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一切都覽入眼底,司徒慎心情極好,一條胳膊搭在椅背上,另一手捏着登機牌,很是和氣的看向易江南,詢問的語氣,卻是理所當然,“抱歉易總,我們倆能不能換個位置?”
“……當然!”易江南緩了下,纔回。
“那謝謝了。”司徒慎好心情不變。
“不客氣。”將身上已經繫好的安全帶解下來,易江南站起了身。
“易總。”擦身而過時,司徒慎又忽然再度開口,待對方目光對上自己時,繼續道:“你現在自己?”
“呵呵,我自己。”易江南愣了下,才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笑着回。
“喔?易總這麼優秀,不應該啊。”聞言,司徒慎挑眉。
“我都離婚快兩年了。”易江南絲毫不隱瞞的回。
薄脣一勾,他煞有其事的認真道,“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
“呵呵。”笑容還保持着,只是有些幹,易江南擺了擺手,“不用了。”
等男人彎身坐下來繫上安全帶的同時,空姐已經過來逐排的檢查,很快,飛機就已經竄上了天空。
“你幹嘛。”飛機平穩以後,秦蘇半側過身子。
“嗯?”男人黑眸瞥了她一眼。
“好端端的介紹什麼,你跟江南又不熟。”她皺眉,剛剛易江南臉上的尷尬都無法掩飾。
“叫易總。”司徒慎擰了眉,沉聲指出。
“唔。”秦蘇一怔,隨即彎脣笑了,順從的改嘴,“好吧,你跟易總又不熟,幹嘛給人介紹。”
“閒的。”他收回目光吐出一句。
看了眼最前面推着飲料車走的兩個空姐,她再度看向他,“我問過林秘了,他說你們這次來處理的公事,沒必要你親自過來的。”
“嗯。”喉結微動,司徒慎很低的應。
“嗯?”她眯眼,別有深意的看向他。
男人濃眉緊擰,不知道拿什麼話來搪塞她,被她看的有些發毛,乾脆闔上了黑眸,假寐。
秦蘇對於他的不理不睬,也不再追問,也跟着他一樣的向後靠在座椅上,閉上了眼睛。他都不曾知道,多少次她出差時,有多麼希望是兩人一起的。
跨越大洋彼岸的飛行,整架飛機場除了空姐和飛行員以外,都是被這漫長的飛行旅途而疲憊,昏昏欲睡。
昨晚折騰的太晚又起來的太早的關係,秦蘇也很快就睡着了,可夢裡卻不踏實,六年前的季雨桐和六年後的季雨桐,同樣的一張臉,畫面重重疊疊的在腦海裡。然後是男人的嗓音在耳邊一遍遍的響起,雨桐,雨桐……
不要,不要!
她掙扎着,努力的想要揮掉那個畫面和那個聲音,可是不行。
驀地,秦蘇睜開了眼睛,感覺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耳膜還是隆隆作響着,與此同時,廣播裡隱約有着空姐提示着飛機正在遇上一陣氣流。
由於氣流的關係,哪怕繫着安全帶,還是感覺跌宕起伏的,好像剛剛那個無法掙脫的夢。
視線所及,當看到男人垂放在腿上的手,無名指上面的存在感極強的戒指,讓她的心漸漸平穩了下來。
用力的深吸了兩口氣再吐出來,她才終於是鎮定了下來,伸手過去覆蓋在了他的上面,然後每根手指都細密的纏上去,緊緊的交握在一起。
司徒慎也是睡着了的,迷糊間感覺有人在抓自己的手,不禁皺眉,意識漸漸甦醒。
黑眸緩緩的撐開,他便發現她正在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以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目光,甚至是有些呆的。可是裡面又有那麼多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其中最明顯的,竟是一種茫然……
司徒慎心中一頓,這是不該屬於她的。
她該是那種時常掛着笑,成熟而自信的,又魅力四射。
“司徒慎。”薄脣微動,他剛想出聲時,她卻搶先了一步。
“嗯。”他看着她的眼睛應,此時所有的神經都被那目光吸聚到了一塊兒。
男人等了很久,她都沒有出聲,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出神。
飛機也在這個時候逐漸平穩,有一種亂世之後的安詳,他看到她垂下了眼睛,然後靠了過來,挽着了他的胳膊,將大半個臉都埋了過來。
“我知道這可能很難。但是,你……可不可以試着去接受我們的婚姻,試着去愛我?別那麼快拒絕,也別嘲諷,只是試一試,好嗎?”就在司徒慎以爲她不會再說什麼時,她的聲音卻那樣低的響起。
那樣那樣的低,甚至帶着一種請求。
傍晚,療養院。
秦蘇扶着非常疲憊的秦父躺靠在牀上,拿過一旁的薄毯給他仔細的蓋上。從上午一直到現在,一系列緊密的檢查,令本身年紀大又身負重病的秦父有些吃不消,特別虛弱。
“爸爸,我一會兒給你熬點小米粥吃吧?”秦蘇看着秦父微白的臉色,心疼的問。
“不用,我還不太餓。”秦父擺了擺手,沒什麼胃口。
“好,那等你餓了時就告訴我,我馬上給你弄。”無聲的嘆了口氣,她點頭。
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身穿風衣戴着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像是遠古時代走出來的騎士一樣,可走近了露出笑容,又是翩翩公子。
“爸,這是易江南,我工作上認識的朋友。今天給你會診的專家,就是他從美國那邊請過來的。”秦蘇站起身來,側着伸出手介紹着。
“伯父,您好。”易江南上前兩步,尊敬的點頭。
“你好,麻煩你了啊!”秦父笑了笑,面露慈藹。
“伯父,您說的哪裡的話,朋友之間就是該互相幫忙的,況且能幫上一點忙,我也很榮幸!”易江南雙手一同擺,很是認真的說着。
“你這孩子真不錯!”見狀,秦父由衷的誇。
易江南看了眼一旁的秦蘇,她立即明白的走過去,離近了一些便聽到易江南在她耳邊,低聲說着所有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專家也已經研究出了方案。
秦蘇聽後點了點頭,又同時皺了皺眉,然後才重新走了回去。
“爸爸,專家已經仔細研究了檢查的結果,我們想要治療的話,就得儘快進行手術,可能這週日就得安排……爸,你別說!我知道你不願意,知道這很折磨人,可是你還是答應吧,答應手術好不好?”她半蹲在牀邊,仰着臉看向父親,用最柔軟的語氣懇求着。
秦父垂着目光看了自己的女兒好久,這個已經成長爲獨當一面,開始爲他奔波操心的女兒。
“好。”秦父擡手慢慢的覆住她的,然後笑着點頭。
“真的嗎,爸爸,你答應手術了?”秦蘇愣住,沒想到秦父竟然會答應,還以爲會需要費很大的一番功夫。她都已經在心裡準備好了很多的說辭,也想了好幾個勸說方案。
秦父將她拉起來坐到了牀邊,然後才說,“從住進療養院的那天起,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更何況阿慎也一直在勸我。就昨天晚上他還跑過來一趟,怕我不能安心的接受檢查。他說的很對,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但是爲了愛我的和我愛的人,都不應該放棄,不應該留下遺憾。”
司徒慎……
秦蘇感覺,從胃裡涌上來一股暖意,然後蔓延至心房。
看着他們父女倆柔聲細語的說着話,以及那樣自然的提起女婿,哪怕並沒有多麼不合時宜,可易江南也是覺得,似乎自己站在這兒也是多餘的。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秦蘇對着秦父笑了下,又對易江南點頭示意了下,走到了窗邊。
屏幕上面有着顯示的姓名,她接起後直接道:“溫靜桐?”
“是,秦姐,我是溫靜桐!”那邊也馬上回。
“有什麼事嗎?”皺了下眉,她繼續問。
“就是之前你不是跟我說,如果司徒先生他再找我或者聯繫我什麼的,都要告訴你麼……他剛剛突然來了,拿着生日蛋糕和紅酒,說是讓我給他彈鋼琴……”那邊溫靜桐壓低聲音忙說着。
“好,我知道了。”聞言,秦蘇眯了下眼睛。
“那我要怎麼辦?我要藉口離開嗎?”溫靜桐遲疑着。
“不用了。”想了下,她繼續交代着,“如果有什麼情況,你再給我電話。”
“好,我會的!”溫靜桐忙應。
見她掛了電話,還一直保持着背對着的方向,易江南不由的走過去兩步。
“今天幾號?”聽到聲響,秦蘇轉過身來,沒頭沒腦的問。
“十五號。”易江南一怔,想了下回答她。
“陰曆呢?”她繼續問。
“十六。”易江南不明所以,也還是馬上回。
“……嗯。”聽後,她點了點頭,心中瞭然。
心情像是過了夏的朱古力,樣子有些變了,味道也有些變了。剛剛蔓延至心房的暖意,前前後後不到五分鐘,就這麼變成冰涼擴散開來了。
“怎麼了?”易江南不由的問。
“沒什麼。”秦蘇看了他一眼,搖頭。
沒什麼嗎?
易江南皺了眉,那她一直掛在嘴邊的笑容怎麼一點點的低了下去。
夜,星星閃爍,只是沒有月亮。
星空璀璨的時候,月總是會不見蹤影的,秦蘇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頓在了手裡80寸的浮雕相框上。
這是晚上路過物業時拎上來的,封閉式的小區管理,快遞都送不進來。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通知她有快遞,可一來二去竟然也沒想起來,要不是今晚遇到常收物業費的熟人提醒,她纔去取了回來。
是之前他們照的婚紗照,大半箱子的相框,可上面卻只有一組照片,有很多還都是重複的,看着上面男人棱角分明的俊容,她不禁想起來前兩天從紐約回來的飛機上。
當最後說出那番話時,她甚至沒敢去看他的眼睛,眼神是信息來源的最重要部分,可是那會,她卻不敢。
他當時也沒回答,不知道心裡是怎樣想的,是不是在冷笑她的得寸進尺?
吐出一口氣,秦蘇將手裡的東西全部都逐一放回去,她半跪在地上,將紙箱從邊角的地方推到了牀下面放好。剛站起來時,走廊裡傳來了聲響,她聞聲往門口方向走。
一打開主臥室的門,男人的腳步也剛好路過,側着俊容朝她看了過來。
“晚上給你打電話怎麼沒接呢?”秦蘇一邊將身後的門帶上,一邊笑着問。
“關機了。”司徒慎蹙了下眉。
“喝酒了?”她走近了一些,他說話間有酒氣吐出。
“嗯。”男人點了點頭。
“紅酒?”秦蘇湊過去聞了聞,挑眉。
司徒慎沒有出聲,只是喉結動了動,黑眸裡的神色幽深幽深的。
“自己喝的,還是和別人吶?”
對於她的問話,他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舟舟睡了。”微微咬牙,秦蘇踮起腳將手臂繞了上去,話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她靠的近,能很輕易的感覺到他身體在一點點的起着變化,正要進一步時,男人卻握住了她的手,然後從脖頸後面繞下來,薄脣扯動,“今天都挺累,早點休息。”
秦蘇怔住,爲他的拒絕。
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客臥裡,她才緩緩的收回目光,自嘲的笑了兩下。
是因爲累,還是因爲這個特定的日子裡,沒辦法和她做?
週日。
應該慵懶的週末卻忙碌的像是週一,秦蘇和司徒慎兩人,一個爲了要趕去江北,一個爲了秦父的手術。
“媽媽——”穿着睡衣的小傢伙,頂着一頭的雞窩,嘴邊還有睡覺時留下的口水印。
秦蘇拍掉兒子伸向牛奶的小手,柔聲着,“舟舟乖,自己去刷牙洗臉,然後再過來吃飯。媽媽一會兒就要出門,今天讓李阿姨陪你到公園玩。”
“知道啦!”小舟舟撅了下嘴,還是很聽話的答應了。
一路剛剛跑開,從樓上下來的男人也坐到了餐廳裡,接過了她遞來的荷包蛋和牛奶杯。
“爸的手術是安排在了今天?”端起來剛要喝時,他問。
“是啊,上午十點。”秦蘇點了點頭,也坐了下來。
“我得去江北,恐怕過不去了。”聞言,司徒慎略微蹙眉。
“沒關係的。”她笑了笑,將剛抹好黃油的麪包片遞了過去,“雖然不是什麼小手術,但也不是有生命危險的大手術,有我在就行,到時不忙你再去看他。快吃吧,不是還要開車去江北,晚走該堵車了。”
司徒慎點了點頭,拿過麪包片咬在嘴裡,烤的似乎着急了點,有些糊了,但不影響口感。正準備接過她手裡又遞過來的第二份麪包片時,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他掏出來看了眼,放到了耳邊,“喂。張院長?”
聽到他嘴裡喊出來的稱呼,下意識的,秦蘇心頭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他接下來的通話同時,黑眸朝她看了過來,裡面逐漸捲起了層層的涼涼寒意。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樣,你別動。”放下電話,他臉上的神情已經沉了下來,盯着她,薄脣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
“我並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秦蘇不動聲色的回。
短短的兩分鐘電話,她已經能想到了那邊的內容。其實她在打算那樣安排溫靜桐以後,就想着儘可能的不告訴他,到時讓溫靜桐悄聲無息的離開。可她差點忘了,當初那家醫院是司徒慎親自去辦理的,若是溫靜桐想要出院,他們是一定會向司徒慎彙報一下的,不敢輕易的放人。
“沒有?”司徒慎眉毛陡然挑起。
將手裡的正舀了粥的勺子放下,她絲毫不迴避他的目光,“我只是安排她出國留學,還幫她爸爸安排國外更好的治療,這難道過分了?”
“你怎麼知道她願意!”被她的話塞住,他聲音提高了一些。
“那你又怎麼知道她不願意!”秦蘇沒有躲閃,將他的話反問回去。
“願意不願意又能有什麼用?能改變得了什麼?就像是你當年趕走雨桐一樣!”幾乎是沒有多想的,司徒慎下意識的就將話丟了出來。
她看着他薄脣邊別起的冷笑,像是被歲月深藏多年的匕首,泛着冷厲的芒。
“……”秦蘇木在了那,忽然語塞。
日升日落,似乎很慢,又似乎過得很快,就這樣一天接着一天。
連續兩個晚上失眠,讓秦蘇覺得特別疲憊,看了眼熟睡的小傢伙,她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從牀上下來,然後走出了臥室,直接進了隔壁的。
“秦姐,我今天被校長叫到了辦公室,說是交換生的名額取消了,被換成別人了,醫院那邊我想去轉院也一直沒有人給我辦,司徒先生說這件事不用我來管……秦姐,我真的什麼都沒跟他說,而且我說了好幾遍我是自己願意的,可是他不相信我,真的秦姐,我真的沒有故意做什麼……”
電話裡,溫靜桐的聲音侷促的不行,緊張的重複了好幾遍,就差發毒誓詛咒了,生怕被誤會。
秦蘇有些頭疼的打斷她,“這件事我知道,和你沒關係。”
那邊似乎還想要繼續保證什麼,她已經沒有心情去聽,將電話線路給切斷了,看着已經黑了的屏幕似乎才鬆了口氣。不管是季雨桐還是溫靜桐,她連一秒都不願去想。
推開門,秦蘇也沒有開燈,直接摸黑着往裡面走,沒拉窗簾的關係,裡面大概的輪廓能夠辨別的出來。一路直奔窗邊,在櫃子面前停下來,她半蹲下身子拉着櫃門,將上次男人生病時放在這兒的醫藥箱找了出來。
裡面藥瓶一堆,藉着手機的燈光悉悉索索的翻了半天。
“啪嗒”一聲,原本暗着的房間忽然亮了起來,她朝着門口看過去,男人身影佇立在那,只是一眼,她又將目光轉了回來,原本用來照亮的手機放到了一邊。
“我過來找一下藥。”她繼續埋頭在醫藥箱裡。
“你哪裡不舒服?”司徒慎走進來,擰了眉。
“沒。”她只是回着,終於是在一羣瓶瓶罐罐裡找到了一個小白瓶。
“安眠藥?”男人也同樣的看到,不禁問。
“嗯,這兩天睡眠不好。”秦蘇將藥箱的蓋子蓋好,然後放了回去,櫃門關上。
“這種藥不能常吃,會有依賴性。”司徒慎一直盯着她手裡握着的白色小藥瓶,緊緊的。
她不以爲意的回,“我知道。這是我找醫生單獨配的,沒有那麼大的副作用。”
“你常吃?”聞言,他一怔。
“以前常吃,最近這一年多不怎麼吃了。”秦蘇垂了垂眼,語氣很輕鬆的回。
早些年,她失眠的非常嚴重,獨自一人守着這個房子,夜裡就是風聲都能被嚇醒,都是靠着這些安眠藥才能起到助眠的作用。
“我晚上去療養院了。”抿了抿薄脣,他說。
“我爸的狀態還好吧?”她從地上站起身來,看着他問。
那天原本融洽的早晨被一通電話打破後,他們這兩天幾乎都沒有交流,好像又回到一種怪氛圍當中。
“還可以。”司徒慎頓了下,選了個比較中間的形容。
秦蘇很慢的舒出口氣,她這兩天也趁着午休時都跑去療養院,剛動完手術的秦父看起來以前虛弱多了,人也枯瘦了不少,好似還沒有以前有精神了。
“我爸的手術沒有成功。那個專家說,發現了新的癌細胞,而且有很大的擴散趨勢。我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再繼續給他安排手術,動一次手術就是傷一次元氣,那種感覺很不好受,我瞭解的。當時生舟舟時是剖腹產,雖然上了麻醉劑,可手術刀劃開肚子的感覺還是能夠感覺到,不疼,卻真的很不好受……可是如果我堅持,我爸最終還是會答應的。”她好像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完上面的話,到最後嘴角彎起的弧度都有些苦了。
黑眸凝着她,司徒慎覺得,那天晚上見她抽菸時的感覺又再度侵襲而來,無法抑制。
秦蘇握緊了手裡的藥瓶,邊往外面走邊擰着蓋子,從中倒出來兩片想要下樓去接杯水吃下,然後睡個好覺,才能更有精神的去迎接明天。
“別吃它了。”司徒慎走過去伸手,將她手裡的藥片和藥瓶一併拿了過來。
“可我睡不着。”秦蘇皺眉。
男人卻什麼也沒說,只是順勢的一用力,輕鬆的將她帶到了懷裡,低頭就找到她的嘴,咬着就吻了上來。
和某一天晚上的一樣,沒有那麼的急切,那麼細細的吻着她,若不是她意識還清醒着,真的差點就誤以爲自己是被他所溫柔對待的珍愛之人。
唾液相抵,脣齒之間都是彼此的味道。
“我們做,做到累了,你自然就會想睡覺了。”
腳下忽然一輕,她被他抱了起來,就聽到他舔着她的嘴角再說。秦蘇很想說他這個催眠的辦法很BT,可卻又覺得是一種有效的辦法。
這麼多的性/愛以來,第一次這樣的慢條斯理,溫柔似水。幾乎每進入以下,他的黑眸都會去觀察她的神色,完全的以她的享受爲主。
“快一點。”她躺着,眼裡是身上一起一伏的男人。
“嗯。”司徒慎應,同時捧高了她的臀,好更加貼近自己。
“再重一點!”秦蘇眯着眼,嫵媚的春意從眼角絲絲逸出來。
他完全的隨着她說的節奏,幾個動作後,他啞聲,“舒服嗎?”
“……嗯。”就像是被服侍的女王,她盤緊着自己的腿,弓着身子去迎接着他。
前半場都以她爲主,到了後半場她體力漸漸不支,說不出話來,就也只能任由着他自由發揮,直到兩人都同樣的筋疲力盡。
房間裡漸漸安靜下來,歡/好過後的氣息也逐漸淡了一點點。
司徒慎平躺去扯滑落在腳邊的被子,感覺到身邊的人也跟着一動,不由的偏頭看過去,“還不困?”
“司徒慎,你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她沒有回他,而是答非所問。
“什麼。”男人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秦蘇閉上眼睛,從心底最深處浮上了一直以來從未有過的疑問,“我爸最開始不願意去療養院也不願意手術,我卻偏偏讓他去,想盡一切辦法。你不讓我動溫靜桐,我卻也偏偏的動,用盡了心思。你說,我的愛,是不是真的會讓人難以接受……”
他的那一句“就像你當年趕走雨桐一樣”,至今還在腦海裡一遍遍迴響,有些動搖了她一貫堅持的東西。
司徒慎聽着她的話,心驀地沉下去了一大塊。
“……並不是。”半響,他緩緩的吐出。
他回的有些慢,所以一旁的側躺的人並沒有聽到,終於成功睡了過去。
司徒慎卻忽然沒有了睏意,黑眸睜着看向天花板,努力在黑暗中辨別着上面的花紋,眼底有着兩隻困獸在暗自掙扎着。
等着外面的天色一點點有着矇矇亮的時候,一口氣吐出來,他似是很艱難的做了個決定。
華融國際。
溫靜桐和每天一樣,在醫院門口趕最後一班公車回到這裡,穿過小區門衛,然後往臨時居住的高級公寓裡面走。等着她用鑰匙將門打開時,裡面亮着的燈和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卻讓她嚇了一跳。
“司徒先生……”溫靜桐吱唔了一聲。
聞言,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姿勢不變,也只是黑眸朝她看過來了一眼。
匆匆的換了拖鞋,溫靜桐雙手背在後面的往屋裡走,猶豫着開口,“司徒先生,我去給您倒杯水喝吧?”
說完,她便想轉身直接往廚房裡走,因爲想趁空給秦蘇打過去電話,告訴這裡發生的一切。可男人卻忽然出聲,制止了她。
“不用,我不渴,你過來。”
“……是。”溫靜桐只好將腳步重新調轉回來。
“和之前一樣,你給我彈兩首曲子吧。”司徒慎靠坐在了沙發上,伸手朝着前面的黑色鋼琴示意。
“好,我這就彈。”溫靜桐點了點頭,坐下來的同時,摸出了手機,沒辦法撥電話過去,只好趁着推開鋼琴木蓋時發了一條短信報備過去。
“彈肖邦的《夜曲》和那首之前我讓你學的《向陽花》。”司徒慎看着女孩子的背影,緩緩的說。
“嗯!”溫靜桐再度點頭,將琴譜擺好以後,十根手指都放了上去。
兩手曲子,很快便都結束,最後一個音落下,房間裡就又變得安靜了下來。
溫靜桐扭身看向坐在沙發上沉默的男人,猶豫着問,“司徒先生,要不要我再彈一遍?”
“不用了。”司徒慎擺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司徒先生,您要走了嗎?”溫靜桐也忙站了起來,緊張的問。
“嗯。”他點了點頭,略微整理了一下外套,就踩着步伐往門口的方向走。
“司徒先生,其實出國的事,我是願……”溫靜桐不想放過解釋的機會,看着他的背影忙說着。
司徒慎腳步也剛好頓住,扭身過來的同時打斷了她,“溫小姐。”
“是!”溫靜桐立即站好。
“我不會再過來。你如果離開時,鑰匙扔了就可以。”薄脣微動,他緩緩的說。
“呃……”溫靜桐愣住了,這和之前他來找她時的強硬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眯了下眼,司徒慎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和記憶裡的重重疊疊。微別過目光,瞳孔裡也就沒有女孩子的身影存在,就像是那個一直想去溫存的回憶也跟着消散。
他不再去看女孩子一眼,像是他想好的決定一樣,沒有回頭的說,“你就按照我太太所安排的去吧。”
(今天臨時有事,所以更新晚了,又因爲月票過了有加更,所以就更晚了一些,大家別生氣噢。故事很快就要進入高/潮了喲,下一加更的月票數是【390、420】,今天的加更8000字,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