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堂弟,秦蘇順路去了趟現場,又急急忙忙的趕回了公司。
早就約好的一個外地廣告商,她到公司時,對方也正好被送到了會客室。大概談了兩個多小時,將一些細節化的東西談妥,雙方纔同時站起來,握手微笑。
廣告商親自到了公司來談,秦蘇當然是要一直送他們的。對方這次的外派經理是位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很乾練,頭腦清晰,就是普通話不那麼十分標準,還帶着些南方城市的一些口音。
一直送到了電梯口,對方再度伸手過來,似是對這次洽談很滿意,連連握着她的手都鬆開。
“叮——”
電梯到達的一聲提示音,門緩緩的拉開,兩人才鬆開了相握的手。
電梯裡面有着四五個人,都是這層的工作人員,最後面是站着似乎從外面剛回來的男人及秘書。一行人陸續的從裡面走出來
“方經理,您先回安排的酒店休息下,到了中午我訂個餐廳,好好款待您。您先慢走,等我的電話。”秦蘇言笑晏晏的說着。
“好好,秦總,那我們一會兒見。”被稱爲方經理的男人忙不迭的點頭。
等着電梯門重新合上,數字向下變換的跳躍時,秦蘇才收回了目光,轉身想往自己的辦公室回。
“hz那邊的廣告商?”司徒慎黑眸瞥向她。
“嗯。”秦蘇側身,點了點頭。
“談的很順利?”他揚眉。
“必須的!”秦蘇自信一笑,隨即繼續說,“關鍵是他們這次派來的經理不錯,不像是以前的,天南地北的就是說不到重點上去,你費了半天勁講的東西他也不理解。”
司徒慎聞言,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目光盯着她垂在身側的左手。
然後皺眉,薄脣微扯,“你的戒指呢。”
“唔。”她一怔,低頭看向左手。上面空空的,她回,“忘帶了。”
忘帶了?
他抿着薄脣,義正言辭,“戒指買回來,不是擺設。”
“嗯。可能是落在家裡了,早上洗衣服時被我摘下來了。”秦蘇點頭,當然知道不是擺設。可早上她醒的早,手洗了兩件他的襯衫和小傢伙的睡衣,順手就放到了洗手檯邊上,過後也忘了。
司徒慎聽後,薄脣邊角的線條有些下垂。
都是順路一起往各自的辦公室走,眼瞅着快到了時,他忽然又再度開口,“一會兒你還和那個廣告商見面?”
“是啊,人家來咱們這兒談生意,得安排好吧。”秦蘇點頭。
“中午?”司徒慎又問。
“嗯。”她再度點頭,低頭看了眼手錶上顯示的十點半,緩緩繼續着,“我一會兒打算給運營部開個會,還有一些沒批完的文件,都弄完了也得兩個多小時。”
男人聽她說完的同時,也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眸色墨黑。
處理完所有的事,按照原計劃,秦蘇就離開了公司前往先前讓下面人訂好的餐廳。從主道下來往餐廳門口的位置泊車時,手機響了起來。
看了眼上面的號碼,她接了起來,“喂?”
“你在哪。”那邊直接問。
“外面啊。”秦蘇張嘴回着,方向盤一邊打轉,一邊看着後車鏡,嘴裡還空出時間繼續回着他,“我不是中午得安排那個廣告商吃飯麼。”
“不是說得兩個小時。”男人似乎有些不悅。
“提前完事了啊!”她不明所以,因爲開會提前結束,所以時間上也就提前了半個多小時。
“你現在在哪。”司徒慎再度問。
“外面啊……”她有些懵了,不解的回着,剛剛都已經說過了啊。
“我問你具體位置!”那邊男音怒了。
秦蘇這才反應過來,“哦哦,我已經到餐廳門口了,正倒車呢,你有什麼事嗎,沒什麼事我就掛了,剛纔都差點撞到護欄了!”
車子終於停穩,前面站着幫忙停車的保安伸手示意着,她才伸手將火熄滅。
“哪個餐廳?”男人卻沒有掛,只是問。
“就是公司附近的湘如意。”往外探頭看了眼,她回着。
“在門口等,先別進去。”
那邊扔下這一句後,線路就別切斷了,秦蘇覺得莫名其妙。將車鑰匙拔下來,拿過一旁副駕駛上放的包,她打開車門走了下來,臨到門口時,想了下,她還是按照他所說的並沒有直接進去。
大概十分鐘左右,便聽到車胎劃在地面上的一聲尖銳,順勢看過去,是那輛黑色的卡宴剎車在了入口。安排泊車的保安跑過去擡手指揮着,駕駛席上的男人卻不理會,直接打開車門走了下來,一路直接朝着她的方向。
“什麼事啊?”秦蘇不解的看着他,以爲他有什麼急事,看他行走有風的。
“手伸出來。”司徒慎上前,直接吩咐。
“嗯?”她仍舊不解。
“快點。”男人沉了聲音,不耐了。
見狀,秦蘇也不再多墨鏡,一頭霧水的將手掌攤開伸了過去。然後一枚戒指就被擱放在了上面,細碎的鑽在陽光下閃啊閃啊閃的。
“把它戴上。”司徒慎微擡了下下巴,示意。
她嚥了口唾沫,用腋窩夾着包,空出手來拿起戒指套上去,然後一臉的不敢置信,“司徒慎,你跑來就是給我送戒指?你回家取的?”
怪不得開完會她去他的辦公室沒有人在,還以爲是出去忙工作了,竟然沒有想到大老遠的跑回去取戒指了。忘帶不是很正常麼,明天想着再戴不也一樣,也不是租來的……
“嗯。”他淡淡的應了聲,好似這是必須做的事。
“……”秦蘇無語了。
男人黑眸斜睨,“給你也給別人,提個醒。”
“什麼……”她一臉的茫然。
“有夫之婦。”薄脣一扯,他幽幽吐出四個字。
秦蘇還沒有轉過來彎,男人就已經轉身酷酷的大步離開,重新坐回車子內,發動着離開。
週六,夜。
請來的阿姨早已經下班回家,秦父搬到療養院的關係,現在每週末小舟舟幾乎都會去那裡住。這最早是男人提出來的,秦蘇也是這麼想的,畢竟還是該讓舟舟和姥爺多保留一些回憶。
一百八十平的樓中樓只有她自己,顯得有些空,說話時都好像是有迴音一樣。
“都準備好了嗎?紐約這兩天有些變天,總是下雨,你戴兩件厚點的衣服。”易江南溫潤的男音從電話那一邊傳來,甚至都能想象到他說話時微微笑的樣子。
“嗯,好的。”秦蘇彎脣,手裡將衣服放進行李箱的動作沒停。
“那……明天機場見。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半蹲着的秦蘇站起了身,低頭檢查着看看有沒有落下什麼。一回身,眼前一片黑暗,男人一雙黑眸深不見底的潭一樣,嚇的她踉蹌了兩步。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嚇我一跳!”她皺眉,誇張的拍着胸口。
司徒慎沒有回她,只是擡腳提了提一旁的行李箱,“你在做什麼。”
“收拾行李啊。”秦蘇攤手,很明顯啊。
“去哪。”他蹙眉,當然知道是收拾行李!
“出差啊,去紐約,我上個月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她眨了眨眼。
“不是說月中去。”司徒慎眉頭蹙的更緊了,目光死死的盯着行李箱。
“我想了下,機場路要是完工以後怕會有很多瑣事要忙,不如趁着臨完工前的這幾天去。而且易總那邊也着急,所以就敲定了時間,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秦蘇從更衣室走回來,邊將手裡的厚外套往裡面放邊說着。
黑眸鎖着她的動作,他幽幽的,“那你記不記得,我有說不準你去。”
聞言,秦蘇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不願跟他再在這個問題上討論,乾脆不回,繼續着手裡的動作。
見狀,司徒慎心裡各種不舒坦,怎麼看都覺得那個行李箱礙眼,一個高擡腿,直接將蓋子“砰”的一聲蓋了下去。 щшш ⊕T Tκan ⊕C 〇
微擡着下巴瞥着愣神的她,不悅的丟出來,“都幾點了,趕緊睡覺。”
“嗯……”秦蘇只好站起身來,慢吞吞的應上一句。
趁空時她看眼手上的表,顯示着剛剛過了九點而已,睡覺是不是太早了?
跟着男人的腳步進了隔壁的臥室,離牀還有好幾步遠時,就被他扛起扔了上去,然後便是漫天的吻落了下來……
天漸亮,厚重的窗簾也擋不住滲進來的晨光。
秦蘇意識微微轉醒,稍稍動一下,從腿/根那裡傳來的痠痛便立即擴散開來,她不由的咕噥了一聲。半支撐着身子想要坐起來時,卻被人又給重新拽了回去。
“唔?”她揉着眼睛,剛剛睡醒的模樣有些孩子氣的遲鈍。
“現在才六點。”側面的男人靠過來,閉着眼睛說。
“哦。”秦甦醒了大半,眼睛放空的看着天花板。
“再睡會兒。”司徒慎將她又拽的離自己近一些。
順着她的話,她也再度閉上了眼睛,可過了兩分鐘,又再度睜開了,“不了,你繼續睡吧。”
昨晚被他折騰的有些慘,現在醒來渾身上下的零件都是疲憊的酸,也很想繼續再睡一會兒。可今天上午要出差,還是早點起來的比較好。
這樣想着,她就重新手抵着牀墊的試圖坐起來。
掀開了被子,一隻腳纔剛剛落在拖鞋上,還沒等穿起時,一點防備都沒有的就被身後的人又給拽了回去,失重感往後,她不禁低呼出聲,“啊呀!”
司徒慎見她仍舊要起來,只好把她壓在身/下,粗魯的又揉又親。
“喂,你幹什麼啊!”秦蘇好不容易纔得以喘氣的機會。
在她身上的男人也不吭聲,只是專注的埋在她胸前,變重的呼吸和變紅的眼睛,都昭示着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還要做?
她無力的伸手推着他,“別,我上午還要趕飛機!”
昨天被他突然回來給打斷,行李都沒有完全的收拾好,而且去機場的路程就得近一個小時。再加上吃早飯什麼的,雜七雜八的事情混在一塊,別耽擱了纔好啊!
“來得及。”他只說了一句,就同時將自己擠了進去。
秦蘇腦袋昏昏沉沉的,全是身/體/裡如火的空虛,等他全部都送進去了,哪怕是腰背痠疼了一宿,也忍不住擡起腰去迎接。不知道他一大早怎麼這麼有興致,不停的變着花樣,她被他折的都快像是雜技演員了,哼聲都越來越小,哪裡都是麻麻的。
“幾……幾點了?”被他壓在身/下的秦蘇,氣若游絲。
“還早。”男人挑眉,縱身着。
“還早嗎……”她添了下乾乾的嘴角,眼前一陣陣的黑。
“嗯——”司徒慎拉長着尾音,滿意的看着牀頭手錶的指針在不停的轉。
他像是做俯臥撐一樣的撐在上面,每一下都毫不留情的,那麼狠又那麼深,秦蘇幾度都快要昏厥了,意識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的,不停的問他幾點了……
終於結束。
男人赤luo着上半身,被子滑落在腰際那裡,他的手在上面有節奏的一下下扣,饜足的看着在牀邊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焦急的打轉的女人。
“天,九點半了!”秦蘇看了眼表,立即低叫。
“是啊,九點半了,你好像趕不上飛機了。”司徒慎表情慵懶,像是隻吃飽喝足的豹子,正在悠閒肆意的舔着爪子。
“我的手機呢,哎呀,我的手機呢?司徒慎,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手機!”秦蘇這會哪裡有功夫和罪魁禍首計較,直轉圈的找。
好不容易在他丟到地上的內庫下面找到,她忙按着開機鍵,進入界面,正準備找出易江南的號碼調出來時,對方已經先她一步打了過來。
“喂,易總!”她接起來,急急的。
那邊易江南也似乎很着急,給她打了好多電話都是關機,以爲出了什麼事。
“抱歉啊,我……我睡過頭了!”她瞥了眼牀上慵懶的男人,只能撒謊說着,非常懊惱的直抓長髮,“怎麼辦,我現在還在家裡,等我收拾完再出門,恐怕來不及了啊!”
“沒關係,我們可以坐下一個航班,我來處理,你彆着急。”那邊的易江南倒是鬆了口氣,笑着說。
“啊,可以延後坐下一個航班?那太好了!好好,我馬上就出門,機場見!”秦蘇一聽,立即也鬆了口氣,和那邊又說了兩句,忙掛了電話。
目睹她電話的全過程,男人臉上原本的悠閒肆意全部都斂了起來,陰鬱着一張俊容。
眯起黑眸,他問,“還是得去?”
“當然了,紐約那邊都在等着,哪能不去!真是要死了,一大早上做什麼做,耽誤了多少事!”秦蘇連回頭看着他說的時間都沒有,邊往外走邊拉着裙子的拉鍊。
眼看着身影匆匆離開,司徒慎坐直了身子,扯着薄脣喊,“別忘了戴戒指!”
到達紐約後的第二天,天陰陰。
唐人街上的一家中式餐館,服務員都是一些打工的留學生,看的人沒有距離感。一盤盤菜上來,小方桌擺的滿滿的,可不知道是不是異國的關係,哪怕廚師是地道的中國廚師,吃起來卻也沒有國內吃的舒服。
對面的易江南拿起茶壺,將她面前的杯子重新蓄滿了水。
“謝謝。”秦蘇忙彎起脣角。
因爲航班的延遲,他們到s市轉機時差點沒有趕上飛紐約的航班。尤其是易江南很大度的笑着表示沒關係,她就更加懊惱了,心裡卻更加埋怨起男人來。
“怎麼樣,如果大體上都改動的話,是不是會有一些難度?我可以聯絡這邊的設計師,到時可以把他們的建築搞複製一份。”易江南夾了口菜,擡頭看着她問。
“確實有難度。”秦蘇點頭,不過繼續說,“但是如果能複製到建築稿的話,那麼就還好!”
“好,那我明天和這邊的設計師聯繫一下。”易江南聞言,笑着點頭。
“嗯。”她也亦是。
“戒指是新買的?”易江南忽然不經意的問。
“唔?”聞言,秦蘇眨了眨眼。
“以前並沒有看你戴過。”他笑着繼續。
她不由一愣,沒想到他竟然觀察力這麼仔細,還注意到了這麼小的細末枝節,點了點頭,“前段日子買的。”
“是對戒吧。”易江南收回了目光。
“是啊。”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了笑。
雙手交握在杯體上面,就能觸碰到無名指上的物體,她耳邊又再度響起當時男人追過來的話。眉角一挑,她都有些懷疑,早上根本不是他一時興起,而是故意爲之。
桌上放着的手機響了起來,秦蘇接起來,對話了十來句之後就掛了之後放了回去。
“怎麼了?”易江南見她眉頭微皺,關心的問。
“沒事,是我堂弟。”她笑了笑搖頭,彎脣說着,“他也在紐約,本來晚上想過去他住的地方看一眼的,可他好像又被外派了。不過也沒關係,前兩天他纔剛剛回國。”
“那晚上你如果沒事的話,我們去看個演奏會?”聞言,易江南推了下眼鏡問。
“演奏會?”秦蘇挑眉。一般大多數來到紐約的人,都會去百老匯聽一聽歌劇之類的。
“對,我以前認識的一個生意上的朋友。”易江南說着,從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來兩張票,“今天恰巧碰到他,給了我兩張票,說是他乾女兒也在樂隊裡,有時間想讓我過去捧場。”
“行。”秦蘇接過來票看了眼,欣然應允。
地點是在臨近百老匯的一條街上,一個有些年頭的劇院裡,外面有着大面的海報。不是個人的獨奏,而是一個樂隊的集體演奏,各種樂器集中在一起。
今晚演出的樂隊似乎挺有名氣,當地有很多市民拿着票過來,他們到的時候,劇院的一樓大廳裡都已經是滿滿等候的人了。
一路往裡面走,海報是一副接着一副,樂隊似乎人數很多,並沒有演奏人員的獨照,都是好多人聚在一起的,腦袋小小的那種照片,只能大概看清裡面也有很多個黃色皮膚的亞洲人。
很快,廣播已經提示着可以進入,工作人員在兩邊指揮着,聽衆都開始依次的進場。秦蘇和易江南兩人也和別人一樣,捏着票,跟着大部隊陸續的往裡面走。
“我還以爲是貴賓席,沒想到這麼遠啊,早知道就不來了。”找到座位號碼坐下時,易江南目測了一下前面舞臺的距離,笑着抱怨。
秦蘇也剛剛坐下,他們的位置確實是太遠了,連中間都算不上,要是再有一點低度的近視,根本無法將舞臺上的人看清楚。
“沒關係的,這也不是歌劇,演奏會光是耳朵聽就好了。”她笑着安慰他。
“好吧,你說的也對,總歸是被藝術薰陶一下。”易江南聳肩,打趣。
演奏會很快就開始,一上來就是很有氣勢的集體樂器開場,瞬間抓住聽衆的耳朵。
一曲接着一曲,似乎都是至少有兩三樣樂器搭配在一起的演出,只有到了最後時,有一曲鋼琴的獨奏。離得太遠,看不清演奏者的長相,只能辨別是個亞洲的女孩子,黑髮白裙。
她坐在那,手指在上面輕跳,彈奏的是一首中國的曲子《向陽花》。
最後一個音結束,指揮家手裡的指揮棒一甩,其餘的樂器又跟着瞬間響起,沒有間隔的進行了收尾的演奏曲目。
結束時,所有演奏人員都彙集在舞臺中央鞠躬致謝,廳內的燈光亮起,舞臺上面和舞臺下面都是陸續的往外退場。順着一排椅子往外走時,易江南略微拉住了她。
“我們過會去一下後臺,和那朋友打個招呼,不然白來捧場了。”
“好。”
秦蘇點頭,跟着他逆着人流往後臺的方向走。到了以後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站在門口的地方易江南就找到了他口裡所說的朋友,是位年紀近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上海人,沒有一點藝術氣息,更像是一個暴發戶。
閒聊幾句,中年男人忽然看到了什麼,衝着後臺的方向招手很大聲的喊,“雨桐,這裡!”
秦蘇看過去,耳邊炸起了一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