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我是傷者,你弄斷我一條腿我叫你好看!我看你敢碰我!”
顧媛氣勢十足,還在廝打糾纏着,司機臉色也黑下來了,直接拽住顧媛的手,一把將她扛在了肩膀上,一聲尖叫之後,車門打開又關上,那女人被丟了進去,司機載上她,飛一般地趕緊走遠了。
夜半的馬路。
地上一灘溫熱猩紅的鮮血。
一遍遍撕心裂肺拷問人心的話。
顧時年剛剛在保利城裡睡着的時候,就覺得過得特別不真實,從小到大她也有朋友也有親人,但沒有過過這種所有人尊重你愛護你,把你當很好玩的玩伴湊在一起嘻嘻哈哈開放肆的玩笑都不會生氣的體驗。
這些全是慕修辭帶給她的。
她因爲在他身邊,因爲是他妻子的身份,而被愛護與尊重。
這個溫暖的世界都是他給的。
如果不是顧媛出現,顧時年都恍惚要忘了,自己過去的整個人生都有多骯髒與不堪。
慕修辭緊緊地抱着她,像是能透過單薄的衣衫,給她溫度和力量一般,在她頭髮上親吻一下,低啞道:“沒想到臨走還有這麼一出,有點倒胃口……走了,看着那裡,小心別踩到……”
那是人血。
但踩了就覺得晦氣,慕修辭都不覺得今晚是自己撞了人,而是撞了一坨屎一般。
噁心到不行。
放開她,牽了冰冰涼涼、指頭還有些僵硬的小手,走到路邊打一輛車。
顧時年呼吸一下,夜晚的寒氣還真的很重。
她時不時回頭看那灘血。
顧媛那口氣不像在開玩笑,她一邊痛恨她,一邊唾罵羞辱她,都不是沒理由的。
慕修辭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她怎麼知道的呢?
慕修辭緊了緊她的小手,察覺到她的心神遊離,問:“想什麼?”
顧時年想了想,說:“我一直睡得迷迷糊糊的,還沒完全醒,結果下來就撞鬼,又聽她罵了那麼多,像看電影似的。”
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她胸口現在震得還疼呢。
慕修辭一笑。
“小的時候誰都有丟臉難堪的時候,沒人永遠是不被欺負的那個,她說的那些,聽聽就算了,要真去想就太幼稚!”
太幼稚。
顧時年的思想剛剛進行到懷念過去那一咔,就被慕修辭一個“太幼稚”給滅了!
她小臉有點兒黑,擡起頭說:“你說的那都是大人的思想,我還是大學生,我三觀什麼的還沒完全成型,我就是不成熟而已,幼稚一點也正常!”
“不成熟什麼?你都能自己說黃段子了,還不成熟麼?”
顧時年:“……”
你妹啊。
她就是這方面比較開放一點兒好嗎?現在的小孩子們都比她開放了,很多話都敢說,她這叫不矯揉造作好不好?
攔了半天終於攔了一輛出租車。
上了車,才暖和起來。
顧時年這才發現她自己穿着慕修辭的外套,而他一身白襯衫,袖口的地方被顧媛拉了一下沾了一點血,就穿這麼單薄站在風裡二十多分鐘。
顧時年睫毛一顫,騰開雙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慕修辭報完地址後愣了一下,垂眸就看到她毛茸茸的頭頂,兩隻手張開緊緊圈抱着他的腰,他騰出一隻手來輕輕摸她的頭髮,低啞問:“怎麼了?”
顧時年頭也沒回,小臉埋進他肩窩裡,抱得更緊了:“你冷。”
“……”
他也沒說自己冷,這小丫頭感同身受了?
出租車司機難得的不是多話的類型,兩個人在後座還算安靜地坐着。
“顧媛說的那些話你還在想?”他問。
顧時年睫毛簌簌一顫,也不想撒謊。
“沒有完全在想。我的確是覺得小時候那些事,很尷尬,被你知道了,我十年都挽不回什麼形象了,我怕每次你一想起我那些事就會覺得而噁心……”
一個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十歲的時候暴露全身,在校園裡跑着求人給一件衣服穿。
不噁心嗎?
說到這裡顧時年嗓音斷了,卡住了。
唉好吧。
好吧她還是在意。她承認了。
更在意更在意的是顧媛說,你被人親也親了摸也摸了,你敢說你沒妥協過?你怎麼對得起慕修辭?他怎麼可能覺得你不噁心?
本來慕氏那件事就壓在顧時年心頭,一直沒散,現在被顧媛突襲得心情驟降,一下子就不好了。
慕修辭還想問她什麼,顧時年一直窩在他懷裡,一直埋着頭不說話。
怎麼哄都不出來了。
這個顧媛……
慕修辭冷眸裡閃過一絲冷厲的光來,隱約有殺氣。
這個女人他一直連注意都沒注意過,突然跑出來說多喜歡他,他無所謂真假,但她提到一些自己的事,想必也是下了一些功夫來研究慕家那些過去的事的。
上一輩的人大多都知道的一些事,很多年沒人提過,很多人都快遺忘了。
麓園到了。
守衛還在那裡。
顧時年下了車,將口袋裡隨身帶着的兩個紙袋子掏出來,遞給他。
“我答應給你的,從保利城裡帶出來的,不是很多,你拿着吧!”顧時年有點不好意思,服務生給的兩個封口的小吃袋子太小了,很精緻但是量小。
守衛受寵若驚。
“真、真的?”守衛拿過東西來,還在恍惚,以前在有錢人家做事,人家別說跟你客氣兩句了,有些根本覺得跟你這種人客氣都浪費呼吸,顧時年說的時候他也以爲就是客氣客氣而已,沒想到她還真帶。
“糖炒栗子和芒果乾,我、我女朋友都喜歡!謝謝太太!”
慕修辭付了錢過來攬過顧時年,對他道:“下班吧!”
“好慕先生!”
宅子裡很寧靜。
本來玩兒得累了回來,睏倦地洗個澡,酣暢淋漓地去睡覺正好,偏偏來這麼一出,慕修辭感覺到懷裡的人兒有點躲着自己。
他看着她進門,伸手將自己的襯衫釦子解開,脫下來,直接房間都沒帶進去,丟在了游泳池旁的垃圾籃裡!
顧時年燒了一壺水回頭,看他就已經是赤着上身在解皮帶的狀態了,嚇得不輕,小手緊緊攥着水壺問:“你這是要做什麼?
”
他頓了頓,擡眸看過來,狹長英俊的眉眼魅惑十足:“襯衫髒了丟掉,剩下的我還是要的。”
所以襯衫脫在外面,剩下的到裡面來脫。
顧時年懵逼的,還以爲他要秀什麼,她現在玩兒回來腦子發脹,疲憊得頭沾枕頭就能睡覺,再瞻仰一下他那個好到爆的身材她會噴鼻血的,然後第二天就精氣神衰竭而亡!
顧時年捂了捂臉,趕緊去往樓上跑:“那我去給你燒水!”
慕修辭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拉過來背對着抱在懷裡,嗓音裡滿是疲憊:“都累成這樣了跑什麼?來之前我讓人燒過了,一起去洗澡馬上睡覺了,年年……”
剝下了她的外套,針織衫什麼的,脫得只剩下最裡面的衣料,吻上她的脣,抱起來直接去樓上了。
浴室大的也無邊無際。
看得出顧時年心情還是不大好,慕修辭的耐心好得令人髮指,從她的眼睛開始親吻,一直溫柔地到脖子,再往下,雙層浴缸裡的水是活水,從上而下的熱水噴灑着,溢出的再滲下去,顧時年都有些醉了,她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綿長的熱情與溫柔……感覺蒸汽要薰得自己融化掉……
可是融化不了,激情像漣漪一樣盪開一圈圈……
顧時年怕自己就這麼承受到崩潰了,緊緊摟着他的脖子,嗓音沙啞性感的乞求,“困得不行了……洗完去睡覺好不好……”
“嗯……馬上……”他輕輕含吻着她的脣,難得的溫柔答應下來,低嘆着,“年年,抱我……”
……
溼淋淋地從裡面出來,腳軟到站不住,慕修辭也疲憊到眼睛睜不開,檢查了一下她傷口的線,明天就能去拆,擦乾淨,一起到了偌大的大牀上。
“跟牧擎他們相處得怎麼樣?還算開心麼?”
“……嗯,”顧時年迷迷糊糊地回答,嗓音沙啞,“桑桑也說很開心……”
他挑眉:“是麼?”
“因爲桑桑贏了錢……”
“……”
“你喜歡,以後多出來跟他們一起玩,嗯?”
“嗯……”
夜風吹拂着的二樓舒服到不行,顧時年睡了幾分鐘又醒來,迷迷糊糊看到眼前睡着的人影,輕輕摟住他的脖子,毫無意識地說道:“你不要嫌棄我……”
別嫌棄我。
以後,繼續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顧時年以爲自己在做夢,除了自己的內心誰都聽不見。
慕修辭卻聽見了。
他輕輕閉着眼睛許久,才略微疲憊地睜開,凝視着她的臉,離自己那麼近,已經徹底睡熟了。“行,顧時年,我不嫌棄你,”他沉聲清晰地說着,嗓音像隔着一萬光年那麼遠,沙啞補上一句,“你也不要嫌棄我……”
……
凌晨六點接到一個電話。
慕修辭的私人電話很少有人知道,除了董瑞成就是幾個認識的心腹,他醒來,將被子拉過緊緊裹住懷裡柔軟到不行的人兒。
自己起身,撫了撫她的臉,走到很遠處拿起手機來。
號碼,“008862****”
關了靜音的手機仍舊持續閃爍着。
號碼來源地:中國。臺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