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一夜的豆子打出來的豆漿香濃,再加上點野生的槐蜜,整個廚房都是甜香。
秦蘇將水煮蛋一個個撈出來時,有小孩子踩在地板上的笨重“咚咚”聲,擡眼去看,果然,小傢伙正揉着眼睛看她,嘴裡囁喏的喊“媽媽”。
“怎麼沒有換衣服?得快點洗臉刷牙,吃完好去幼稚園呀。”一邊將圍裙摘下給請來的阿姨,一邊往出走說着。
“好呢!”小舟舟點頭,似乎還沒有太睡醒。
秦蘇正想彎身將他抱起來時,一直在客廳裡看新聞的秦父走過來,牽起了外孫的小手,對着女兒笑道,“我帶他去上樓換衣服洗漱吧,你去叫一下阿慎。家裡真是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好吧。”秦蘇點了點頭。
耳邊還回蕩着秦父的最後一句話,目光落在了他的頭上,兩鬢的白髮像是瘋長的藤蘿,看得人心裡發酸。
“你們晚上都回家去。在我這兒住下算怎麼回事。”走上了臺階兩步,秦父想到什麼,扭身對着她說。
更何況不知情的秦父以爲,似乎在他這裡住,把女婿已經給擠到了客臥了,這叫怎麼回事。
秦蘇抱着肩膀,不緊不慢的回,“你什麼時候去了療養院,我再回去。”
秦父一聽,被她堵得皺了皺眉,只好不再多說。
到了客臥時,司徒慎似乎已經醒了,在浴室裡洗漱。秦蘇走過去將被子和牀單都重新鋪好,又打開窗戶放了一會兒空氣,瞥到牀邊丟的髒襪子,皺了皺眉。
他就是有這樣的壞習慣,別的衣物還可以規規矩矩的,只有襪子愛隨手丟。
也沒想太多,她撿起來後就直接往浴室裡走,想要順手洗了,浴室門一拉開,裡面一副美男出浴圖。
“你洗澡怎麼不鎖門!”秦蘇惱羞成怒的叫。
“你進門怎麼不敲門。”正對着鏡子刷牙的司徒慎,雲淡風輕的反駁。
一口氣卡在喉嚨裡,秦蘇語塞。
將襪子丟到洗臉池邊上的小盆裡,她便一秒都不多作停留的往外面走。
重新將敞開的窗戶關上時,已經穿上衣服的男人也從浴室裡走了出來。還是昨天的襯衣,釦子沒有扣,露出整齊排列的腹肌,沒有過分誇張的緊繃感,線條平和。
目光再往下移,炭灰色的長褲,可秦蘇偏偏能想到剛剛一眼望過去時,赤/裸兩腿/間的一片黑森/林……
她微側過頭,輕咳了下換口氣。
兩人雖然結婚這麼久了,愛都做過不知多少次,可這樣直面迎接男人的赤/裸,畢竟是女人,還是會羞澀的。
“今晚還在這裡住?”司徒慎邊擦着頭髮,邊問。
“嗯。”秦蘇點頭。
“要住多久。”眉擰,他動作頓住了。
她這才擡眼看向他,對於他的關切有些意外,耐心的解釋着,“我這兩天再說服我爸去療養院,什麼時候他去了的,不然我不放心。”
司徒慎聽後,沒有說什麼,將手裡的毛巾丟給她,徑自的開始系襯衣的扣子。
秦蘇穩穩的接過,拿着便朝着浴室裡送,走到一半時,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來看了眼上面顯示的小珺,接了起來。
“蘇蘇,我好鬱悶啊,我們去花天酒地好不好?”
“這才幾點,一大早的喝什麼!”
“我不管,我好鬱悶,好難過,我要一醉解千愁!那我們晚上再去上次的PUB好不好?對了,那天晚上你有沒有跟那個小帥哥——嗯嗯?”
“沒有。”秦蘇看了眼男人,聲音低了些,“今晚不行,我在我爸這裡。你自己去瘋。”
又墨跡了好幾句,路惜珺才掛了電話,她將毛巾用水洗了遍掛好,走出來時,男人的黑眸正微眯的看向她。
“還要去PUB?”司徒慎問。
“今晚不去。”秦蘇淡淡的回。
“以後也不能去。”薄脣一抿,他聲音沉了。
“爲什麼?”她也看向他。
“去幹什麼,去給我戴綠帽子嗎。”司徒慎有些惱了,聲音不自主的拔高。
這筆賬他還沒有跟她算!
一想到她喝的爛醉,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後,有可能還翻雲覆雨,這簡直讓他有殺人的衝動!
秦蘇抱着肩膀,看着他臉上表情的一點點變化,很淡的笑了下,不緊不慢的開口,“司徒慎,拜託你公平一點好麼。你可以今天一枝花,明天一根草的,我怎麼就不可以了?你們男人能做的事,我也能,你最好搞清楚這一點。”
“秦蘇,你再敢去,我看看。”司徒慎咬牙,拳頭都收攏了。
像是沒聽到一樣,秦蘇很輕飄飄的丟出來一句,“早飯已經好了,爸和舟舟在等你一起。”
瞪着她淡定的倩影,男人簡直是不敢置信,外加怒不可遏。
可偏偏,有人跑來火上澆油,快走出臥室時,手機再度響起,那抹倩影邊走邊接,聲音滿是笑意的。
“喂,景燁。”
心頭一陣煩躁夾着一層惱火,司徒慎覺得,心肝脾肺都擰到一處了。
大廈還差一小半才能完工,現場碎石堆了一人多高,沒有用完的水泥,歪歪斜斜。
天色漸漸落了下來,秦蘇抱着肩膀看着工人們的忙碌,耳邊聽着監工彙報的進度,不時的點頭。身後有汽車引擎聲開過來時,她不由的轉過頭去,是公司的商務車。
正不解時,車門打開,有男人從裡面伸腿走下來。
“你怎麼過來了?”秦蘇看着走向自己的男人。
“順路來看一眼。”司徒慎雙手都抄在褲子口袋裡,說的很自然。
她皺了皺眉,不明白他去了哪,能大老遠的順路過來這裡,而且現在施工已經到了收尾階段,沒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改或者可擔心的了,更何況有她在這裡坐鎮。
“你怎麼沒有開車?”瞥了眼他身後的商務車,她問。早上從秦宅一起出門的時候,他還是開着卡宴,而且更多的時候,他似乎都是習慣自己開車。
“嗯。”司徒慎扯脣,只是淡淡的應了句。
秦蘇也沒有仔細再問,將手裡的施工表交給了監工,又交代了技術員幾句,看着升降機的一起一落。
“快五點了,你什麼時候走。”似是不經意的看了眼表,他問。
“唔,五點了啊。我現在就走。”聞言,她也低頭看了眼表,說着。
“正好一起。”司徒慎直了直背。
“嗯?”秦蘇微怔的看向他。
男人濃眉一擰,有幾分不悅,“怎麼,你想去哪?”
“不去哪啊,回我爸那裡啊。”她很無辜的回。
“所以說一起。”司徒慎面色稍稍緩和。
秦蘇目光飄了眼商務車,又飄了回來,好心的提醒着他,“可是……你不是坐公司的車來的嗎,不用回去取車?”
“我是毒蛇猛獸嗎,載我一下這麼費勁。”薄脣緊繃,男人聲音開始沉了。
“沒。”見狀,她忙搖頭,又忍不住問,“你今晚還要住在我爸那?”
“不行嗎。”他忽然有些火大。
“行行行。那走吧。”秦蘇點頭如搗蒜,忙率先往停着的車子方向走。
司徒慎嘴角僵硬的抽動了幾下,步伐重重的跟在了她身後。
車子開進市區時,正是下班的高嘲時間段,路況稍微有點擁堵,到了兩區交口時,秦蘇將車速放慢了一些,偏頭看向一旁的男人。
“我在這裡停車,你打個車回去?”
司徒慎看向她,面色瞬間就沉了下來,“你要去哪!”
“不去哪兒啊。”秦蘇被他的反應弄的一愣。
“那爲什麼讓我下車。”他眯眼,嘴角抿成了凌厲的線條。
她覺得他今天真的是莫名其妙,但也還是耐着性子解釋着,“這裡過去還有五六分鐘就到我爸家了,不是很近嗎。我得開車去中山路的超市買點菜,難不成,你要一起去啊?”
聞言,司徒慎緩緩收回了目光,微微後傾,後腦勺抵在了椅背上。
秦蘇不敢置信的看了他半天,見他仍舊沒有下車的意思,只好繼續將車子行駛回主道,往超市出發。
下班時間,不僅是大街上,哪哪都是人多,嘈雜聲一片。
司徒慎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來超市,推車一個挨一個,擦身而過時還會撞到肩膀,都讓他皺眉。秦蘇也是察覺到,所以讓自己的節奏加快,不浪費多餘時間逛。
“青菜買的差不多了,我去前面買條魚和買點蝦,我們就可以馬上走了。”
“嗯。”司徒慎點了點頭。
秦蘇笑了下,然後便將手裡的推車交給了他,自己朝着前面的生鮮區快步走。
蝦買的還挺痛快的,只是魚有些費勁。可能是剛進的新鮮活魚,賣魚區裡三層外三層被圍得水泄不通,費了好大得勁,秦蘇纔在那些家庭主婦間擠了一條縫隙進去。
可是管魚的售賣員只有一個,人又多,嘰嘰喳喳的根本忙不過來。
手搭在推車的把手上,司徒慎還站在那等着,黑眸鎖在一羣中的倩影上。和平常工作時一樣,很有領導範兒的職業套裝,可擠在那羣搶貨主婦間,竟也顯得很弱不禁風。
眼看着那抹倩影被擠的兩邊倒,他終於是按捺不住,大腿一邁的走了過去。
秦蘇正努力拔高聲音對着焦頭爛額的售賣員說話時,頭上一片陰影襲來,有男音貼在了耳邊。
“要哪條?”
她一擡頭,就看到司徒慎不知什麼時候過來,半包圍在身邊,長臂正舉着撈魚的鐵網。
“不是,是那條——”秦蘇踮起腳,伸手指着。
“這條嗎?”司徒慎手臂一動,準確的將她說的撈上來問。
“對!”她忙點頭。
也不墨跡,男人直接將鐵網送到了售賣員眼前,態度強硬,“麻煩你給我裝上。”
正幫着其他顧客稱重的售賣員見狀,也只好扯下來塑料袋裝好,快速稱重起來。
“我看那邊有新鮮的蛋糕出爐,舟舟是不是愛吃。”司徒慎將稱好的魚放在推車裡,看了眼前方的賣區提議着。他或許沒辦法一夜成爲最好的父親,但他真的想努力去做,時時刻刻的把兒子放在心裡。
“唔。”秦蘇應,眨眼。
“好像有冰淇淋,還有黑森/林口味的,他喜歡哪種?”
聽着男人的話,自動過濾了一遍留有了“黑森/林”的關鍵詞,腦海裡冒出了早上在浴室裡看到的那一幕。
兩/腿之間的一片黑森/林……
見她不出聲,司徒慎低頭看向她,“你臉怎麼紅了。”
“沒怎麼,熱。”秦蘇這纔回身,眼神不停閃躲。連看他都沒有,推着推車就忙往收銀臺走,“不用買了,最近他吵着牙疼,不給他吃太多甜的。”
司徒慎皺眉,沒有多說什麼的跟上,卻也是不由的環顧了圈,春寒天氣,超市的空調覺得很足。
想要的食材都買齊全,排了一會兒隊就付完了帳,推車只能推到門口,裡面的東西就要提出來。秦蘇伸手去拿時,有人已經比她快了一步。
看着他提着東西穩步的身影,她忽然想起來他曾說的,我是男人。
“不走嗎。”見她沒有跟上,司徒慎回過身來。
“走!”秦蘇抿脣一笑,小碎步跑過去跟上。
因爲超市的停車場被停的滿滿當當,兩人來的時候將車子停在了隔壁一條街的地下停車場裡。這會兒沿途一路的走,有很多從超市裡走出來的夫妻情侶,都跟他們一樣滿載而歸,或牽手或並排的走向回家的路。
秦蘇低頭看着地面上,夕陽拉長的兩人身影,第一次覺得,兩人是一對夫妻。
夜,安寧。
將水果滿滿的切了一盤,秦蘇端着走出來時,晚飯後出去散步的司徒慎以及秦父才悠悠的走回來。
“回來了,快,吃點水果吧。”她看着兩人招呼。
依次都在客廳裡坐下,電視里正播放着黃金檔的電視劇,沒人專心看,在吃水果間閒談着聊天。
“爸爸,已經快十點了,你早點睡吧。”看了眼牆壁上的鐘,她對着看起來很開心的秦父說。秦父身體不好,醫生也是建議要早些休息的。
“都這個時候了嗎,真是沒睡意啊!”秦父嘆了口氣。
一直沒有出聲的司徒慎開口,“實在不困的話,爸,我陪你下盤棋?”
秦蘇一愣,目光朝他看了過去,對方卻表情沒有變化。
還記得在司徒家的老宅裡,老太太多少次吵着讓孫子陪他釣個魚或者下盤棋,可他每次都表現的很嫌棄,斬釘截鐵的拒絕。
“那敢情好,我最愛的就是下棋!可我又不願意跟鄰居的老鄭下,那老鄭棋品太差,輸個一子半子的總急眉瞪眼的!”秦父一挑眉,眼睛裡冒着光。
“我保證不會。”司徒慎勾了下脣,率先起身,“我們去您房間下吧,要是下累了,您好直接休息。”
“好!”秦父一拍大腿,也跟着站起來。
小傢伙今天似乎在幼稚園玩的比較瘋,晚飯後寫了一會毛筆字,看了兩集動畫片就嚷着困了。將兒子哄睡着後,秦蘇熱了兩杯牛奶往秦父的臥室走,想要給裡面的兩人喝。
門半敞着,裡面燈光洋洋傾灑出來,沙發椅上兩人面對面而坐,都認真的對着玻璃桌上的棋盤。
“人老了啊,就不中用了,坐這麼一會兒就渾身都疼!”似乎是有些累了,秦父伸了伸胳膊。
“爸,要是累了,我們就先不下了。”司徒慎頓住了手裡的棋子。
“沒事,我還不是太困,下完這盤吧。”秦父擺手,然後有感而發,“我這是人老是一方面,病也是一方面,沒辦法!”
“這種病……心態很重要。”司徒慎想了下,斟字酌句。
“我心態很好,你放心。早一天晚一天的,無所謂,閉上眼還能讓我醒過來,那麼我就再多活一天。”
“爸,您的病情還可以治療。”
見秦父沉默不語,司徒慎扯脣,繼續說着,“醫生也都說了,病情沒有非常壞,那麼就應該可以嘗試一下。秦蘇她很擔心您的病情,知道您討厭醫院,想送您去療養院,再說那裡環境也好,沒有醫院那麼壓抑。這樣她也會安心一點。”
聞言,秦父嘆了口氣,陷入了沉思。
秦蘇一直站在門口,他的聲音低低沉沉,朝他看過去,他臉上表情也似乎和平常一樣。
心中柔軟如絮,爲他的這一份耐心。
夜越來越深,秦父也已經睡下,秦蘇再次從樓下上來準備也回房睡覺時,被他叫住。
“嗯?”她看向走出客臥的他。
“這個,給你。”司徒慎將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
“是什麼啊?”秦蘇接過來,不解的問。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而是幾本英文書,很沉。
“裡面有很多關於胃癌的。”薄脣微動,他淡淡的解釋着。
聞言,她一愣,低頭仔細去看書皮,每一本都是醫學上的書。
“司徒慎。”吸了口氣,秦蘇張嘴。
“不客氣。”司徒慎皺了下眉,似乎已經是預言到她要說什麼,沒好氣的先一步回。
秦蘇彎起了嘴角,將書沉甸甸的抱在了懷裡,“我又沒打算跟你說謝謝,他是你岳父,你應該的!”
聞言,司徒慎眉角微挑,眼底竟有愉悅的情緒隱隱浮動。
他是非常不喜歡從她嘴裡說的謝謝,討厭那種客套。她這會兒這樣說,沒有任何不高興,反而內心深處有一種很原始的被需要的感覺油然而生。
眯了下漂亮的眼睛,秦蘇忽然毫無預兆的問,“你今天跑去現場,又一直跟着我去超市,是不是故意的?”
司徒慎開始微微皺眉,薄脣也抿了些。
“你是不是怕我再去PUB?”她繼續,直截了當。
就像是被老師逼問的小學生,男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自然了,秦蘇眼裡的笑意就越深。
“我纔不閒!”半響,終於扔出兩字,司徒慎便扭身回屋。
秦蘇看着他步伐的僵硬,心裡酸酸柔柔的。
醫院,住院部。
一間高級病房外,教授級別的主任醫師,帶着護士長陪同着秦蘇站在那裡,相互攀談着,內容是有關於裡面患者的病情和醫療。
護士長看到遠遠走過來的女孩子,忙揚聲着,“溫小姐,你可回來了!這是隋教授,今天他會接手你爸爸的病,他可不是一般人都能輕易請得動的,多虧了秦總!”
“啊?”拎着保溫桶的溫靜桐,一臉的茫然。
秦蘇聞聲,也是轉了過去,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你好,我是秦蘇。”
“抱歉啊,我沒有名片,我還在上大三。”溫靜桐接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沒關係。”秦蘇笑了笑,目光不留痕跡的打量着面前的人兒。
在教授級的主任醫師以及護士長都離開以後,溫靜桐還是不敢相信,雖然已經再三確定了,可自己還是覺得不真實,所以眼神茫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秦蘇。
漂亮的捲髮垂在腦後,幹練的短款風衣,過膝的靴子裹着細細的腿,畫着淡而精緻的妝。對着你笑的時候很暖,眼神流轉之間,比許多海報上的明星還要絕色。
那是溫靜桐所見過所有的人裡,都沒有任何一個氣質能與她匹敵。
吸了口氣,溫靜桐才定了神,“秦總,剛剛護士長說的是真的嗎?那個隋教授會治好我爸爸的病?可是……你爲什麼要幫助我呢?”
“司徒慎。”秦蘇嘴角一揚,說出了個名字。
“啊?”溫靜桐愣住。
“你認識他吧。”秦蘇溫和的說。
“你們……”溫靜桐想了想,有種可能在心尖上冒着。
不浪費太多的時間讓對方猜測,她直接了當的說,“他是我丈夫。”
話一出,溫靜桐表情僵住,下一秒臉色變得難看了一些,腦袋裡閃過無數種可能,手心裡攥出了汗。
“怎麼了,是不是我長得太年輕了,一點不像已婚?”秦蘇雙手環抱起肩膀,很是輕快的開着玩笑,又嘆了口氣,聲音溫婉起來,“可是我兒子今年都五週歲了,上幼稚園了。”
“我……”溫靜桐嘴巴一張一合,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鋪墊已經差不多,秦蘇開門見山,“前段時間他轉走了五十萬,我還以爲出了什麼事。原來是他在幫助一個爸爸病重的女孩子,醫院不給安排,他插手也是在做好事。還有他手裡華融國際的那套公寓……”
說到這裡,她恰到好處的頓住,眼神頗有深意。
到底是年輕的女孩子,不諳世事,她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已經讓對方眼神驚慌了。嘆了口氣,她忽然覺得對比下來,她像是童話故事裡心機頗深的巫婆。
見對方都快發抖了,秦蘇才溫和的彎脣,聲音柔柔的,“你別害怕,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難得見他熱心,也想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溫靜桐聞言,似乎是鬆了口氣,可拳頭又慢慢的握了起來,表情複雜。
“隋教授的女兒和我關係還不錯,他答應幫了這個忙,就絕對會盡心盡力治療你爸爸的,不要擔心。我的名片也給你了,如果以後有什麼事,你要是不嫌棄,也可以打上面的電話來找我。”說到最後時,秦蘇的笑容更加真誠了一些。
沒有多作停留,她保持着抱着肩膀的動作,朝着電梯方向走着。靴子的高跟落在地面上,每一步走的不緊不慢,她默默的聽着踢踢踏踏的聲音,數十下後,身後有聲音追來。
“秦總,請等一等!”
“嗯?”等了兩秒,秦蘇才悠悠的轉過身子,一臉不解。
跑的有些急,溫靜桐還微微喘着,不知所措的嚥着唾沫。本來在秦蘇說出司徒慎的關係時,以爲是要找自己麻煩的,可沒想到她後面的一番話那樣真誠和氣,反而讓自己無地自容了。
“我只是想說,你別誤會!我和司徒先生只是幾面之緣,沒有任何的曖/昧關係,認識也是因爲一個小車禍,他很好心的幫了我。還有那套公寓,司徒先生也是因爲恰巧碰到我被房東趕出來,讓我暫時去住的,算是我租的!還有借的五十萬,我保證會還給你們的!”溫靜桐一口氣急急的解釋。
對方在說的時候,秦蘇一直認真的聽,緊繃的心神逐漸放鬆了下來。
今天來到這家醫院,目的是爲了找隋教授商討一下有關秦父的病情,順帶着解決一些事。她一直拖着和隋教授等在病房門口,等着女孩子到來,刺探敵情。
或者是從商的關係,有着生意人的習慣,刺探以後好充分籌劃,再幹淨利落的一舉殲滅。
“真的,我可以發誓,我和司徒先生絕對沒有什麼!”
電梯一層層的下,女孩子侷促的保證還在耳邊一遍又一遍。
這次和先前的野花野草不一樣,至少在女孩子身上有着最重要的一點,讓男人格外留了心,也讓她格外的費了心。
只不過,沒有想象中的目的性,女孩子很純白,眉宇間的懊惱和侷促也不是裝出來的。所以她改變了策略,並沒有用很激烈的手段,而是點到爲止。
雖然這件事看來不會起太大的影響,可心裡還是低低的一聲嘆。
那樣神似的氣質,以及相似的眼睛,都應該是觸動司徒慎心的。讓她悵然的不是他身邊冒出來的女孩子,而是他會留心會幫助,會去回憶……說明那段感情和心底的那個人,六年了,他還沒有忘懷。
週六,陽光明媚。
施工現場,秦蘇一邊解着安全帽,一邊往前方平地上走,和邱景燁通着電話,說着有關秦父去療養院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司徒慎幫忙的關係,秦父終於是鬆口,答應去療養院。是要今天去的,但是這邊現場有些事,她就起早跑過來處理,約好結束時下午過去。
那天晚上在秦宅,她和邱景燁提了以後,第二天早上後者就打過來電話,說是讓邱父和院長打好了招呼,什麼時候去隨時就可以。因爲了解他的辦事能力,秦蘇也是很放心,就沒有再找其他的療養院。
“那我先去伯父那裡,等你過來,咱們一起接伯父去療養院?”
線路那端,邱景燁詢問着,她聽了後,回,“也行,我現在就能走,大概和你前後腳。”
這樣約好了,就掛了電話。
秦蘇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招來監工吩咐了些事情,然後就拿着車鑰匙往施工入口走。到了車邊時,她又掏出手機撥通了秦宅的電話,想要告訴秦父提前準備一下,免得到時候忙忙亂亂的。
電話倒是很快被接通,是家裡請來的阿姨,想要轉給聽時,阿姨卻說:“秦老先生已經剛剛出發去療養院了,和姑爺司徒慎一起去的。”
聞言,秦蘇一愣,顯然是措手不及。
沒多耽擱,她就忙調出號碼撥過去,可響了半天卻一直沒有人接。等她將車一路從機場路快開到市區時,打了已經無數次的電話終於被人接了起來,男音低沉。
“怎麼不接電話!”秦蘇有些急了。
“在忙。”司徒慎淡淡的回。
一口氣憋住,秦蘇無奈,只好問,“我爸呢,我剛纔往家裡打電話,說是你接爸爸去療養院了?”
“嗯。”那邊又是一句淡淡的,惜字如金。
“你知道是哪家療養院嗎,而且你今天不是要去江北嗎?爸爸也真是的,都說了讓他在家裡等我,下午忙完了我就回去,你們這麼走了,景燁都過去了……”
聽他那麼說,秦蘇就覺得開始頭大,忍不住噼裡啪啦的念起來。還沒等說完,那邊卻沒了聲響,她將手機拿下來一看,確定對方線路已掛斷時,她真是想罵人。
正氣勢洶洶的準備重撥過去時,一條短消息跳了進來。
劃開來看,是一個地址。
秦蘇在導航上輸入搜索了下,是家療養院的地址。將手機扔回包裡,她只能嘆氣,然後在前面的路口下了二環橋,掉頭換個方向朝着短消息裡的位置行駛。
門口有圓臺上的警衛員站崗,秦蘇開車一路往裡面行駛。
以她搞房地產的來說,這是一片風景非常好的地,有山坡又有流水,綠化的十分到位。很多小路都是用鵝卵石鋪成的,哪怕就是光着腳在上面走路,也絕對可以。
將車停好以後,秦蘇往裡面的多層樓走,一步步樓梯踩上去到了二樓,正在尋找房間所在時,前方拐角有身穿皮衣的男人迎面而來。
見到他,她就不由的加快了些腳步。
“你怎麼一聲不響的就把我爸帶來這裡了?我是說要把我爸送去療養院,可不是這家啊!我爸呢,他在哪?你們都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兒,怎麼做事前也不考慮考慮啊。我跟景燁都說好了,他那邊也給安排好了,這樣算是怎麼回事啊!”秦蘇也不藏着掖着,一上來就直接說。
剛從院長辦公室出來的司徒慎,一直很耐心的聽,在她結束最後一個字時,扯脣,“說完了?”
“司徒慎,你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啊。”秦蘇將兩鬢的碎髮都弄到耳後,無奈。
真是有一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你不是說他是我岳父,我應該的。”黑眸睨着她,司徒慎將手抄在褲子口袋裡,表情有些懶洋洋的。
她努力的,給他分析着,“話是那樣的話,可事兒不是那樣的事兒啊,現在的情況是,景燁那邊已經……”
“不要麻煩外人。”他出聲打斷她,神情斂了下來。
邱景燁?
那是何等的人,是誰的忙都肯隨便幫的?
要不是他留心聽了她當時接的電話,就真的被邱景燁將一切安排好了,那豈不是打在他臉上。秦父是他的老丈人,從裡從外,都該是由他這個女婿來打典,更何況私心來說,他也是絕對不願意的。
“什麼?”秦蘇一愣,沒反應過來。
司徒慎卻不跟她多廢話,丟出一句,“爸在後面的二層小樓裡。”
看着他的背影,秦蘇還站在原地發愣,半天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下意識的皺眉。是覺得對不住邱景燁那邊,平白無故的又白忙活了一場,可心中卻有雪花在綿軟的飄落。
都是很高級獨立的二層小別墅,並沒有很奢靡,進了屋裡面也和外面的質樸感覺一樣,讓人放鬆。
秦蘇里裡外外的環顧了一整圈,將每一個房間和家居擺設都看了遍,才放下心來。雖然她沒有去邱景燁所說的療養院看,但這裡的一切應該是條件最好不過的了。
茶几上有一堆的日用品,秦父坐在沙發上,正拿着什麼擺弄着和外孫玩。落地窗外不時走過的白大褂醫者工作人員,讓秦蘇的心更加放寬了些。
這就是比在家裡的好處,雖然也有請阿姨照顧,可這裡比較一切都是專業的。有什麼事都會第一時間得到最好的處理,而且也可以時常做檢查,根據身體情況才能找出最好的治療方案。
從樓梯邊的一間臥室裡走出來,司徒慎坐到了秦父的對面,“爸,行李我都給您放好了。還是住在一樓吧,空氣比較好。”
“行!”秦父擡眼看着女婿,笑着點頭。
在女兒還沒有嫁人沒有婚約以前,他也不知道那個代替他陪着女兒走上一輩子的男人會是怎樣的。他們這樣的家庭背景,不會像是普通人家那樣有着瑣碎的矛盾,一年到頭忙都忙不過來,相處的機會也不是每天都有的。
但這麼多年的一次次相處累積下來,他雖然從沒說過,但他對這個女婿,除了他們夫妻感情上,其他方面是滿意的。雖然他性子獨,脾氣冷,可爲人處事上沒有任何挑剔,該做到位的都不馬虎。
秦父相信女兒在司徒家也是,只會做的更好。可或許就是這樣,家族聯姻的背景,讓他們夫妻倆無法像是普通夫妻那樣,雞毛蒜皮,卻融洽自然。
看了眼正低頭摳着魔方玩的小舟舟,秦父笑了笑,心裡的擔心放下了許多。
“姥爺,剛剛我看到前面好像還有小溪,咱們一會兒去玩好不好?”小傢伙玩膩了手裡的魔方,在落地窗邊繞了兩三圈,蹦蹦跳跳的回來。
“舟舟,現在水涼,等着過段日子暖和了,你和姥爺再去。”司徒慎出聲。
“好的,爸爸!”小舟舟像是他的小寵物狗,他說什麼都搖尾巴點頭。
秦父看着他們父子倆的互動,笑而不語。
秦蘇給邱景燁打過去了電話,將這邊的情況簡單說了下,她都已經將手機挪的稍微遠了些,等待着邱警官的暴跳如雷。可意外的,那邊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淡淡的說了句“我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她還不敢相信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搖了搖頭。將日用品逐一放好後,她也走到了客廳坐下,挽住秦父的胳膊,“爸爸,這裡的環境你還滿意吧?”
“滿意,當然滿意。辛苦阿慎了,跑前跑後,全是他一個人弄的。”秦父側過身拍了拍她的手,眼角堆起了笑紋。
提到了他,司徒慎也再次開口,“爸,您先在這裡住上幾天試一試,如果還是覺得不喜歡,那我們就過來接您回家。一切都以您的意願爲主。不過您放心,讓您住在這,沒有不想管您的意思,只是求個放心。一有時間,我們都會過來看您。”
“對呀對呀,我也會常常來的!”小舟舟跟着附和。
“好!”秦父笑容更深了。
他們之間的互動,秦蘇靜靜的旁觀,似乎覺得所有的事情都不再需要她去勞心。
陽光真好,大片大片的投射進來,她目光凝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臉上。雖然還是被秦父病情的烏雲籠罩着,可她這會兒,卻完全的身心放鬆。
一整天晴朗,晚上時夜空月圓星亮。
兩輛車依次的入了車庫,一男一女走出來,並排的往門廳裡走。出了電梯,再進了家門,踩着拖鞋的秦蘇活動着頸椎往臥室裡走。
一下午都待在療養院裡,晚上陪着秦父吃了飯,又聊了很久的天。臨離開時,男人瞥了眼她後,驀地提議讓舟舟留在療養院,說是秦父剛住下來,有外孫在能更適應些,正好也是週末。
她和秦父還沒等發表意見時,小傢伙發揮着爸爸說什麼都是真理的態度,一疊聲的點頭,吵着要留下。所以回到家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孩子不在的關係,家裡的兩人顯得有種別樣的感覺。
手纔剛推開主臥室的門,忽然被身後的男人拽住了胳膊,拖一樣的拖到了他的臥室。才站定,他就撲了過來,幾乎半強迫的將她壓在了牀/上。
一記深深的吻,讓秦蘇已經有些意亂情迷了。
“喂,我還沒有洗澡!”她拍着他的後背,提醒。
可男人身上的欲/望已經一發不可收拾,理都不理她,專心的上下左右摸,順帶着扯開那些煩人的束縛。
那晚在酒店的激/烈,他是真正的盡興。這些天都留宿在秦父那裡,夜深人靜時,哪怕沒有人撩/撥,那些欲/火總能無聲無息的自燃起來。
“嗯——”
秦蘇一聲長/吟,他竟然就這麼用蠻力頂了進來,牢牢的佔着。
不過到底彼此熟悉,雖然有些火辣辣的痛,可更多的是熟悉的熱/漲感,四肢百骸都舒坦的飄飄欲仙。每次只要他想要,她總會情不自禁的淪陷。
男人奮起的背,張狂的肌肉,讓秦蘇感覺,房間都在地動山搖。
她是瞭解他的,一次是絕對不可能完事的,可好不容易捱到他也釋放以後,就近的她在他臥室裡的浴室衝了個澡。纔剛出來,就又被他拖到了牀/上……
做,各種姿勢各種花樣的做。
秦蘇一直承認,他技術很好很好,每次變化時,都讓她驚呼的同時也不受控制的沉溺享受。
可很丟人的是,她在他的反覆折騰下,體力不支的昏了過去。等着醒來時,似乎已經是半夜了,房間裡黑漆漆的,只能大概的辨別輪廓。
身上黏膩膩的,之前的澡是白洗了,不過太累,也不想管了,只想繼續好好睡覺。所以她動了動,想要支撐着手臂起來,然後離開。
可她纔有動作,腰上忽然一緊,一旁的人將她給大力的撈了回去,一條沉沉的長腿覆了過來。
秦蘇詢問的側過頭去,耳朵熱熱,有薄脣貼了上來,男音低沉。
“一起睡吧。”
(兩萬二的更新,我真害怕訂閱不好啊,嗚,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好!支持我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