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這裡敢小聲說總裁的人都沒有,她竟罵他。
“歐雪,”主任走過來,敲了敲報告書,又指了指她,最後跺了幾下腳,“你好自爲之。”
歐雪接到李基炫的電話時,辦公室裡的人已經走光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霹靂啪啦的敲着電腦。
“你怎麼還沒下來?”李基炫等在樓下,他說好每天都來接她的。
歐雪拍拍腦袋,“對不起,我忘記給你說了,今天我要加班。”
“加班?”李基炫有些意外。
“嗯,你就不要等我了,還不知道何時能做完,你回去吧,我忙完打車回去,”歐雪突然又有了可憐的感覺。
“要很久嗎?我上去幫你,”李基炫看了看高聳的大廈,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在這裡。
“不要,”歐雪隔着透明的辦公室,能看到那個人亮燈的辦公室,突然她覺得那盞燈一下子照亮了什麼。
“我做的是設計報告,屬於一級保密資料,”歐雪怕李基炫多想,又趕緊的解釋。
“好,那你忙吧,”李基炫掛掉電話,望着高高的大廈發呆。
歐雪放下電話,整個人又投入報告的修改中,她發現所有他勾過的地方,的確都很不合適,原來他真的看過報告書,而不是爲了整她故意亂畫的,想想自己之前的態度,她吐了吐舌頭。
時間一點一點的走,空空的辦公室只剩下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歐雪一直坐到腰直了,纔不得不停下來。
端起杯子,她去了茶水間接水,眼睛不由的看向他的辦公室,雖然距離很遠,但她卻有種很近的感覺,彷彿他對自己來說觸手可及。
明明整層樓都空的,可這一刻,歐雪覺得心裡很滿——
她依着牆壁望着他的辦公室發呆,裡面的人看的清晰,他的辦公室是經過特殊處理的,他看得見外面,可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
她還是喝水的時候喜歡咬杯子,她喝水的時候還是喜歡發呆,三年了,有些東西她根本沒變,那她愛自己的心呢?也沒有變嗎?
左承浦的手不由的撫上玻璃,似乎隔着這麼遠的距離都能觸到她,想起她那如牛奶一樣的肌膚,他不由的悸動,甚至下一秒,有想衝出去把她狠狠擁進懷裡疼愛的衝動。
“老婆,”一個聲音驟然響起,歐雪有些意外的看着突然到來的李基炫,那個辦公室的男人,手指從玻璃上無聲的垂落。
“我來送餐的,”李基炫晃了一下手裡的飯盒,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歐雪快速恢復了自己的情緒,摸了一下肚子,“呵呵……我真的餓了。”
“那就吃飯吧,吃完再幹,”李基炫和她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往另一個方向看了一眼,“他也在,對嗎?”
歐雪愣了一下,“嗯,都是他害的我加班,”她明明是對那個男人憤憤的指責,卻聽在李基炫耳裡像是心甘情願的承受。
“叫他一起來吧?”李基炫的話讓歐雪吃下去的東西差點噴出來。
“拜託,如果你想讓我吃完這頓飯,就不要去招惹他,你不知道他有多討厭,明明不是我的工作非要我做,而且你看報告書都被他改成這樣,我真是瘋了,”歐雪一說起這件事,就咬牙切齒的。
李基炫被她逗笑,將她放到自己面前的計劃書合上,之前她說過這是保密資料,現在她卻忘了,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沒心沒肺,總是輕易的就相信人。
“說不定他是在考驗你的能力,”李基炫挑起雞塊塞到她的嘴裡。
“考驗我?”她嚼着飯菜含糊的問。
李基炫點點頭,“她以爲你還是三年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
歐雪撇撇嘴,“哼,這次我一定要讓他跌掉眼鏡。”
“嗯,我相信你,”李基炫伸手給她擦了一下嘴角,動作溫柔的像是寵溺。
歐雪衝他淡淡的笑着,那笑容溢滿了幸福。
外面的男人看着他們,只覺得這樣的畫面有些刺眼,心像被什麼碾過一樣,支離破碎的讓他痙.攣。
他轉身離開,胸口傳來一陣刺痛,最近不規則的飲食,讓他的胃病又犯了。
裡面的人已經吃完飯,左承浦聽到她的聲音,腳下的步子加快,他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的狼狽。
“還有多久才能做完?”李基炫臨走前問她。
“差不多一個半小時,而且那個人還要看,如果不合格恐怕還得改,”歐雪並沒有把握一次能成功。
李基炫看看手錶,“我回公司一趟,做完了給我打電話,不許一個走,更不許他送你。”
關心的話透着他的擔心,歐雪笑笑,手指戳着他的胸口,“我知道現在的歸屬權在你這裡。”
李基炫拉過她,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你記得就好。”
他走了,歐雪卻望着他的背影發呆,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
左承浦看着她專注的眼神,以爲那是她對李基炫的不捨,疼痛一波勝過一波,彷彿那不是胃痛,而是心在痛。
歐雪修過報告書後,走過來敲門,左承浦拿開一直捂在胸口的手,樣子恢復的儘量不帶異樣。
她遞給他報告書,他很認真的看,兩個人誰都沒說一句話,他伸手去拿水杯,歐雪伸手去奪,兩個人的手就這樣不經意的疊在一起。
他的大掌被她的小手覆着,一股暖流擊遍全身,甚至讓他的胃痛一下子都減輕了。
歐雪也有些意外,三年的時間,手心相疊的感覺仍然讓她的心慌跳,她甚至都忘記了拿開。
他看着她,這種距離真實的讓他不敢相信,“雪兒……”
他情不自禁的一聲呼喚,讓她驟然驚醒,她快速拿開自己的手,而他也鬆開杯子。
“我給你換杯熱水,”歐雪拿起杯子就快步向門外走去,她記得他胃不好,不能吃冷的東西。
左承浦望着她匆忙而逃的身影,胃裡的痛又猛襲一波,他把拳頭抵在胸口,似乎想遏制那無邊無際的痛。
歐雪在茶水間也大口的喘氣,剛纔那一瞬間的,給她了太大的衝擊,和他手掌相碰的那一秒,她整個人都被擊到。
過了好一會,歐雪才端着熱水進了他的辦公室,推門的瞬間,看到他皺緊的眉頭,還有抵着胃部的樣子,一股心疼由心間升起。
“你的胃又痛了是不是?”她問出這句話時,左承浦是愣住的,原來她還記得。
歐雪放下水杯,“我去買藥,”沒等左承浦開口,她就跑出了辦公室。
空空的大街,歐雪握着從藥店買來的藥,回憶又清晰的涌上心頭,記得當時他也是和自己生氣,他出去酗酒,結果胃出血,後來還是蘭姐告訴她。
過了幾年,他的胃病依然沒好,想到剛纔自己吃過餐,而他一直餓着,她又不忍,轉了個彎,在附近的餐館給他買了熱食。
左承浦看完報告書,對她的修改效果還算滿意,看看牆壁上的時鐘,她去了半個小時,他記得附近就有一家藥店,來回也就是十分鐘的時間。
半小時……
他突然很擔心。
顧不得穿外套,他就跑了出去,向着藥店的方向去追,問過藥店的人說,那個買藥的女孩早走了,他的不安更加強烈。
“你最好不要有事,”他沿街尋找的時候,憤憤的發誓。
歐雪捂着熱乎乎的餐點向前走,完全沒有注意對面急匆匆而來的男人。
“你去了哪裡?”他超大聲的吼她,嚇的她手一哆嗦,藥和食物差點都丟到地上。
歐雪擡眼看着他,一雙如黑夜的眸子寫滿了擔憂,那擔憂如暗藏在海底的漩渦將她深深的吸了進去,“我……買食物……”她有些語無倫次。
左承浦看着她,怯懦中帶着驚恐,一雙手緊緊的護住食物,他的心一軟,“你知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夜裡出來有多危險,如果你出了事怎麼辦?”
責怪卻又帶着濃濃的擔心……
這一秒,那種久違的感覺一下子涌到胸口,她看着他,忘記了迴避。
左承浦因爲找她,氣息本來就不穩,現在被她這樣看着,呼吸變得更加粗重,一顆還未平定的心,現在跳動的更沒有了規律,他向她走近了一步,兩個人近的呼吸都繞在一起。
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想拉開和他的距離,這種距離讓她心慌。
他又緊跟了一步,兩個人幾乎要貼在了一起。
歐雪緊緊的抓着袋子,眼神迷茫而無助,像是個溺水的人一樣——彷徨。
左承浦覺得三年的距離一下子近了,近的他觸手可及,近的他及不可待的想抓住。
氣氛陷入僵持……
“抓包了……抓包了……”伴着一聲淒厲的喊聲,一個男人突然從剛纔歐雪走出的巷子口竄出來,直衝衝的將他們才拉近的距離給衝開。
歐雪被衝撞的險些跌倒,他一把扶住她,然後朝那個逃跑的人追過去。
這一幕驚險讓本來就驚魂未定的她更慌了,她看着他奔跑的方向,一種擔心涌上心口。
歐雪和被搶包的女人追過去的時候,左承浦正和那個小偷扭打在地,“報警、趕緊報警……”圍觀人羣裡有人發出叫聲。
警察來了,小偷被抓走,臨走前惡狠狠的瞪了左承浦一眼,歐雪看着他白色的襯衣已經花掉,還有平日裡一絲不苟的頭髮也亂糟糟的,忍不住的撲哧笑出來。
左承浦瞪着她,轉過身朝VE大廈走去,歐雪跟在後面,腳步快了很多。
想想她都覺得後怕,是不是剛纔他再晚來一會,那個小偷下手的對象就是自己了。
左承浦回到辦公室,一腳站住,讓緊跟着他的歐雪差點撞上,“你沒事吧?”她怯懦的問。
“現在知道危險了?剛纔那個小偷是好的,如果遇到劫色的,該怎麼辦?”想想這個,左承浦就想揍人。
歐雪小心的將飯盒放到桌上,“我也不知道會這麼可怕,以後不會了……”
“李基炫那小子平日就是這樣照顧你的嗎?我看他真是欠揍,”莫名其妙的他將責任竟怪到李基炫的頭上。
“喂,你別亂罵人好不好,我是給你買藥,買食物,如果我真被劫了,負責任的該是你,”歐雪很不服氣的反駁他。
該負責任的是他,這句話讓他覺的很暖心。
他轉頭看着她,“你心裡是這樣想的?”
“什麼?”她沒有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左承浦直直的看了她幾秒,然後開始解自己的衣服,等歐雪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露出大半個胸膛。
“喂……喂……你要幹嗎?”她趕緊的別過臉。
她的表情讓他的動作僵住,她這是害怕還是害羞?可是不論哪種結果對他來說都是難堪。
他記得,以前她不是這樣的,每次他換衣服,她會堅持在一邊看,那個時候害羞的是他。
左承浦冷哼一聲,繼續手裡的動作,“以前不是很喜歡看的嗎?現在怎麼了,是他比我好看,覺得我沒有看點了嗎?”
在歐雪緊張的不知道要回答之際,他竟光着上身站在她的面前,她的眼睛一下子放大,身體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你要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