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冉檸經過他的書房,裡面還亮着微弱的燈光,她停了一秒,便繞過去,她不想去招惹他。
第二天,她下樓的時候,他已經走了,而她也落得清靜,至少不用再爭吵。
他這一消失又是好幾天,至於是幾天,冉檸並不清楚,她沒有去算,也不想去算,他和她就像是兩條平行線,不會交集也不能交集。
小五和她之間越來越親密,甚至她離開一會,它就會不停的叫,而且戀主情節也越來越重,每次她不親自餵它,它都會不吃東西。
“小五,以後要學着自力,知道嗎?如果……我說如果,哪天我離開了,你也不能餓死自己呀,”不知爲什麼,她就說出了這樣傷感的話,卻恰好落在消失了幾天的男人耳裡。
他越過她,沒有一句話,甚至也沒看她一眼,一會的功夫,他又離開,而她望着那遠去的車子,有種鳩佔鵲巢的感覺。
這是他的家,可他爲了躲開自己,甚至都不回來,輕嘆了一聲,“小五,是不是我該離開了?”
可這樣的念頭只閃過一秒,她又搖搖頭,怎麼能走呢?她欠他的,都還沒有還清,而且也不知道何時能還清。
如果要用一輩子才能還清她欠他的債,那她寧願就這樣一直呆下去,只是,只是……
冉檸回到房間的時候,卻看到了牀頭櫃擺着一個信封,入學通知書幾個大字,讓她一驚。
當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通知書,冉檸心裡卻是五味雜瓶,想到剛纔他來了又走,她覺得心裡像硌了什麼,痛的難受。
“夫人,先生說明天讓司機送你上學,”吃晚飯的時候,萍姨對她說。
冉檸看着萍姨,想起了左淑,如果她不走,或許他和她的關係不會這麼僵,想想左淑在的這段日子,雖然也不一定天天看到他,可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幾天前,還對他的怨恨,此時卻早已消失,而且憑添了一些雜亂,“萍姨……”冉檸猶豫着開口。
萍姨看着她,知道她有話要說,其實他和歐子言的關係,萍姨最清楚,“夫人,給先生打個電話吧,男人都要面子。”
冉檸低嘆了一聲,其實她也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她怕他又會冰冷的拒絕自己,那樣會讓她連最後的一絲自尊也被踐踏。
“男人總是需要個臺階的,”萍姨對她點點頭,離開。
冉檸猶豫了好久,按出了萍姨說出的那串號碼,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那端傳來低沉的聲音,帶着疲憊,“喂……”
歐子言看到別墅裡打來電話,似乎就感覺到了,他不想接的,可到最後還是沒有忍住。
她握着電話的手顫抖,聲音也打結,過了好一會,才輕輕的開口,“回家吃飯嗎?”
這樣的一句話很普通,放在平常百姓家,妻子每天都會問候自己的老公,可是對他們來說是那麼的生疏。
他頓了頓,“不回了。”
三個字便回了她所有想說的話,冉檸握着電話,心口如被塞了塊大石頭,堵的她難受。
電話那邊的沉默,他感覺得到,猶豫了幾秒,還是按斷了電話,他介意的,一想到她說有自己喜歡的人,他就會不舒服。
不知何時,他把她當成了自己的私有,哪怕她只是心裡想着別的男人都不可以。
餐桌上一動未動的飯菜對她來說,已經沒有胃口,她匆匆的上樓,看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哭了。
既然不管自己,爲什麼還要幫她上學,她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心裡到底想着什麼,她對他來說又是什麼?
不愛她,卻禁錮她。
不理她,卻還幫她。
整整一個晚上,她都在糾結的矛盾中,如果他徹底放棄自己,或許她會坦然的就這樣一直生活下去,可是他偶爾的一個行爲,卻像往她的心湖投了一枚石子,激起了千層漣漪。
CD室裡,音樂緩緩的流淌,她抱着小五,坐在那裡,一遍一遍聽着哀傷的曲子,可聽了一個晚上,她卻不知道自己都聽了什麼。
小五窩在她的懷裡睡去,而她那樣倚着地板也漸入夢鄉,夢裡,全是他的冷漠,她覺得冷,冷的有些發抖。
城市的一角,一個男人正在做着抉擇,下午回去的時候,聽到她對小狗說要離開,他的心如被別人劃了一刀,而晚上她那個求和意識明顯的電話,將他不確定的心,徹底的攪亂。
夜色,越來越濃,城市的喧囂早已謝幕,可他的心卻靜不下來,好久,他終於忍不住,拿起了桌上的車鑰匙,朝着那個有她的地方駛去。
他才進別墅,就聽到悲傷的曲子傳來,看着CD室還亮着燈,他不由的走過去,而地板上,一個女人正抱着雪白的小狗坐在那裡。
腳步不由的走近,她都沒有發覺,原來是睡着了,看着她明顯又瘦下來的臉,他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還數落小狗,自己都還沒有學會照顧自己?”
他指尖的涼意讓她驚醒,看到在她面前放大的臉,一雙美麗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似乎不相信。
小五也醒過來,看到那個渾身冷氣的男人,衝他汪汪的叫了兩聲,歐子言瞪着她懷裡的小東西,嚇的它從她懷裡逃開。
“睡地板會着涼,回屋睡吧,”說完,站起身離開。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她眼底一熱,一股心酸溢滿胸口。
沒有暴戾,沒有冰冷,這樣的他讓她不相信,過了好一會,她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手撐着地板站起來,朝着樓上的房間走去。
如她料想的一樣,他在書房,在門口猶豫了幾秒,她還是推門進去,他打着電腦的手停住,卻沒有擡頭,“有事?”聲音平淡的聽不出他的情緒。
“呃……謝謝……”她遲疑了幾秒,還是說出口。
他沒有說話,停下來的手又敲響電腦,彷彿她呼出的空氣帶有病菌,那麼的讓他生厭,她怔怔的看了幾秒,悄悄的退開。
聽着那輕微的關門聲,他停住,而眼前的電腦上一片模糊,他都敲了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突然,他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不該回來。
回到臥室,冉檸在門邊又發呆了好久,才怏怏的去了浴室,他的冷漠提醒着她,他回來並不代表他們的關係緩和。
站在蓬頭下衝洗着身體,那溫熱的水卻暖不了她的心。
擦乾頭髮,走回臥室,不由的四周看了一下,沒有他的身影,不該有期盼的,也不能有期盼,可她還是會有盼望。
將自己縮在牀的一角,彷彿偌大的牀,只有那一塊是屬於她的,左淑在的那幾天,他溫暖的懷抱,竟刻進了她的記憶,這幾天他不在,每夜她都會醒來,而身體周遭的冰冷,讓她不由的就想起那個人。
她竟不知不覺習慣了睡在他的懷裡,習慣了他的溫暖。
習慣……
她竟習慣了有他。
剛纔在CD室竟睡着,可現在她躺了好久,卻沒有一點睡意,而隔壁的書房,靜的沒有一點聲音,她睜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只覺得這長夜特別難捱。
直到天亮,她才慢慢閉上眼睛,而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天已大亮,看到牀頭的錄取通知書,她纔想起上學的事,慌張的起牀,洗漱,便向樓下奔去。
樓梯下了一半,她看到了那個男人,穿着水綠色的襯衣,格外的清爽,而他擡頭看她,兩個人的目光相遇。
“萍姨,幫我叫車,”冉檸收回目光,有些着急的看向萍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