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月掉在地上後,指尖抖了抖,就再也一點動靜也沒有了。她動也不動的躺在地板上,烏黑的頭髮散落在她周身,打開成扇形。
她的臉紅得能滴血,額頭上都是汗,把兩側的頭髮都濡溼了。
李西蘭先是愣了一下,以爲蘇時月在跟她裝,就又憤怒的揮起藤條,在她身上抽了一下。
這次蘇時月,連疼痛也感覺不到了,一記鞭子落下,她還是一動不動的躺着,整幅畫面死了一般寧靜。
李西蘭直到這個時候,纔有些慌了,她手中的藤條“啪嗒”一聲掉在了地板上,再顧不得保持淑女風度,轉身驚慌失措的衝了出去。
……
蘇時月腦中昏昏沉沉的,身體彷彿夾雜在冰火兩重天中,忽而冷的徹骨,忽而熱的快要化掉。
不知不覺中,她已頭痛欲裂的滿身都是冷汗,燒心的感覺迅速席捲了四肢百骸,身體也出現了**的症狀。
也不知過了多久,昏迷的蘇時月,突然猛地睜開雙目。
她直挺挺的坐了起來,瞪大了眸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緩了很久,她纔回過神,撐着發冷的身子,吃力的環視了四周。
她這時纔看到,這是一間臥室,四周的環境極其陌生,身下坐着的是也一張陌生的牀,唯一不陌生的,是牀邊的地毯上正放着自己帶來的行李箱。
扶着額頭,蘇時月等着自己這一陣頭痛過去。她的背上已經溼透了,額前幾縷髮絲粘在臉頰上,粘膩又難受。
又緩了好久,蘇時月纔有力氣挪動身體,她強撐着從牀上爬下來,走到臥室的衛生間內。
好在衛生間裡有獨立的衛浴,她湊合着衝了下身體,費力的洗掉自己身上的粘膩,還有背上腿上幹掉的血跡。
做完這些,蘇時月身上再也沒有一點力氣了,她裹着浴袍,扶着牆壁走到沙發邊上,癱坐了上去。
摸着自己滾燙的額頭,蘇時月知道自己這是發燒了。
發燒了的話,就不能再繼續接受李西蘭的“訓練”了,而且看樣子,她是被人送了回來,放在這裡之後就不聞不問了,任由她自生自滅。
——
蘇時月一直在沙發上躺到窗外夕陽西沉,半夢半醒間,她睜開眼睛看了眼窗外。院內的照明燈逐漸亮起,投下一片柔和的橘色。
躺了這麼久,她的身體依舊滾燙的嚇人,看樣子燒的很厲害。
蘇時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覺得自己再這麼躺下去行不通,忍了忍,就撐着從沙發上爬起來,想找點法子給自己降體溫。
換了衣服從臥室裡走出來,蘇時月顧不得自己對這裡完全不熟悉,硬着頭皮下了樓,去找冰箱,想拿點冰塊回來。
下樓之後,她在走廊裡徘徊了片刻,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走到了哪裡。
又向前走了幾步,前方不遠處應該是她來時去過的客廳,裡面正傳來陣陣的歡聲笑語。
她聽到沈夫人的聲音有些哽咽,還夾雜着一絲的鼻音,對着什麼人說,“回來也不提前跟媽說一聲,自己一聲不響的就突然出現在家門外了,嚇了我一跳,我當時在跟你瀾姐說話呢,你一回來,真是讓媽擔心壞了!”
媽?沈夫人這是在對誰講話,沈遇安嗎?
蘇時月下意識就以爲是沈遇安來了,腳步不自覺的頓住。
從上次兩人鬧得不歡而散過後,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再見過沈遇安了,而且她做了那麼丟臉的事情,也沒臉再見他……
很快,客廳內又響起另外一個女聲,很是嬌柔悅耳,“沈姨,醫生說過你的情緒不能波動的太厲害,快別哭了,喝口茶緩一緩。”
“媽,我好久沒有回家了,想您和爸了,所以我一拿到畢業證書,就連夜從華盛頓飛了回來,想給你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第三個聲音,是個很溫潤的男聲,如沐春風般悅耳。
蘇時月一聽到這個聲音,渾身觸電般抖了一下,瞳孔驟縮成兩個墨點。
這個聲音,這熟悉的語調,還有這話間不自覺帶上的,微微上揚的溫柔口吻。蘇時月聽到後,太害怕控制不住自己,下一秒就會淚如雨下。
“什麼驚喜,你這孩子,快嚇死媽了!驚嚇還差不多!”
“好了媽,我這不是安全到家了。”
“聽媽的話,下次可不能這樣了,回來前一定先通知家裡人一聲,我好去機場接你。”
“好,我一定聽。”男聲頓了頓,“媽,家裡有冰塊嗎,我坐了八個小時的飛機,頭有點悶悶的,難受。”
“有,就在冰箱裡,我去給你拿。”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蘇時月聽到那個聲音說要來拿冰塊,立刻慌了。
冰箱她剛纔看到了,就在她正站着地方的正對面,中間隔着一個客廳的門。若她想從這兒到冰箱處,勢必要經過客廳的門,門是開着的,客廳裡的人一定會看到她。
並且,要是有人從客廳裡出來,還是必定會看到她。
蘇時月目前的心情,用驚慌失措來形容都已經不夠,她捂着劇烈跳動的心口,四下裡飛速的掃視了一番。
絕望的是,她發現自己無處可躲,唯一的路還會是剛剛走下來的樓梯。
蘇時月進退兩難,只能慌不擇路的轉身,沿着樓梯飛快的爬上了樓。
從客廳走出的大男孩,身影乾淨修長,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清雅柔和的意味。他剛剛出門,眼角的餘光就瞥到樓梯上飛速的閃過一個影子。
眼角迅速的跳了跳,男孩擡起頭看了眼影子消失的方向,一時間裡神情有些恍惚。
站在原地愣了片刻,他脣瓣動了動,遲鈍的眨了眨眼睛。
“眠風,怎麼還不出來,找到冰袋沒有?”沈夫人的聲音從客廳內傳來,“冰的東西對你的身體不好,如果沒找到就算了吧。”
“媽,我找到了。”沈眠風扭過頭,對着客廳裡應了一聲,“瀾姐,你需要冰淇淋嗎?”
“好啊,我要抹茶味的。”
“嗯。”
沈眠風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有意無意的在樓梯口的位置繞着圈。他頻頻擡頭向上看,但樓梯上的燈沒開,頭頂黑峻峻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