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裹着睡袍,循着香味來到廚房,看到了繫着圍裙的男人,陽光下的他帶着一層光暈,似是降落人間的天神,可他指尖的勺子,又讓他多少了一層塵世的俗味。
從來不敢相信,有一天,會有如此一個優秀的男人,會下廚爲她做飯,她望着他出神,甚至他來到她身邊,都沒有發覺。
“餓了吧?”他擁住她,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耳邊。
冉檸掰開他的手,反身摟住他的腰,“別對我這麼好,我真的會怕……”
不知道爲什麼,冉檸享受着這一切的時候,心裡總會惶惶不安,彷彿這一切會轉瞬即逝。
歐子言捏捏她的鼻子,“我看你是幸福的過頭了,純粹是杞人憂天,我是你的男人,這輩子都跑不掉的。”
她仰頭看他——
她的男人……
那麼暖心……
吃過飯,冉檸被他牽着出門,她沒有問,也不想問,有他陪着,去哪裡都好。
當車子停在醫院的時候,她突然一驚,側臉看着他,有絲慌張,“怎麼來這裡?你昨天摔到了是不是?”她上下打量着他,想找出他不妥的蛛絲馬跡。
他笑着揉揉她的頭頂,“怎麼這麼不相信我?昨天晚上我不夠強壯嗎?我可是記得某人被我揉的舒服,舒服的睡覺都流口水。”
冉檸尷尬的舔舔嘴角,臉紅,明明沒有什麼事的,可他偏偏說的曖昧,惹得開車的男人一陣竊笑。
“哪有,”她柔柔羞怯又嗔怪的樣子,格外的惹人,如果不是有外人在,歐子言真想好好的親吻她一番。
“你們好幸福,”開車的司機還是不由的讚歎一句。
歐子言摟住她,“有愛,就幸福。”
從車上下來,冉檸被他扯着走進醫院。
“我們到底來這裡幹嗎?”她吊着他的身體,打墜不走。
歐子言看她如個孩子般撒嬌,忍不住的笑,卻最終還是妥協,“給你檢查身體。”
“給我?”冉檸慌的撫了一下已經沒有任何痛感的傷處,臉紅,“我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他扯過她的手,“有事沒事,要醫生說了算!”
醫生?想到看醫生,想到要被醫生看那個地方,她一萬個不同意,“我不去。”
歐子言的眉頭皺緊,“再說不去,我……我……”他揚起了手。
她把頭仰高,一會低下來,有些討好的窩到他的懷裡,嚅嚅了半天,才說出那句低的不能再低的話,“我不要被別人看。”
被別人看?
“哈哈!”他笑了起來。
她的臉窘的通紅,手指掐他,“再笑,我生氣了。”
他捧起她的臉,指腹輕輕的在她的臉頰摩挲,“你是我的女人,那個地方只有我能看,今天來找醫生,不是看那個,是看那個。”
不是那個!
是那個!
冉檸被繞糊塗。
他俯身,貼近她的耳邊,輕輕的低語幾句,她的臉更紅了,“討厭。”
他放開她的時候,她的粉拳捶着他的胸口,軟軟的,癢癢的,直達他的心底。
他說,她還欠他蜜月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沒有她無法完成,而在做那個事之前,他要先確定她是不是完全好了?
在醫院裡,冉檸接受着醫生細緻的檢查。
聞着藥水味,冉檸不由的緊張,歐子言一直陪在她身邊,手始終不曾離開她的,減輕了她的不少恐懼。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檢查終於結束,等待結果的空隙,冉檸拉着歐子言走出醫院,手臂挽着他的,頭壓着他的肩膀,“我好緊張。”
歐子言擁着她,看着一直沉默的藍色天際,其實他也緊張。
“一定不會有事的,有的女人一生流過好幾個孩子,都照樣沒事,你才一次而已,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他的聲音明顯繃緊,她感覺到了,她更緊的摟着他的腰,“如果,我說如果,我的身體出了故障,不能再有寶寶,那我們就……”
“閉嘴,”他大概感覺到她會說什麼,不禁朝她怒吼。
頓了幾秒,他的語氣平緩一些,“我娶的是你,生不生孩子都一樣,和我過一生一世的人不是孩子……是你。”
他說的堅定,堅定的不容質疑,可他越是這樣,她就越不安。
“可是……媽媽很喜歡孩子,如果我不可以,我不能讓她失望,真的不能,”她閉上眼睛,臉上是全然的痛苦。
他拉開她的身體,正色的看着她,“媽媽那樣說,是想我們好好的,別以爲她什麼都沒看出來,她知道我們的婚姻最初只是敷衍,那樣說,她是故意給我施加壓力。”
冉檸睜開眼睛,清透的眸子有淡淡的水霧,“沒有哪個老人不喜歡孩子的。”
她固執的非同一般,歐子言有些急,屈指磕磕她的額頭,“結果都還沒出來,你的擔心純粹多餘,你一定會沒事,而且如果沒事,今晚我回去就……”
冉檸目光怔愣的看着他,等待他接下來的話,那樣子認真的讓他哭笑不得。
他最終沒有說出來,等她明白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走遠,她在他背後只有又氣又羞的跺腳。
半個小時過去。
歐子言攥着冉檸的手,坐到醫生辦公桌前。
醫生的目光最先從冉檸臉上掃過,冉檸恐懼的抓緊了歐子言的手,他另用一隻手拍拍她,對醫生說了一句她根本聽不懂的語言。
他和醫生不時的交流,臉上是始終不曾放下的緊繃,她的心跟着慌跳,她聽不懂他們說了什麼。
最後,她乾脆放棄不聽,目光看向窗外,綠色的蓬勃藤蔓張揚着生命的成長。
生命……
她暗歎了一聲。
從醫院離開,她沒敢問結果,而他也沒有說。
那種沉默似乎已經告訴了她結果,那一刻,她有如從高空墜落的跌碎感。
傍晚,他擁着她,站在窗前看着落日一點一點西沉,就如她的心。
“怎麼不開心?”他明知故問。
她不說話,也不敢說話,她怕一開口,就會流淚,從醫院回來,那蓄滿眼眶的液體,早已蓄勢待發。
良久,她還是強忍着開口,“我們分開吧。”
他抱着她的身體明顯僵了,接着是一聲嘆息,他的吻落在她的發頂,“沒有孩子,我們就不能再一起嗎?你和我在一起,就是爲了孩子嗎?”
質問的話讓她無以回答,在太陽完全沉落的前一秒,她閉上眼睛,不敢看那絲最後的光明也消失不見。
她身後的溫暖一點一點抽離,冉檸一下子如跌入冰窖,“睡吧。”
說完,他走了,只剩下她和無邊的冰冷。
她抱住雙肩,明明是溫暖的季節,整個人冷的幾乎結冰。
歐子言走出房門,低嘆,暗笑。
醫生這樣對他說:“你太太恢復的很好,生育當然沒問題,不過最近不行,女人的身體就像是種田的地,養的好,纔會長出好莊稼。”
他還特意問過醫生,說是夫妻正常的生活還是可以的,只不過要注意,在沒養好之前,不要再出問題,所以他現在要出去,找一個不出問題的辦法。
歐子言回來的時候,冉檸已經睡了,寬大的牀角,她如一隻貓蜷縮着,看着她整整一個下午悶悶不樂,他有些後悔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