因爲說到底,照料她是顧沉山的責任,你母親不知對他還有沒有感情,被他照顧,也許清醒的時候心裡還會有安慰……”
“那年年,老公不逼你,明天去顧家無論怎樣的結果,我保證
她會沒事。”
“我們把她接過來,如果在醫院比較好,我們找家附近的醫院;如果你喜歡她跟我們回家,那就讓她一起搬過來……”
“好麼?”
顧時年朦朧中好像又聽見厚厚的雪花簌簌落下的聲音了,很安穩沉靜,是她所熟悉的最安心的場景,他進來,輕輕的,卻霸道又自然地佔有到底,用溫柔織成一張網,徹底將她困住。
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慕修辭用最溫柔的方式要着她,一步一步,將她拖進自己的深淵裡去。
……
次日。
醒。
窗明几淨的診室裡,醫生準備好了器械,讓顧時年坐過來把手放上去。
機器“滴”得一聲掃描過去,幾分鐘後片子就出來了。
圖片上看依舊沒什麼一樣,醫生擡擡眼鏡看着,沒傷到骨頭,筋好像也挺好的,怎麼昨天手就是不能動呢?
“來,你坐過來。”
醫生坐下,拆了顧時年手上的紗布,那個傷口露了出來,很恐怖。
慕修辭感覺到懷裡的人兒抖了一下,他抱住她,說:“沒事……都過去了,你今天已經比昨天疼痛減輕多了……是不是?”
顧時年這才隱隱不覺得害怕了,只是看着那個傷口,會想起顧矜那張歇斯底里的臉。
進而想到整個顧家。
她覺得心頭壓抑,心理壓力就更大了。
醫生推推眼鏡,拿小棍子指着她的手說:“我現在碰你,你告訴我什麼感覺,因爲手指局部感覺可能不會準確,但你也不要太緊張!”
顧時年點點頭。
醫生給小棍子通了電,碰了碰她的中指,幾秒鐘鬆開,問:“什麼感覺?”
顧時年閉着嘴,不敢說話。
醫生又問了一遍:“沒感覺嗎?你得跟我說啊,否則我查不出病因的。”
顧時年依舊低着頭,閉着嘴。
“我聽說你還是學生,現在都冬天了,期末考試,你這隻右手受傷了怎麼辦?得趕緊好起來是不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