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曾細妥保存的東西,每天都戴在身上,不小心掉落時會急的要命,因爲對於她來說太過珍貴,不僅僅是戒指本身的含義,更重要的是他的承諾。
戴上後她有多麼寶貝,摘下時就有多麼的決絕。
所以現在時隔這麼久在看到,很多東西一下子都翻涌而來。
“給。”路邵恆脣角輕扯。
路惜珺手抵在門板之間,沒有動。
見狀,他將伸着的手又往前送了些,“給你。”
“我不要了。”路惜珺仍舊沒有動,只是抿脣說。
“爲什麼?”路邵恆皺眉,重眸裡盡是困惑和不解。
她暗暗的往回吸着氣,並沒有說話,手指在隨着心臟寸寸的縮。
“爲什麼把它摘下來?我不是說過,永遠都不許你摘下來,只能等我親手給你摘下來嗎?”路邵恆眉間都是無所憑依,像是執拗的孩童還尋求一個答案。
“你喝多了……”路惜珺呼吸慢慢,隨口提醒着。
“我沒有喝多,我很清醒,每一秒都很清醒。你要和我斷掉,要跑去嫁給別人,把這枚戒指換給了我,那你就給我原因,爲什麼?”
她不說話,他盯着她的眼睛徑自繼續問:“是因爲我訂婚的事情嗎?”
路惜珺剛垂下的眼睛,神色一黯。
她永遠都忘不了他訂婚那天,她獨自一個人懷揣着空蕩蕩的心在黑夜中走了多久,無望了多久,好像永遠也找不到光明和希望了。
“我說過的,那只是訂婚。”路邵恆聲音和語氣都放低着,徑自的解釋,“那就只是一場協議,我會和徐景嵐訂婚,完全是答應了我爸,這其中都是因爲有利益關係在裡面。”
聞言,她不由怔了怔。
並不是他真心所願,只是因爲利益的關係需要配合嗎……
心裡很多已經死去的東西瞬間就復活了起來,可是沒有多久,很快又被什麼東西迎面澆下來,再一次的奄奄一息。
不管是什麼出發點,理由萬萬千,他和別人訂婚已經成爲事實,他已經不單純只是她的男人,而是另一個女人的未婚夫。
而且,就在他做出決定的那一瞬,從來沒有想過她的感受、她如何接受,讓她甚至覺得自己是可以輕易被他犧牲掉的,那樣的可有可無,這已經對她造成了最深的傷害。
“所以,把它收回去。不要和別人結婚。”
路邵恆上前,更近的靠向她,像是蠱惑一樣低聲喃喃着。
感應燈下,這樣的近距離,又或者是喝了酒的緣故,他重眸裡的情緒掩飾不住,在他說話時,裡面那麼多的東西溢在裡面,還有清清楚楚的一絲哀求。
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不是不心軟的。
她呼出口氣,卻搖了頭,“不重要了。”
愛過、傷過、痛過,就像是她曾對他說的,她二十八歲了,不再是二十二歲和二十五歲的小女孩,可以爲了愛情奮不顧身,她沒有力氣去繼續維持這段見不得光的關係,更沒有辦法再做他背後藏着的女人。
“不重要了?”路邵恆喃喃重複着她的話。
好半天,又莫名的低聲笑了笑,“呵呵……”
“很晚了,我想要休息了。”路惜珺不再看他,手抵在門板上往外面推,提醒着她要準備關門了。
路邵恆擡起重眸來,不由分說的就伸出了雙手,捏着穿着圓環的頸鍊就像是當年一樣,繞道她的脖頸後面的給戴上。
“既然是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他動作很快,她反應過來時,他都已經轉身的大步往樓梯下面走。
路惜珺回過神來,忙擡手在頸後解開,舉着在手裡對着已經離去的男人示意的大聲喊,“等等,它是我不想要了的……”
“不想要,那就丟掉好了。”路邵恆沒有回頭,只是停下腳步。
路惜珺咬了下脣,低頭看着手心裡的東西。
滾燙又沉甸甸,她想要丟開,應該是要丟開的。
卻發現,只能無力的閉上雙眼。
中午,員工餐廳。
剛剛用晚餐的路惜珺,從裡面走出來,正往電梯方向走時,有人走到了她前面來,身影挺拔。
“呃,齊罡!”她愣了下,又想到了什麼,忙改口,“不對,齊總。”
“不用跟我這麼客氣,我們又好久沒見了。”齊罡對着她微笑,又有些嘆息般的說。
路惜珺也回以笑容,對着他感激的說,“齊罡,這次多謝你了。”
她能這麼順利的被調回來,上面領導沒有同意,她猶豫再三的給齊罡打了電話,結果很快就被調回來了。當初她連招呼都沒打的就調走,現在能被調回來當然是感激的。
“小珺,你還好吧?”齊罡看着她問。
“嗯,當然好啊。”路惜珺點頭,笑容燦爛。
“小珺,你都有勇氣離開他了,爲什麼沒有勇氣跟我在一起呢?”齊罡看了她半天,表情像是始終想不透這個問題一樣。
“齊罡,我已經有男朋友,很快要結婚了。”路惜珺彎脣,對着他回答。
聞言,齊罡臉上表情就更加失落起來,他也是知道了她爲什麼想要調回來的原因,因爲是要爲結婚的事情做準備了,他長長的嘆氣,“所以我才更加惆悵啊!”
“小珺,你現在真的幸福嗎?”
“……嗯。”路惜珺點了點頭。
見他眼神黯然,她不免真心實意的繼續說,“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
“是嗎?”齊罡卻很不確定,似在反問她,也似在問自己。
路惜珺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再回答。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電梯口的方向,從寫字樓底層升上來的電梯應聲打開,裡面有人陸續走出,也有人在裡面等待着繼續往上。
等着陸續的人都走出,裡面穿着打扮很有氣質的婦人躍入視線。
“媽,你過來了。”齊罡頓時露出笑容。
“是啊,一會下午不是有個董事會,我得過來出席。”婦人含笑着點頭,回答着自己兒子,視線又轉到和他一起進電梯的路惜珺,主動的打着招呼,“小珺。”
“阿姨好。”路惜珺忙頷首。
她很清楚的感覺到,在婦人見到她和齊罡一起時投射過來的光,裡面都是滿滿的不贊同,畢竟對方曾經已經爲了此事找過自己。
爲了避免給人造成堵心,她笑着說,“阿姨,有段時間沒見了,您身體挺好的吧?對了,我還有件喜事想要跟您分享,我快要結婚了!”
原本還微皺着眉的婦人聞言,立即放鬆了下來,忙笑呵呵的追問是真的嗎、男方多大是做什麼的等一系列的問題,看起來特別的熱絡。
等着到達她所工作的樓層,路惜珺對着齊罡和婦人示意後,走出了電梯。
回身揮手道別時,看着他們母子站在裡面的畫面,都是同樣優越的氣質,就像是男人和路震一樣,他們都屬於高高在上的,而她太過平凡。
並不是她嚮往安穩平靜的生活,而是她只適合那樣。
等着電梯門關上,想着之前婦人在得知她要和別人結婚後鬆了口氣的樣子,順帶着聯想到其他什麼,輕輕搖頭苦笑着。
剛過傍晚,往外面看,整個城市都籠罩在落日的餘暉中。
路惜珺低頭看着掌心裡握着的手機,屏幕停留在的是短信的收件箱裡,上面有着男人在中午時發來的短信。
內容是:晚上下班我去接你,給你過生日。
手指輕擡的在上面了半天,終於是落下的將短信給刪除了,然後直接將手機給關了機。
等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前方的電梯才緩緩打開,裡面有很多下班的白領工作中陸續走出,跑在最前面的IT男就是她的男朋友陳壯。
“小珺,你怎麼會過來了,而且還這麼早!”陳壯在四十分鐘以前就接到她的電話,說在他們公司的樓下等着他一起下班。
“嗯,領導給提前了。”她隨口敷衍着。
其實是她故意請了假,爲了避免直面碰到,提前出來的。
路惜珺挽起男友的胳膊,彎着眉眼道:“走吧,我們去吃飯,我訂了個的海鮮餐廳,今晚我們好好的大吃一頓!”
“走!”陳壯忙不迭的點頭。
兩人平時也總在外面吃飯,但很少來這樣高檔的餐廳,結賬時又是路惜珺付的錢,這讓陳壯不禁好奇,出來後問她:“小珺,是不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啊?”
“呃。”男友這麼一說,倒是讓她愣了愣。
月色下,他推着鼻樑上眼鏡的模樣,表情也是茫然不解的,好似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也對,整個見面和吃飯的過程裡,他也都沒有主動祝福過她。
其實她也險些快要忘記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只是早上上班時聽到同事們在說到日期時,也才恍然驚覺,再到男人發來的那條短信。
“我今天過生日。”她對着男友微笑着說。
“啊!”陳壯立即驚呼,然後碎碎的念,“是今天嗎?真的是今天嗎?奇怪了,我記得我明明在手機的備忘錄上有存好啊!”
路惜珺見狀,心裡說實話是有些失落的。
十八歲那年的生日以後,每一年生日男人都有給她準備,哪怕不是在放假期間,也會千里迢迢的就爲了給她過生日趕回來,再等過了十二點坐最末班的飛機飛回去……
男人帶給她的傷痛最多,對她再怎麼壞,可也真的是對她最好的人。
不可以再想了!
“沒關係的。”路惜珺彎脣,對着男友表示。
“小珺,對不起啊!我作爲你的男朋友,而且我們已經是要結婚的關係,別的也就算了,竟然連你的生日都沒有記住!你不要生我的氣,我保證絕對沒有下次了!”陳壯很是懊惱,又是解釋又是發誓的。
“真的沒關係的。”路惜珺微笑,倒是釋然了不少。
“不行,晚飯竟然我都沒有好好給你準備,生日蛋糕一定要有的!我現在就去買!”陳壯說着,就拉着她往路邊的蛋糕店裡奔。
現做了個彩虹蛋糕,陳壯又不知跑到哪個超市裡買了瓶紅酒,浩浩蕩蕩的打車回到了她所住的地方。
一進門,陳壯就主動將紅酒啓開,又將蛋糕給打開,積極的在上面插着蠟燭。因爲去的晚,店裡面的數字蠟燭全部都沒了,只給了他們兩盒細細的。
所以當路惜珺換了衣服的出來,看着蛋糕上面密密麻麻的二十八根蠟燭,她真是忍不住嘆氣。
“小珺,快來,我們吹蠟燭許願!”陳壯拽着她坐下,一邊將扣好的蛋糕帽給她戴在頭上,一邊興奮的說着。
“好。”路惜珺微笑着坐下。
雙手合上的放在眉間,她認真的許願,然後睜開眼睛和男友一起將蠟燭吹滅。
陳壯拿着刀給她切蛋糕,遞過去時好奇的詢問她,“小珺,你剛剛許的什麼願望?告訴我吧!我知道以後可以努力爲你完成啊!”
“不用了啊,就是許了個普通的願望。”她微笑着搖頭。
“小珺,告訴我吧,我很想知道呢!”陳壯卻更想要知道了。
“好吧。”見狀,她只好把剛剛許的願望告訴他,“我沒許什麼特別的,只希望以後我們兩個的婚姻能夠安穩平靜。”
沒有任何的欺瞞,或者故意這樣說,確實是她剛剛許下的願望,也是她現如今所期盼的。
聽了她的願望,陳壯臉上的表情像是要飛起來,眼神都變得喜滋滋的。
可惜他們都忘記了,許的願望是不能說出來的,因爲一旦說出來,就不會靈驗了。
吃了蛋糕,陳壯就倒了杯紅酒給她,然後又拿出手機搜了一首很有情調的鋼琴曲,開着擴音的播放着,彷彿對於自己做的這一切很有成就感一樣,得意的問她,“小珺,生日過的還開心嗎?”
“嗯,開心。”路惜珺笑了笑。
得到她的肯定,陳壯就更加開心了,還不忘跟她說,“今天太晚了,等着生日禮物我一定好好挑選,會給你補上的!”
“沒關係的。”她還是重複這一句。
“小珺,我們跳個舞吧?”陳壯忽然將酒杯放下,起身走過來拉起她的手。
“我不會跳的。”路惜珺忙擺手。
“沒關係,我也不會,我們兩個隨便轉圈玩。”陳壯卻特別有興致的說。
路惜珺怕掃了男友的興,所以只好跟着他一起從位置上站起來,來到客廳靠窗邊那塊的空位置上,兩個人擺好姿勢的面對面站好。
不是多麼高檔的餐廳裡,也不是什麼隆重的宴會,甚至連燈光都沒有,只有棚頂灑下來的節能燈泡,但是總歸還是有些小溫馨在裡面的。
兩人都不會跳舞,所以鼓搗了一會兒,不是你踩了我的腳,就我踩了你的。
尤其是這樣的情景,太過有記憶感了,最難忘的十八歲生日時,他也是蛋糕紅酒一支舞,讓她幾乎是崩潰一樣的淪陷。
“我們還是別跳了。”路惜珺停下來,搖了搖頭。
見男友未動,握着她的手和攬在腰上的都沒送,反而還用了些力道的將她往過去帶。
她稍稍擡起眼,便看到了男友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嘴脣,嗓子眼間又在吞嚥着唾沫,很明顯的預兆。不同的是,有了上次她主動獻吻,陳壯很勇敢的低頭吻住了她。
燈光打下,兩人相貼擁吻的身影映在澄淨的窗戶上,從外面望上去也是很浪漫的畫面,可看在樓下狹長的重眸裡面,卻是分外的刺。
不知是不是喝了些酒的關係,男友表現的很是急切,沒什麼技巧的在她嘴脣上吸,漸漸的又大膽的試圖將舌頭笨拙的進到她嘴裡。
牙齒被頂開時,她洋裝羞澀的躲開。
可這一點沒有阻止掉男友的熱情高漲,反而再一次的湊上來,沒頭沒臉的從她的額頭開始的往下吻。
“等等,陳壯!”
她好不容易掙扎開,才發現自己已經被男友壓在了沙發上面,最重要的是,他此時的模樣完全不僅僅是一個吻那樣簡單,好似還有更多的東西想要。
“不要!”眼看着男友又要吻上來,她忙伸手擋住。
她清楚看到男友眼裡的不悅,努力的找理由,“陳壯,不要這樣……太快了。”
“快嗎?我不覺得啊!”陳壯反駁着,並沒有打算輕易的放棄,而是在說服着她,“小珺,我們雖然只交往了才一個多月,可已經是要結婚了的,不管做什麼都是很正常的!而且你怕什麼,你是要嫁給我的,早晚都會是我的人……”
路惜珺聽着他的聲音在嘟嘟嚷嚷,耳朵裡全部都是“嗡嗡嗡”的聲音。
他們已經牽了手,又接了吻,彼此又都是成年人,若說做些什麼也是無可厚非。她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也知道哪怕男友在普通,也還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
可被男友這樣親密接觸着,她閉上眼睛浮現的都是路邵恆,她不想要去想,可畢竟這種事上她唯一的經驗都是他教的,越這樣想着,她就忍不住翻上來的心酸。
“小珺,你不要緊張,我絕對會很溫柔的!”陳壯在她額頭上吻,半哄半說服的去拉她的衣服,手也在努力的往裡面竄。
他之前就想要留下來,一直未果,現在趁着她過生日,氣氛這樣好,反正也是要結婚的,就想着乾脆趁熱打鐵,儘快的將關係更進一步。
路惜珺在自我的糾結裡徘徊,總會有這樣一關要邁。
一面認命的閉上眼睛去接受,一面努力讓自己不再去想關於男人曾帶給她的一切。
“砰砰砰——”
氣氛火|熱間,一陣敲門聲驀地響起。
而且敲門聲越來越大,到最後甚至都像是要砸門了一樣。
“陳壯……”路惜珺一下子驚醒,趁機推着男友,不得不提醒着他,“有人敲門!”
“不要去管。”陳壯明顯正在狀態裡,鼻樑上的眼鏡都快掉了。
“等等,我去看看!”她咬脣,還是推開了男友。
起來的那一秒,她感覺自己是鬆了口氣的。
不顧男友的反對,她手忙腳亂的繫着上衣釦子的往門口方向走,一邊沙啞的詢問着外面的人是誰,一邊伸手去摸門把手。
門打開後,她看到一雙瞳孔緊縮的狹長重眸。
(今天6000字,多寫了喲,感謝你們的積極!昨天吃的自助火鍋,難受了一晚上,總覺得睡覺喘氣時會有丸子從嗓子裡冒出來,然後今早一起來就各種拉肚子,折騰一上午啦,嗚嗚~) щщщ⊕ ттkan⊕ C 〇